乖順心猿意馬
嚴起握著鞭子思考了半天,扭身進廚房把剩下的生姜都藏進了櫥柜的最角落。他在屋里巡視了一通,把多余的垃圾都提去扔了,回來看著臥室,又把床換上了剛洗過的床單。 剛把床單被套一溜扔進洗衣機里,江游的短信就來了,問他在哪棟樓。 【我來接你?!?/br> 傍晚的時候落了一陣雨,飄落的葉子都被粘在深色的地面上還沒來得及清掃,嚴起一路踩著碎葉,聞著泛潮的雨氣,在離自家單元樓不遠的停車場出口找到了看小屁孩拍皮球的江游。 江游瞳孔顏色太淺,天光下透亮,看什么都似冷淡,小孩兒拍兩下球便要看江游一眼,這個年紀看人還不分美丑,只覺得他有些兇,嚴起過來時正趕上小孩終于看怕了,抱著球跑了,他忍不住樂:“你盯著人家看什么呢,嚇得球都不拍了?!?/br> “看鳥?!?/br> “麻雀?” “啄木鳥?!?/br> “這兒還有啄木鳥?”嚴起有些驚訝,順著江游目光去找,但人工花園里已經空空蕩蕩了,江游也收回目光,說了句“走吧”。 上樓的時候兩人又遇到那小孩兒,小孩兒舔著棒棒糖脆生生喊了嚴起一聲“叔”,嚴起咧咧嘴應了,扭頭就朝江游抱怨:“小熊孩子,成天樓道里拍著球跑擾民就算了,還管人叫叔,給我叫老了二十歲?!?/br> 江游瞥他一眼:“他肯定不知道你才三歲?!?/br> “那你還比我小一歲呢,你兩歲?” 話題白癡到這個地步,江游就又不接了,看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寫著“不與智障論長短”,嚴起便只有在心里腹誹這個話題的原本挑頭者。 他住的小區樓層高,他又在頂樓,便自帶一個小天臺,去年他搭了個玻璃頂在上面,又種了大片艷紅的三角梅,將整個圍欄掩在繁茂的紅花綠葉里,小天臺里的光景便是神仙也難從別的樓層看清,他還想著一會兒拉江游去看看,順便玩點什么。 電梯上樓也要一會兒,有人進來之后兩人便退進里面,江游倚在一邊,嚴起從金屬的反光里看他。 他總覺得江游好像比上次見的時候瘦了,眼下還有點不明顯的陰影,不說話的時候生人勿近的氣場比原先更為強烈,便撩撥著江游開口:“你們公司是不是不給人休息啊,這黑眼圈濃得?!?/br> “昨天剛好加班?!?/br> 事實上加班也是他主動攬的活,重新見到嚴起之后失眠不僅沒有緩解,反而因為聯系的再一次斬斷進入了某一種記憶被激發的狀態,像是回到了江璦剛出事的那段時間,安眠藥效果也不太好,只有忙到昏天黑地才能憑藥睡個好覺。 江游也借著反光看了一眼自己,其實疲倦并不明顯,嚴起的夸張實在是數年如一日。 大概是因為說好是約調,進了門之后嚴起立馬就進入狀態了,表現得很是乖順。他拿出的拖鞋看起來很新,像是新買的,尺碼正合適。 江游在他脫鞋的時候從玄關望進門,出乎意料,雜亂的地方倒是不多,他還以為嚴起還是愛亂放東西,并且美其名曰“凌亂的藝術”、“亂中有序”。 看來“藝術”總是不長久的。 嚴起渾然不知他這臨時收拾的狗窩已經被江游高看了一眼,并且短暫地生出點悵惘來,只是握著江游腳踝心猿意馬,他沒有再自作主張,反而問江游:“爸爸,能親么?” 江游還在發愣,根本沒聽清嚴起問的是什么,但表面功夫依然做得很好,給了個萬能的“嗯”字,直到嚴起guntang的唇在腳踝上印了一下他才明白過來,用手摸了下嚴起yingying的發茬:“行了,進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