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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陛下通過電話又給了太子一些訓誡之后，終于出發前線親征去了。

    林秋晚這才發現，原來做太子的生活可以這么美好。

    如今他雖然還是每天八點準時參與內閣會議，卻可以睡到七點，悠閑地吃過早飯，再前往皇宮，不用像之前一樣刻意提早一個小時，天亮即起，好搶先把所有情報過一遍。

    晚上雖然也有國事安排，卻不再那么經常，如今他對各種活動也有了判斷，沒那么重要的直接就推了。

    皇帝出差一個月，林秋晚甚至閑得有空在辦公時間進入精神海開始薅蘑菇。

    大約是和老師通信的太過頻繁，周圍的人做噩夢的頻次又不夠，如今他要想薅到滿意的蘑菇可是越來越難了……

    太子正望洋興嘆，突然眼睛一亮。前方飄來一個小島，雖然面積不大，可是島上密密麻麻長滿了蘑菇。

    一個蘑菇島??！

    林秋晚興奮莫名，忙一躍而起，小心跳到對方島上，生怕不小心踩到了嬌嫩的蘑菇，給自己腳下加了個懸浮，低頭細看。

    哇，各種顏色，各種種類的鮮美蘑菇。

    有常見的黃色胖胖像把傘的，有雪雪白白像小房子的，甚至還有顏色鮮艷橙紅，長相怪異像是長蟲的。

    林秋晚蹲下身子，摘了一把……

    那個島突然動了一下，穿越了一道金色的門，消失不見了。

    林秋晚站起身來，眨眨眼。

    ??！他光顧蘑菇，竟然忘記了先看一下這是誰的島了。

    不過那種長相奇形怪狀的蘑菇真的能吃么？夢魘不會吃了拉肚子吧。

    等等，夢魘有“肚子”這種東西么？身為一個精神海的生物，它的“吃”到底是哪個次元的。

    穩妥起見，他只留了最常見的小黃傘在外頭，把其他的都先藏起來，然后把剛才的記憶提取，具現為了一封信。

    他召喚來夢魘，先把長相正常的小蘑菇喂給它吃了。夢魘眨了眨眼，叼住他的衣角不放。

    林秋晚作勢拍拍自己的衣兜，大聲說，“沒有啦！只有這么多！看！”

    他甚至把兜翻了出來給夢魘看，夢魘卻仍不松口。

    它默默不語，黑黑的大眼睛閃著譴責的光，林秋晚沒有辦法，只好把剛剛藏起來的蘑菇又給它拿了出來，一邊喂一邊叨咕，“我還沒有問過老師能不能吃呢。你要是吃出毛病來可怎么辦??！”

    夢魘長舌一卷，把他手中的各色蘑菇都吃進口中，這才滿意的噴了一下鼻子，放開了他的衣襟。

    林秋晚憂心忡忡地等待著老師的回信，甚至忘記再去尋找美味蘑菇的島在何方。

    好在隆的回信里直接告訴他，“沒事。你看到的蘑菇種類和樣子只是你意識的映射。對于夢魘而言，都只是人類的噩夢而已。

    不過這么鮮艷的‘蘑菇’我也沒見過。是怎樣的情形下才會產生這樣的噩夢呢？”

    林秋晚恍然大悟。

    難怪他之前沒有看過這么鮮艷顏色的蘑菇。這顯然是陳代陽心靈島上的產物吧？只有人體牧場的人，被幽魂水母擁抱，才會在極度的恐懼下生成如此色彩斑斕的噩夢。

    為了驗證這一點，他特意讓人在陳代陽工作完成后，把他帶到太子的這一半工作區，果然精神海中很快又出現了這一個色彩斑斕的蘑菇島。

    時間充裕，林秋晚這次把所有不同種類的蘑菇都采了一個遍，滿載而歸地回到自己的島上，分門別類把蘑菇整理好，裝到一個密不透風的袋子里，又提取了記憶，這才呼喚來夢魘，把回信和多的蘑菇一起掛到它的脖子上，剩下的零碎蘑菇當場喂給了它吃。

    陳代陽這日被告知，工作完先到太子那邊等待，他心頭不由小鹿亂撞。

    是林秋晚終于想起來自己了么？

    他最初聽說自己是被太子府“借調”，自然以為是過來給林秋晚工作。

    報道時遇到了喬爾，彼此略尷尬了一下。

    兩人上次見面，還是在聯邦。陳代陽是叛逃而去的前帝國情報人員，聯邦情報局新上任的副局長，喬爾則是他名義中的下屬，情報局的局長助理。

    如今一年之后，兩人的身份天翻地覆。喬爾成了聯邦的叛徒，深藏在帝國內部，不能見人。陳代陽自己則……

    他拉回了思緒，扭一扭頭，扯起唇角?！昂镁貌灰??！?/br>
    喬爾微微點頭。

    他雖也略有尷尬，但提前就知道了過來太子妃這邊，是要和陳代陽共事，做過一番心理建設，此時心情就還好。

    他知道陳代陽之前是被流放“牧場”，雖然不知道“牧場”具體的情況，看提及人臉上又是嘲諷又是鄙視的表情，也知道陳代陽在那里的待遇不會好。

    兩人雖是舊識，卻無舊可敘，一時頗為尷尬。

    還是陳代陽開了口，“林……太子殿下找我、們過來幫忙，具體是做什么事？”

    看來他還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喬爾原本有些自憐自傷，如今看到個比自己還倒霉的，心情不知怎么突然好了一些。

    他搖頭，“不，不是太子，是太子妃?！彼D了一下，為了顯示自己的信息充分，補充了一句，“應該是些私人情報收集、整理、分析一類的工作?！?/br>
    陳代陽難掩失落，喃喃自語，“太子妃啊……”

    仔細一想，這才是更合理的解釋。

    畢竟，以太子如今的身份，哪里會缺暖床的人。姑且不說他是否在林秋晚的心中有過一絲絲的分量，就算真的有過，那點情分大概也早消磨干凈了。

    他在牧場中早已想明白，如今他唯有靠“有用”，方可能為自己爭取一席之地。

    太子本身就是情報出身，又在聯邦臥底一年有余，經歷磨練，在情報方面大約也并不需要人了。

    唯有太子妃，雖然出生世家，到底年歲尚輕，他才有可能發揮那么一絲作用。

    想通之后，陳代陽反而心中落定了一些。

    林秋晚在朗迪尼亞姆，升了少校后不久，便從情報站的宿舍中搬了出去。后來他請假陪朋友買房子，乃至后來裝門，陳代陽多少也都知道一些。

    戴續看起來性情溫和，很好相處，在這樣的太子妃手下工作，大約并不會很艱難……

    陳代陽想到這里，低下頭，自嘲地翹了下嘴角。

    他在想什么呢。太子妃如今是何身份，他又是何身份？太子妃怎么會自降身價跑來為難他。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果然很準。

    喬爾和他都不經常能見到太子妃，更常見到的是太子妃身邊的秘書，吩咐他們留意某一世家的動態，或者收集某些特別的材料。

    無論是秘書，還是其他陳代陽遇到的太子妃府上的其他工作人員，遇到他時表面上都非常禮貌。陳代陽不太確定他們是否知道自己之前在牧場的事。

    按照軍銜來看，他們應該沒有看過直播吧……

    陳代陽忍不住伸手扯了下領子，確認襯衣最上頭的一個扣子還扣的好好的。

    他每日8點從牧場那邊穿門出發，在9點前抵達辦公室。晚上如果沒有加班，則在6點晚餐后返回。

    幽魂水母會在熄燈后，立即光顧，但如今的陳代陽聽著它窸窸窣窣的聲音，心中的懼意不再像之前那樣的濃厚。

    畢竟，他只要忍耐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后，他就能沉入無夢的睡眠。

    每晚穩定地能睡到四個睡眠周期，這讓他的精神狀態立竿見影地好轉了起來，不到一個月，陳代陽的臉色恢復了紅潤，甚至連之前尖下去的下巴看著也不那么尖。

    他的身體恢復得也不錯。在確認真的不用再去牧場被動物cao弄之后，他拿著竹刷，狠狠的刷洗了全身，甚至將細竹絲制成的刷子插入了后洞，一遍遍地灌水沖洗。

    如今，他的肌rou還沒有完全恢復，但起碼穿上褲子時，能夠撐起褲腰了，而不是不停的掉落到臀部。

    這日早晨，陳代陽洗完澡，穿上三件套的外衣，對鏡自照時，突然發現，他重新開始有感覺了。

    世界不再像隔了層玻璃，聲音與景物都影影綽綽。他重新看見了陽光，看見了綠草，看見了白色的房子。

    他重新感受到氧氣吸入肺部的美好，食物吃入口中，他重新感受到各種滋味在口腔中的爆裂，豐富的味道層次逐漸散開。

    他放下筷子，抬起臉，感受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過了一會兒，淚痕從他的眼角滑落，順著他仍比往日蒼白的皮膚，滑入了他的鬢角。

    活著，重新變成了一件有意義的事。

    而如今，林……不，太子殿下甚至念起了他，特意讓人帶他到太子工作的這一邊，等候片刻再回牧場。

    陳代陽的心中起了波瀾。

    他自然不會認為，這是太子殿下對他仍有什么意思。

    當年在聯邦，林秋晚將他關在地下室后的不管不顧，他眼中的鄙視，便已讓陳代陽明白，他抹殺了兩人之間一切的可能。

    但是，也許現在，藉由對太子妃殿下的“有用”，他可以重新在太子這里獲得一點點的價值？

    他心念百轉，太子卻一直沒有出現。到了該回牧場的時間，陪同人員送他上車，陳代陽一直快速跳動的心才重新沉了下去。

    然而，第二天他再次被帶到太子工作的那一邊……

    他開始猜測太子的用意。

    太子將他放到身邊，卻并不是為了見他。

    他想起太子的精神力十分強大，突然覺得自己掌握到了真相。

    是的，一定是太子知道他每晚為幽魂水母所苦，特意讓他在臨走前，在自己的周圍待一會兒。

    難怪最近他都沒有做特別恐怖的噩夢……

    不不，還是很恐怖。但是起碼他能夠在水母離開之后，幾乎立即沉入夢鄉，安眠一夜。

    這是太子精神力的加持吧？

    想到這一點，陳代陽眼中浮出了淚水。

    精神海中，林秋晚從陳代陽的島上薅了一把蘑菇。

    華倫元帥陪同皇帝出征之后，兩人原本便稀少的見面機會，變得更加稀少。

    眼看華倫的生日將到，他構想了一個可能的場景，然而其中要用到一個技能，他還沒能掌握。

    他降落在自己的心靈島上，展開信紙開始書寫，

    “親愛的老師，我想短暫的封存（不是抹去）一個人記憶中與我相關的部分，再在事后將這一段記憶和情感完好無損地放回去，這應該怎么做呢？

    ps，這個人的心靈島比較奇特，是環狀珊瑚礁的樣子。

    pps，杰爾曼先生教給了我如何控制傀儡，但那個原理和這個完全不一樣，我沒有辦法把一個人只制成部分的傀儡，啊不知我的意思您能明白不？”

    他招來夢魘，把手上的蘑菇喂給了它，然后拍拍身上的衣服，表示“真的沒有更多了”，夢魘這才叼起他的信，消失在遠方。

    隆接到學生的信，略一琢磨，猜到他真實的意圖，不由微笑。再看到后面，又忍不住嘆息。

    哎，難得林秋晚和杰爾曼有這樣的緣分，他若好好研習，其實杰爾曼的那條路徑在這個世界升級會更加容易。

    畢竟，序列2以下的晉級在他看來都不艱難，而序列2到1的關鍵一步，杰爾曼已經找到了方法。

    不過這孩子在精神力方面的天賦確實只能說一般。

    隆給他回了信?！斑@個我可以教你，但是cao作有點困難，最好還是當面教。你有空時來一趟千星城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