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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群山頭頂,天神撒下一捧星星,星光閃爍,點亮了動物的眼睛。 山頭林間靜謐得忽閃忽閃,一只立耳的嚙齒動物停下了啃食草根,認真聆聽深遠處的聲音。木歷的春天尤為潮濕,暖風催熟酸甜果子,昆蟲成群結隊得搬運灌木中的破裂果實,散播著甜膩腐敗的酒精味,沿途留下養料和種子。 嚙齒動物有著紅色的毛皮,油潤的大尾巴,它立起雪白的尾巴尖,抖落下葉片。它的頭骨像是兔子,耳廓大且舒張,一米多長的背脊并不強壯。這是一只聽覺極其靈敏的聞風獸,它沖向樹干,四足連踏順勢躍起,咬下一顆蘋果。 棕黑色的果樹枝干里驚起片片金色的光影,瞌睡的甲蟲們吵鬧地抱怨著,第二對金色的翅生氣得沙沙作響,聞風獸毫不猶豫得轉頭離開了,三兩下竄沒了蹤影。 從遠處望,這顆蘋果樹像是在呼吸似的,吐息收放之間閃光躍動。不多時間,黑黃相間的斑紋出現在葉片中,一對成人臂長的獠牙先撥開了密林,接著是壯碩如牛犢的肩頭,象齒豹吸了吸鼻頭,沿著獵物的蹤跡。它是強壯的掠食者,卻不是一個好的刺客。寡淡的氣味很快游弋四散,它側過頭在樹干上摩擦脖子,留下皮屑油脂標記,很快也消失了。 “咕哇——” 最后一絲陽的氣息完完全全消失時,報喪鳥的啼叫準時響起,箭矢樣的鳥群劃過上空,其余的鳥雀或振翅或應和,洞xue地里的各種生物探頭張望,一時間山林活躍了起來,神山頭換了一批新主人。 東北角的一粒星子搖搖欲墜,顫動兩下隨即劃過,撲進樹林的懷抱,點燃了一顆掛果的喬木。星火的燃燒波及四周,二十步遠的范圍內的動植物頃刻被吞沒。 避走的鳥獸擾亂了最后一份安寧平和,蘋果樹頂上金色的蟒蛇蜿蜒而上,探出頭來。它吐出信子不斷扭動著身體,三角形的頭部點綴兩顆紅寶石一樣的眼珠,他轉動眼球觀察著火勢。確認不會被殃及,它打了個哈欠,甩甩腦袋向著尾巴尖爬回去,足足繞了七八圈,牢牢纏住一顆長在樹干頂部的金色蘋果,把腦袋擱在蘋果的上沿,它滿足得合上眼。 詭異的火勢在燒個精光后一同消散,留下一片焦黑的空地,殘留著恐怖的余溫和白色的煙氣。 聽見報喪鳥的叫聲,神殿的侍衛與值夜的祭司也正開始換崗,光亮如鏡的廣場地面被潑上了浸泡鮮花的清水。輪值的侍衛長為篝火柱填上新的燃料后爬下塔樓,交接火炬,火種被依次傳遞,直至點亮神殿的外中門。 穿著白袍的祭司挽起袖子,將衣袍往上卷至大腿,挽成一個圓結。跪坐在地上,認真得擦拭通往神殿的大道。這是他們組的晚課,也是預備祭司的必修課。 寫侍神勤,侍神凈。不可使神地蕪穢,不可使神跡破敗。 二三十位年輕的繁育者在磚縫的交叉處,從左至右,認真得擦洗四塊磚大小的地面。這并不太難,但卻令紅頭發的丹吉憂心忡忡,擦完之后訓導者會來逐一檢查。他早課的考試一定又沒通過,訓導者的臉色必不會好看,他可不想又跪在這抄寫。想到整夜在侍衛的注視下被懲罰,同時要保持莊重得體,丟臉又難受。 他手上大力得擦著,恨不能擦出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預備祭司沒有通過神殿的考核,還不是合格的神職者,身體卻已經是成熟的繁育者了。年輕健康的rou體散發出活躍的光明氣息,和煦溫暖的元素力量吸引人靠近他們。扎緊的衣擺捆住了大腿使得它們分不太開,丹吉高高撅起屁股,上身和胳膊盡可能向前夠。腳趾抵住地面,從結實的小腿開始使勁,把身體向前送,他擦得很熟練,凡是不用腦子的工作他都能完成得好。 四季如春的神山受到外界氣溫的影響,變得更悶熱一些。身上黏糊糊的,他一面想快些擦完,一面又不想見到訓導者。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干脆停下走到水盆邊,擰了三遍布巾。 在他右邊擦地的朱利安也正歇著,跪坐著,他的長發是濃金色,又亮又順。面龐英俊正直,長得和丹吉從小想象中的祭司一模一樣。神殿通道的掃撒工作嚴格且勞累,主要由預備祭司負責,偶爾會有祭司被懲處到這里,重新學習戒條。 一旦祭司懷孕了就會被安置到別處,因為在光明城哪怕是揣崽的牲口,都是不允許鞭打的。朱利安撫摸著身前的肚子,拉長氣息,肚子近一周的瘋長,再也掩飾不住了。如果只是坐著學習他就用寬袍掩蓋,現在長時間的擦洗工作讓他的肚子有些不適。他還沒通過全部的考試,照例還需要在山門外居住半個月。 朱利安繼續完成剩下的工作,左手支撐向前爬動,另一只手擦拭著地面。前一個月分發的略微寬松的衣物已經不合身。為了防止滑落而緊扎的袍子兜住了他垂下的肚子,隨著上身的前傾,鼓鼓囊囊的一團拽著他的衣領。 朱利安喘息著抹掉臉上的汗珠,一開始他并沒有想到自己會懷孕,現在他只想在殿門外面待久一些。雖然他知道恐怕就在未來的幾天,他一定會被安置去別的地方,之后的人生恐怕也將與從前的生活徹底割離。朱利安心中酸楚,肚子猛得被踢了一腳,他跌坐在地上,呆滯得捂住肚子。 周圍關注來的目光中朱利安依舊茫然失措,大家只當是孕期反應,十分辛苦。借著關心的機會,無數好奇艷羨的眼神粘著朱利安蜜瓜大小的肚子看了又看。丹吉低頭瞧了瞧自己平坦的腰腹,嘆了口又回到位置上。 “你休息一下吧?!?/br> 丹吉偏頭,小聲地勸說朱利安,他伸手抹了把屬于朱利安區域的磚塊。 “我一會兒幫你擦?!?/br> 朱利安才回過神來,發現旁邊的人湊近了。丹吉的紅發枯燥,發尾發黃蜷曲,亂糟糟得遮住了額頭。擋不住的濃眉大眼,上下掃視著自己的身體,顯得他熱情莽撞。他對這位同期有印象,因為丹吉總是被訓導員在課上懲罰。頂過書罰站,也挑過水擦講臺,整個教室的活只需要他一個人,就都能安排完了。 丹吉發現朱利安的眼珠子都是淺淺的黃色,在篝火的火光下猶如搖晃的酒液。這人坐在地上,肚子和腿根掖住了袍子,領口上露出的鎖骨汗津津的,半透的濕布下紅腫的rutou腫立。丹吉認識到懷孕真是件辛苦的事,這么英俊的人,但他不愛說話,好像確實平時是沒見他和別人有什么交集。 丹吉嘆了口,主動先把朱利安的部分擦起來,總之說了要做的好事就做到底。 朱利安并不虛弱,相反是強健的,他原先在領地的時候時常做家里的體力活,騎馬擊劍他都有練習,體態長得高大修長。他并沒有拒絕,同時也擦拭起未完成的部分,順便得體地道謝。 “謝謝你?!?/br> 丹吉似乎驚訝于聽到他的回答,睜大了眼睛,沒幾秒馬上又笑得眉眼彎彎:“應該的?!被蝿拥哪X袋像個紅毛線球,長著雀斑的臉頰圓潤,當有表情的瞬間極富感染力,令朱利安感到親切。 長道的一切都被站在高處的侍衛長盡收眼底,他配著長劍,穿戴全甲,板直的腰背紋絲不動。 從值夜祭司的住處出來一行三四人,緩慢得朝著殿門這來,到了訓導者來巡視晚課的時候。 侍衛長招來隨行的士兵,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又變回了一動不動遠望的姿勢。爬下高塔的士兵依照侍衛長的要求,于道外截住了訓導員,幾番問詢都按照侍衛長的命令一一作答,面若寒霜的訓導員還在猶豫,他身后的祭司們你一言我一語得勸說著,雖然不滿,一行人最終還是折返了回去。 士兵不懂,為什么侍衛長要說火油意外傾倒在了殿前,前方道路無法通行。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這疑惑沒有困擾他很久,帶有特定節律的哨聲響起。這是遠距離信號聯絡的軍用方式,訓練有素的哨兵名迅速重復同樣的節律,傳遞信號。配合的記錄員聽寫完畢,即刻下塔樓,多點向二級戒備地點報告。 神山位于母神林地的門戶,乍看是一座孤山,石山。通過經年累月的栽種與建造,建筑物和植被圍合在山腰下,五族形式各異的據點及作物裝點山腳,披紅掛彩,欣欣向榮,一望無法看遍。 五族五色,織就了神山的華麗裙擺,休戚與共,連綿不絕。山腰以下由此起頭,五族的領土與關卡鋪設開來,直通向各自的領地。赫利俄斯人的足跡印刻在重重層層的復雜地勢上,結成一張大網,扎根在這片土地。 光明城的源頭在神山腳下,赫利俄斯人的興盛源起神殿。神山與暗月遙遙相對,守護著生靈的繁衍生息,或許從天空俯瞰,光明城已是壁內的孤獨凈土,但是對于內里的生命來說卻仍是未盡世界。衛士戍衛邊境,勞力守護家園,而從山腰以上,以神殿殿門為界,是獨屬于祭司—繁育者的居所。是光明城的至高、極崇的圣地。數萬名神職人員穿梭其中,內有大小教禮堂二三十間、四祭司屬院、審判所、東西兩廣場、大中庭等等設施。 西面森林有火光的訊息飛快傳遍了駐守部隊的每一個角落,出現火光的位置距離殿門較遠,不站在了望塔的位置很難發現,侍衛長拿出了望鏡朝向西面確認。而原地站崗的士兵們已迅速變換陣型,營地涌出的待命部隊匯入缺口,形成了更緊密的備戰姿態。 陌生的哨聲號角聲,以及整齊的軍靴踢踏聲包圍了神殿,預備祭司們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茫然四顧,紛紛站立起來,他們不能進入神殿,舉著金屬盾牌的盾兵組成了一道墻,隔絕了保護范圍以外空地。 青年們望著以往列隊在大道兩側的侍衛們,在空蕩蕩毫無遮蔽的廣場上漸漸聚在了一處。從進入訓導院開始,神山的生活祥和安逸,除了考試和學習再沒更辛苦的事攪擾,當遇見了未知的緊急狀況神經一下子禁不起撩撥。 丹吉和朱利安站在人群的外圍,丹吉好奇得觀察四周,絲毫不害怕的樣子,但他不忘牢牢扶住身后孕夫的胳膊,護著他。朱利安端端得站著,比丹吉和大部分人還高半個頭,他清楚得看到兩支部隊交叉匯聚,盾兵在前,槍兵在后,塔樓邊沿的凹槽處冒出了一排發光的亮點,是弓兵的頭盔。朝著大道的方向,神殿外的方向瞄準。鷹眼的冷冽令空地上生物畏縮。 “是迎敵的號角聲。我在邊境的時候聽過?!?/br> “不會的,神山怎么會有危險?!?/br> “就是,如果都有夜行生物,那光明城都要毀滅了?!?/br> 預備祭司們你一言我一語,反而令氣氛更緊張了。 “我聽哥哥說,前段時間嘆息之壁里飛進來了兩只夜行生物?!辟Z斯的哥哥是一名邊境關卡的將領,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耙懒藘蓚€衛士和好多勞工呢……”他猶豫得補充到。 “……” “那真是太嚇人了?!?/br> “真的嗎?” “那怎么辦呢?” “夜行生物視力差,我覺得應該先找掩體躲起來?!辟Z斯提議。 “可是天黑了,貿然走回營地……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呀?” “那邊有一輛馬車,我提議一部分人先走?!?/br> “對,我會趕車,愿意的可以和我們一起?!?/br> 賈斯身邊的高大伙伴指著遠處簡陋的木質車輛。 這輛車平時用來搬運輕便的物資,拴著一批老馬,卻是附近唯一能動用的交通工具了,可是只有一輛車,最多不過坐五六個人而已。 難辨真假,大家紛紛竊竊私語,不少預備祭司禱告起來,愿主保佑,逝者安息。 丹吉拍了拍朱利安的肩膀,見他臉上毫無表情,猜想是被震驚得來不及反應。他安慰朱利安:“別害怕,夜行生物飛不了這么遠?!钡降啄懿荒茱w這么遠,丹吉的腦袋是不知道,但他心里想應該是不可能的,接收到朱利安投來的視線,丹吉橫眉肅目向他保證了自己的結論:“相信我?!?/br> “是啊,是啊?!?/br> “哪有那么能飛?!?/br> “……或許吧?!?/br> “博愛的主,慈悲的主,慷慨的主……” “不會沒人管我們吧?” “訓導員是不是快來了?” “應該找個人騎馬去報信?!?/br> 討論的風向一時間又七歪八倒,各人各議。 “你懂什么呀?”呵斥聲從人群中直沖出來,丹吉身邊的人被扒開了。位于中心的兩人顯露出來,里面就有主動出主意的賈斯,緊緊站在他一邊的人,就是自稱會駕車的那一位。似乎接受不了被質疑,接著高聲追問:“草包,你見過夜行生物嗎?你就這么說。到時候一個都跑不了?!?/br> 這草包自然是叫丹吉了,每個人都聽懂了,包括他自己。疏于打理的枯燥短發,記不住戒律的腦袋,答不上問題的嘴,卻永遠單純而執拗的眼神,平時私下里他們確實這么稱呼丹吉,甚至沒人去念一念這位同期的名字。但默認歸默認,直接被喊出來,還是令丹吉的自尊心受挫了,本不白皙的臉一瞬間就憋紅了,在夜色的光線里更顯得窘迫。 丹尼解釋:“這里離開邊境這么遠,當然飛不過來咯?!?/br> 質疑他的青年抱著臂斜眼瞥著,不屑得上下打量。 “我忘了,昨天上的生物課你好像在菜地施肥吧?!?/br> “不過,謝謝你,澆了糞水的蔬菜挺好吃的?!?/br> 人群中不知是誰憋不住,噗嗤笑了出聲,頓時引發了四周稀稀拉拉的嘲笑。 丹吉站在邊緣,他沒退,仿佛有條線把人與人劃開了道,他窘迫得望著對面閃爍的各色眼神。他被罰做臟活的事原來有這么多人知道,不管怎么樣,現在也是人盡皆知了。 只有賈斯面上表露出了擔心,望著丹吉,他的眉毛長得細長,額骨圓潤,魚尾似的的眼裂,眉頭皺起來的時候,茜紅色的眼珠盛滿了擔心。他主動走出來:“夜行生物的恐怖,遠遠不是我們能想象的,我也只是遠遠見過一次,談不上了解,卻有人在我面前當場喪生了?!辟Z斯真誠的語氣感染了丹吉,令他動搖,意識自己先前言語的武斷。 賈斯的手搭在先前說話的朋友的肩上:“我代我的朋友伊夫,向你道歉?!闭f著以手按胸低頭行了禮:“請你諒解他吧,他的心直口快,都是為了維護他無知的朋友?!?/br> 賈斯的儀態風度翩翩,措辭更是滴水不漏,充分彰顯了他優越的家教。 主動自謙,真誠公開的請求原諒讓丹吉憋著的一口氣又咽了下去,他抵著牙齒的話只能又收了回去,不知道該說什么。 嘴里咕噥:“我覺得老實呆在這才是最安全的?!?/br> 畢竟車只有一輛,讓誰先離開都不公平。 賈斯沒有得到意想的回應,柔美的眉毛擰了一下又舒展開了。 “丹……尼?”他笑著問“噢,是不是丹尼?你的名字是這么念對嗎?” 念錯的名字再次引發了笑聲。他們的營地確實有一個丹尼,不過是個丑陋的勞工,瞎了一只眼睛,負責看門。 “錯了,是丹吉?!?/br> “是丹尼,丹尼,沒錯。新園丁丹尼?!币练虿逶掃M來。 “是叫丹吉吧?” “不是丹尼吧?” “不對不對,是我們的園丁叫丹尼?!?/br> 有湊趣的,有不確定的,竊竊私語都傳入了丹吉的耳朵里。朱利安感覺到握住他胳膊的手指越來越用力,整條胳臂都縮緊了,倔強的青年糾正:“是丹吉,丹吉,我的名字叫丹吉?!?/br> 他大聲得說完了,就將那頭紅發垂得低低,唯有枯草般的發絲仍不服輸得根根呲著。 似乎根本沒人在意他到底說了什么,也沒人在意他到底叫丹尼還是丹吉,小范圍的交談徹底散漫。在眾人竊竊的交談聲中草包、無知、笑聲和丹尼就像一群馬蜂繞著丹吉的腦袋叮咬,他抬起頭憤怒得朝著伊夫盯過去。 高大麥色皮膚的青年站在賈斯身后,嬉笑著長大嘴,口型里對著丹吉又罵了一聲草包。這一下點燃了氣沖沖的紅發青年,不管受到什么懲罰,他今天都要把伊夫按在地上,在他箭步沖出去的第一步朱利安環住了他的肩膀。丹吉很結實,伊夫卻高大許多。 而看似最無害的朱利安高大白皙,輕易得隔開了兩個人。 他站到兩人之間,先推了丹吉,話卻是朝著對面說:“推車是軍隊的,我們無權使用?!边@一句提高了聲調,足以讓遠處的士兵也聽見。 “尋找掩體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他們視覺差,聽覺靈敏,飛行的夜行生物最喜歡的就是奔跑的獵物。風聲、車輪聲才是最危險的標記?!?/br> “尋求幫助,為什么要舍近求遠?”朱利安指了指神殿的大門,白日里艷麗璀璨的大門被陰影籠罩,高高的門檐像個帽子擋住了麗人精致的容顏。 “你這么說,就是讓我們坐以待斃?!币练蛏锨?,站在一指頭就能戳上他肚尖的位置,近到不能更近的地方,相似的身高,講一句話都能吸到對方的出氣。 朱利安用手遮擋住腹部:“如果神山出現了夜行生物,你又能到更安全的哪里去呢?” “你——!” “就是!就是!”丹吉連連點頭,側身繞到朱利安旁邊,把他拉回來些。凡是能讓伊夫氣急敗壞的他都舉雙手贊成。 “那既然大家都有不一樣的想法,我們就分開行動吧。誰愿意加入我和伊夫就來找我們,不過馬車最多只能再乘三個人,大家沒意見吧?”既然事情已偏離了軌道,賈斯果斷切斷了爭端。 一連串地安排完,他臉上看去滿是無奈和同情,留給剩下的人一個信號,是此時此刻他們最后的寶貴機會。賈斯快速得離開人群,舉起手示意,同時已走到了馬車??康姆较?。 先前安靜聽著的青年們瞬間炸鍋,議論與質疑,聲浪一浪蓋過一浪,卻無人意識到馬車的權屬問題。一個人影從猶豫不決的同伴中竄出,喊著“我我我?!迸芟蛸Z斯,有一個就有第二個,青年們魚貫而出,留下的預備祭祀們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對,交頭接耳,最后又看向朱利安,幾分鐘后二三十人分為了兩個群體。 混亂之中無人發現異樣,丹吉也盯著朱利安,緊跟他的每一步動作,一顆心在胸膛著急得亂撞。他的手腕被朱利安緊緊抓住,從剛剛一貼上,他就感覺到朱利安衣袍下的肚子緊張,硬邦邦得像鼓皮。 朱利安對他眨眨眼,平靜的臉上絲毫沒有異樣,安撫起其余人。 “大家等等,過不了多久一定會有部隊和訓導祭司來找我們的?!?/br> 手上以緩慢松弛的力道撫摸著肚子,自然不過。這安然篤定的樣子加深了話語的信服力,留下的眾人一刻不落得注意著準備離開的馬車,卻沒有人有再準備脫離團隊的舉動了?;钴S的胎動毫不顧忌父體的承受能力,在第一天就大展拳腳,力道驚人。丹吉驚詫得睜大了眼睛,他手臂貼著的肚皮竟然彈了一下,好像有個頑皮的球在皮rou里不停得打轉。 朱利安感到辛苦,他的呼吸的節奏被這陣胎動攪亂,脖后密密得沁出汗水。但還沒到讓他坐下的程度,隱忍著不適,他決定走動。 就在賈斯那邊分出一二三批次時,一整急驟爆裂的啼聲由遠及近。 整列有素全副武裝的士兵穿過漆黑的夜幕,露出真容。隊伍前列兩只三頭蟒蜥,中段是蒙著眼的青色戰馬,尾部拖著兩列二十人的甲兵。一騎青色的風影以極快的速度從上空掠至前頭,伴隨風嘯。高頭飛肩的甲胄,斜配的單手劍,是驅策這支重型部隊的將領,同時是駐守神殿殿門的侍衛長—凱爾。 飛馬落下,嘶叫聲中群馬臣服,停在原地,低垂脖子。凱爾提起韁繩,視線從外至內繞了一周,最后停在朱利安身旁。確認在場的預備祭祀一個不少,凱爾揮手,三兩士兵出列,收拾現場的晚課用具,兩名隊長跟著他向著大道上走去。 年輕的神眷者們有近距離見過侍衛長的,也有沒見過的,但這一刻的感受是相同的,壓迫感,侵略性,不茍言笑。 “各位神侍大人,由我護送各位回營地?!?/br> 是請示,也是命令。因為還沒有正式通過考核,授予神職,他們還不能算是真正的祭祀—繁育者。以神侍相稱已顯示了凱爾的謙遜與恭順,他行過禮,就讓開了路。 不用分散,爭奪順序,有部隊護送,這是令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分裂的兩部人很快又在部隊指引下融到一起。朱利安帶頭向這位可靠的衛士致意,順著人群走近戰獸,丹吉早在他背后擋著,凱爾順勢托了一把,朱利安才爬上了有些高的獸背。 正當他回頭尋找凱爾視線的時候,丹吉一屁股坐在外側,他也正向凱爾看去。視線的交錯中英偉的身影走開了,使得朱利安覺得之前或許只是錯覺。 “朱利安,你真厲害?!钡ぜ剡^頭,湊到金發青年的耳邊說,真心得佩服他。 “謝謝?!?/br> 坦然得回答,隨著坐騎緩慢的顛動,胎動平靜后,朱利安的心思已經飄遠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正常的,他摸摸還尖著的肚形,算起來不到兩個月。 珈淵紀元三十六年木歷初春,一個嶄新的、獨立的生命以他的身體為容器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