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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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凌生給狐貍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倒是沒大礙,因為時敬心下手輕,恢復起來也快。 掌門出關在即,上下都開心,看來仙門氛圍不錯,連著甘凌生也輕松起來。但廚房備菜依然是少葷腥,連酒也不給兩盅。 上次下山甘凌生偷偷帶了兩壇子酒回來,藏在院子里,反正平時也沒人來找他,就這么擺著。結果叫神出鬼沒的燕連風逮到了,兩人的感情已經在潛移默化中上升,對視一眼,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飛身就向那兩壇子酒撲去。 時敬心進門的時候甘凌生還摁著他的頭:“你……我好不容易……帶回來的……你是人嗎……” 燕連風揪著他的領子不撒手,也艱難大喘氣:“反正你要忌口……聽醫生的……酒給我!” “你分明就是想獨吞……我都好差不多了……” “那你還賴在青云!滾那!” 燕連風換氣的功夫,甘凌生腿一掃將他絆倒,然而燕連風不知從何練的手勁,幾乎將他也一齊扯下去,時敬心一手提著甘凌生的領子,一手扶著燕連風的肩,兩人這才勉強分開。 燕連風正色,扶著自己的老腰,甘凌生正了正領子:“長孟君?!?/br> 進了門分別坐下才知道燕連風是來找甘凌生把脈的,今天甘凌生偷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藥坊找不見人,軒荷又催他復診,這才不情不愿地來了。 時敬心敲了敲桌子:“師尊就這兩日出關,護山陣開,會有一些外人到訪,師門里人手不足,到時候恐諸位多幫忙布置一二?!?/br> 甘凌生應他:“應該的,我也掛份禮吧?!?/br> “不用……有個心意就好。連風,方才你們……?”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沒事,切磋呢?!?/br> 燕連風起身:“好了,你倆聊吧,我先走了?!?/br> 眼見人逃也似的走了,甘凌生捏了捏眉心,心說那兩壇子酒是保不住了。偶然一瞥,見到時敬心手腕上正戴著那玉鐲,細細打量一番,覺得果真十分襯他。 時敬心與他站在門外長廊下,青云山上陣法緣故,開春了氣溫便回暖的很快,已有一些早春的花開了,在院子里一片盎然之意。甘凌生抱臂站在這春意里,看著時敬心一身白衣沾去的天光:“若你師父不同意,我走就是了?!?/br> 說的是留下做客卿的事兒。 “怎么會?!睍r敬心的聲音很輕,說完便要告辭,兩句話的功夫。甘凌生忽然就很想追上去,但最終還是停在門口。等人出了院子他才去找自己的酒,燕連風還算有良心,給他留了一壇,甘凌生都能想象到那道醫的嘴臉了。 掌門出關時是個晴天,日頭也不曬。 彼時甘凌生坐在藥坊里面給軒荷磨一株藥,藥杵在研缽里劃出沙沙的聲音,里外都安靜,忽然門口有人掀簾子,陽光里灰塵頓時四散紛飛:“掌門出關啦!” “有那么開心?” 甘凌生還抱著那研缽,軒荷今日扎了兩個辮子,像個小姑娘,衣服也換過。他起身拍了拍手,也跟著出去了。 走過石徑就能看見一個被簇擁在山道上的老人,抱著拂塵,看著面善,身著青衣,正在一一看過外門的弟子們。 時敬心就站在他師尊身邊,今日系了一條發帶在腦后,尾端墜著翎羽,綴在他黑發里,被日頭一照像是生光。時敬心神色淡淡,和他師尊說著什么,甘凌生幾乎把所有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去了。 然而人多,他一個外人更不可能此時湊上前去,看了一會兒,他忽然驚醒。不確定掌門是否注意到了孤零零落在石徑上的他,他也不想被人看見,深吸一口氣便轉身走了,如同落荒而逃。 回了藥坊他才察覺心跳繁亂,捧起研缽把藥粉倒出來。軒荷不過一會兒又回來了,見他神態,過去把藥粉拿走:“咦?以前怎么不見你磨這么細?!?/br> “我費神用心?!备柿枭S口說。 不過沒想到時敬心輕描淡寫一句青云人手不夠,是真的人手不夠。人一少,事情又多,就顯得忙碌了,時敬心更是幾乎見不到人影。 甘凌生回院路過講堂,從昨日起就放假了,時敬心自然不在里面。整個院子冷清清地掩在竹林中。甘凌生輕輕繞過,幾個弟子有說有笑地擦過他,帶著一股甜膩的糕點味兒。 青云護山陣開,甘凌生偶爾能見到幾個生面孔,穿著講究,將禮品遞給道童,再進青云殿內去找掌門寒暄。 開春后,青云后山的鶴也飛回來了,停在那湖面中心,與甘凌生面面相覷。燕連風說:“往年有五只,今年就只有兩只了?!?/br> “或許是飛向別的地方了吧?!彼f。 “原本就是專門為它們辟的湖,這個天出了青云的地界便容易在深山里被靈獸捕去,只能是死了?!?/br> 甘凌生略微為他直白的話語回了神,這才想起來:“天色不早了,該開飯了?!?/br> 燕連風笑:“就知道吃?!?/br> 山里四周點上燈籠,甘凌生入座以后才發現還有很多人沒來,道童提著風燈不時引人入座來,有幾個外衣上繡門徽的,甘凌生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不過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今日慶祝掌門出關,算得上是大擺宴席,他又坐在暗處,應當沒人注意到他。 過了會兒,時敬心和他師父就來了。 時敬心的臉被燈光照亮,在他眼睛里一轉而逝的流光就像火柴被劃亮的一瞬,甘凌生眨了眨眼,才在光里隱約看見自己。時敬心剛坐下就看見他了,沖他對口型。 “無妨?!备柿枭仟N低頭,心說最近真是越來越……他捏了捏耳垂,聽掌門與眾人寒暄,老人的聲音尚且渾厚有力,說著便用自己的手拍了拍時敬心的肩膀,似乎很為自己的得意門生驕傲。 整場飯甘凌生都未敢抬頭,怕又與時敬心目光撞上,吃著吃著便聽見身邊一人說:“道友面熟?!?/br> 甘凌生轉頭看他,是個青年人,約摸三十來歲,寬厚的臉。他說:“您是?” “我姓唐,字問何。你是崔六的徒弟吧?” 猛然提到師父,甘凌生略微直起身子:“您知道我師父?!?/br> 唐問何做了個手勢,再一掌放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顯得放松:“崔六與我舊識,只是不知道他近來如何了。見你還是你很小的時候,少年郎,他領你來我這里打了一個月的柴?!?/br> 甘凌生怔了一下才道:“原來是您?!?/br> 他那時經脈太脆,身體也不大好,崔六讓他寄住在山里,每日砍柴、挑水,練了一個月便初有成效。他知道山里有人看顧自己,只不過從來沒見過面。 “師父他……不久前去世了?!?/br> “啊?!碧茊柡我泊糇×?,聲音像是浮在空氣里:“節哀?!銕煾冈缫咽菑婂笾?,我勸他去玉隱谷歇兩年,他沒有聽?!?/br> 甘凌生笑了笑:“那時我正準備帶他去,半路的時候就……不提了,都過去了?!?/br> “既然在這里碰到你,剛好把你師父的東西還了?!碧茊柡翁统鲆恢в竦押蜔煻?,笛子已經微微泛黃了:“我不通音律,他落在我這里的,當時還打趣他送姑娘去?!?/br> 甘凌生接過,這笛子尾部綴著穗子,也已經卷曲發黃了,是用了很久。煙斗通體都是黑的,不見舊,用材很好。 兩個人都陷入沉默中,甘凌生失了胃口,站起來說:“我先……我先離開一下,您繼續吃?!?/br> 時敬心抬頭,頓了一下,他師尊問:“吃飽了?” “嗯,”時敬心說,“我去找個人,您慢慢吃?!?/br> 月上中天,甘凌生見橫豎無人,踩著輕功飛回去的,一腳踏在墻頭就滾進了院子里,順手拎走了那壇酒。他隨手點上燈,一腿盤起,坐在榻上端詳這笛子。 他應該是……見過的,約摸三年前,他師父便不再奏樂,不再喝酒,煙草也沾的少了,想來是那個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什么吧。 時敬心進門的時候,有個人已經銜著那長笛吹起來了。他停在屏風處,聽他一曲終了。甘凌生的聲音有醉意:“坐啊,客氣什么?!?/br> 時敬心覺得他有些不一樣,說不出來,便坐到他對面:“見你早早離去,還以為你有事?!?/br> “長孟君挺熱心?!备柿枭幌滩坏?,撐著頭:“對不住啊,我嘴饞,那天和燕連風打架,就是爭這壇酒?!?/br> “你不是門中弟子,自然不能以門規約束你。那天也是我忘說了,會錯你意?!院笠缺愫劝??!?/br> 甘凌生輕聲笑了一下:“那你喝嗎?還剩半壇?!?/br> 他說完便后悔了,但還是按捺住看他反應,最后一掌摁在壇子:“祖宗,我開玩笑的,別當真?!?/br> 時敬心拾起他五指:“無妨?!?/br> 甘凌生有些顫抖,把手放在膝頭,鄭重其事地好像是在干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長孟君無知無覺,問他:“不高興嗎?” “沒有?!备柿枭缚诜裾J,忽然懂了那天燕連風一句春風穿堂過的苦澀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