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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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以后萬籟俱寂,冬季宵禁時間提前了將近一個時辰,除非官府特許,不許在城中隨意行走。 只因昆興城雖離上京近些,但往前幾年仍是妖物邪祟橫行之地。為了護一方百姓平安,往往夜里有附近的仙門弟子配合城中軍把守或巡邏,如此平靜了幾年,邪祟也漸漸不再找昆興城的麻煩了。 昆興城中有秦家宅邸,平日低調,除了偶有幾個老媽子上街采買,家中人幾乎不與外人來往。秦家當家在朝為官,妻女卻沒有同他住在一處,這并不稀奇——不得妄議朝政是一回事,正值老皇帝病重不起,太子仍舊未立,若是一步不慎,就容易落得滅頂之災。 一個婆子點起燈,秦石文就坐在書房中,看著手里的信紙,一會兒后便拿去燈上給燒了。他沒有妾室,家中只妻李氏,在旁一臉憂愁:“如何?” 秦石文咳嗽兩聲才說:“我這幾日告假,并未上朝。如今看來卻是不容樂觀,若有不測……是我對不起你們妻女?!?/br> 李氏怔怔看了他半晌,問:“什么意思?” 他幾乎不敢去看發妻的神色,只是平靜地說:“我備好了銀票車馬,明日一早你就帶著小理離開昆興,是我無能……二皇子也已盡力,卻還是這樣了?!?/br> 李氏正要說些什么,外面走廊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東西砸在了地板上。話說到這里,兩人神經都開始緊張起來,秦石文與妻子對視一眼,做了個手勢,低聲說:“從后門走,看好小理?!?/br> 他起身要去開門,妻子卻拉住他,他便安慰似的拍了拍臂彎里的那只手:“城中有水鏡閣弟子巡夜,料想不會有人作怪,快去吧,小理醒了又要吵半宿婆子?!?/br> 秦石文推開書房門,外面庭院里的青竹被風吹得來回搖晃,長廊盡處一片漆黑。他沉下聲音:“阿巧?可是把什么東西摔了?” 阿巧是那個年紀小的侍女,因著年輕總被婆子打發做事,苦活累活什么都做得。秦石文放慢腳步,握緊了袖中的匕首:“阿巧?!?/br> 他忽然停住了。不遠處一個人影縮在地上,一股燈油味兒,侍女怯怯答:“老爺,沒事的,我把燈碰翻了?!?/br> “怎么搞的?!鼻厥乃闪丝跉?,卻沒有松開袖口里的刀柄:“趕緊收拾好就去睡吧?!?/br> “是?!?/br> 秦石文站在那里,等阿巧一點點把地板上的燈油給擦干凈,女孩擦著擦著便停下了手,似乎有些累了,把頭歪在肩上嘆氣:“秦大人,既然都看出來了,還不快跑?” 女孩兒是被吵醒的,以往這個時候她必定大吵大鬧,叫奶媽婆子都來哄她半宿才好,只是今夜她好像感覺到了什么,坐在床上怔愣了一會兒。夜里太黑了,沒有人點燈,四周靜得好像沒有人在。她坐了一會兒便想往床下溜,又覺得冷,在被窩里拱來拱去找衣服。 地上似乎有什么會反光的東西逐漸蔓延開,她皺了皺鼻子——一股腥味。 那人將劍抽了出來。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他悄無聲息,未曾蒙臉,他長得像個白面書生,秀氣白皙的臉上神情平靜,好像殺人對他來說只是家常便飯。女孩兒坐在床帳里并未察覺,不過等她掀開帳子要下床時便軟軟地垂了下去,又被一只寬厚的手接住后塞回了被子里。 擋在床前的人一襲青衫布衣,手上沒有任何武器,也平靜道:“你還有機會,走出去,我不找你麻煩?!?/br> 持劍者恍若未聞,手腕一翻便迎了上去,青衣人二指就能夾住他的劍刃,黑夜里直視他的眼睛:“運氣時經脈通三走二,聚氣于丹田,這心法是歸元一脈,我說對了嗎?” 持劍者心神為之一振,僅僅相觸就能知道他的靈氣走向和心法路數,這人實力非同小可,況且他不持劍,要么是已經半步登仙的劍修,本命劍煉化成了神識的一部分,要么是…… 青衣人見他不聽勸,回身夾著那劍刃晃了一晃,那人愣神,迅速反應過來,像是泥鰍般一腳蹬地在空中轉了個身。脫了手的劍就擦著他的脖頸而過,先是一條血線,而后皮開rou綻。 那人捂住脖頸,往后一撞出了門,青衣人還站在那里,像是一座不可撼動的山。 后半夜昆興開始下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清晨天不亮就有人給秦府送菜,這幾日當家的回來,吃喝都好了不少,想是他夫人心疼,多掏了銀子改善伙食。只是今日那送菜的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覺得奇怪,繞到后門去瞧。 后門的鎖是壞的,賣菜的好事,探頭探腦,看見后院水缸翻了一地,正奇怪呢,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仡^一看魂差點嚇掉,城中軍首領并著水鏡閣的一位道長站著,均是一臉嚴肅。 于是天剛蒙蒙亮,全城私底下就傳遍了:將近六年沒來作亂的邪祟又出現了,屠了秦家大大小小十二口人,一個活口沒留。此事水鏡閣弟子主動攬責,還在追查兇手下落。 一時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方道長認為是邪祟獵食?”城中軍首領是個粗人,沒讀過多少書,查案辦事他不擅長,坐在這兒也只因為朝中大臣死在家中,必須要有個交代。雖然這多事之時,死幾個人大家都早有心理準備。 那水鏡閣弟子方恒點點頭,斬釘截鐵地說:“就是邪祟?!?/br> “放他娘的屁!” 昆興往西行有一條廢棄商道,兩個披著斗笠的人牽著一匹馬,深深淺淺地踩在下了半夜的雪里。為首的那個正是在秦家與人打了一架的青衣人,他看著約莫三十來歲,胡子拉碴,還在罵罵咧咧;他身后那個青年年輕,大約及冠,面皮生的一等一的清俊好看,一臉無奈,手里牽著的馬匹背上還駝了個小女孩。 “少說點吧師父?!备柿枭鷩@氣。 他師父氣不順:“我早就說了歸元門不是什么好東西,現在好了,非要查,查了就是殺身之禍,我沒勸過他嗎?我勸了??!” “所以這事不是您的錯,別想了?!?/br> 他師父搖搖頭,一邊走一邊想,好歹是平靜下來,不再罵人了。甘凌生剛松了口氣,便聽見師父說:“徒弟,秦家這事牽連非同小可,那是先帝做事屁股都沒擦干凈,現在太子沒立,有人怕翻舊賬,秦石文上趕著翻就出事了。你我劫走秦家獨女有人看在眼里,你若是怕,為師不怪你,畢竟是為師欠了秦家?!?/br> “哪兒的話,”甘凌生擺擺手,“您跟我那是相依為命仗劍天涯的師徒情嘛?!?/br> “這可不是開玩笑。你要是想走了,現在改道隱姓埋名去北邊,這事與你沒有任何關系,若是出了商道,你回頭也就晚了?!?/br> 甘凌生向是吊兒郎當不著調的態度,此刻不免也正經幾分:“師恩難報,我也沒有開玩笑?!?/br> 白日里的小雪到了傍晚也就大了起來,再晚一些就是大雪封山了。甘凌生看了看來路,已經是茫茫一片,那女孩依然睡著,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這里沒有客棧,只有獵戶搬遷后留下來的小屋,他師父關上門,升起了火,甘凌生安置好了姑娘回來一看,“嘶”了一聲:“受傷了?”傷在胳膊上,深可見骨。 “歸元里的一個學劍的小子,沒見過?!?/br> 甘凌生替他看了看,認真地說:“有點麻煩,要去找道醫?!?/br> 他師父嘆了口氣,空氣中盡是撕裂人心肺的冷意,好像昨夜的殺伐還沒有過去。他說:“你一個人帶她,我不放心?!?/br> “我有門路,您放心吧啊,先去治傷再談其他的?!?/br> 兩個人分了點干糧吃了,他師父撿了塊地方去睡覺,甘凌生就倚在門邊守夜。 十年前他孤身一人進寺學拳,十五歲下山,想改行修劍。崔六撿到他,說他本該早死,但因為學拳鞏固了經脈,所以活到了現在,而且想以劍入道會很難。 最后甘凌生修了琴。 不過這并不準確,因為崔六是散修,無門無派,連帶著甘凌生修的東西也雜,琴修的最好。要說修成什么大道么應該是不可能了,像這樣到處跟著師父跑跑行俠仗義還成。 他就靜靜地呆在那里,似乎什么也沒想。 昆興城中又有仙門弟子前來,一下子死了十幾口人,還是朝廷大臣,難免不讓人多想。但是水鏡閣和歸元門一齊看過,都一口咬死是邪祟,一時陷入僵局。 方恒關了門,回過神來看那面無表情、赤著半身給自己包扎的歸元門小師弟——姜源。 “那人看見我的臉了,也認出來我是歸元門弟子,還帶走了秦理?!?/br> “秦家十二口已經全死了,”方恒輕聲說,“秦理也死了,她沒有走,這一天晚上也沒有人到過秦家?!?/br> 姜源說:“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