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邊關八百里加急趕來的章程副將站在殿內，盔甲上帶著灰塵，不過這時候他并沒有閑心注意這個。

    高風翰讓人免禮，“發生了何事？”

    “王上，臣本不該無詔回京，但此事經過眾將軍商議，還是派了臣回京是最妥當的方法?！闭鲁虖膽牙锾统隽藥追庑?，“王上，您請看。這幾封信是從上個月開始，幾乎每隔五日一封，皆是關于邊關戰事，甚至提及到了敵國在我國安插的細作隱藏在何處?！?/br>
    “繼續說?！备唢L翰拿著信，看著上面的字，眉頭微蹙。

    “剛開始是在主將李漣李大人帳內發現，一柄劍射入帳內，上面帶著信。臣不敢自作主張，也不知傳信的是敵是友，可接二連三的信件都顯示了這個人是在暗中幫助我們。信中談到的敵國細作也已被俘。恕臣直言，若沒有這背后的人暗中相助，及時抓住了要傳遞消息的細作，我軍的方陣圖和邊關數城皆會落入外敵之手，后果…不堪設想?！?/br>
    “可查清了是何人？”

    “回王上，臣無能，幾次三番都沒有尋到那人的蹤跡。李將軍覺得此事有必要先稟告王上，讓王上定奪。臣無詔回京違抗君令，請王上定罪?！?/br>
    高風翰揮了揮手，“好了，事出有因，何罪之有。章副將一路也辛苦了，先回府休息休息吧。有事自會傳喚你?！?/br>
    “是，臣告退?！?/br>
    偏殿內只剩高風翰一人，手中的數封信字跡娟秀，而且……這紙張的味道…

    高風翰輕輕勾了勾唇，眼神是一派深不可測，有意思。

    看這樣子，有些疑惑，馬上就見分曉了。

    “迅云！”

    一道黑影從房檐飛快的落定單膝跪地，“屬下在?！?/br>
    高風翰有一批影衛，不屬于任何部管轄，只聽其一人，是他在宮外那兩年漸漸招攏起來的。后來經過系統訓練，個個身手敏捷，以一敵十不足為懼。

    “你和訊雨一同，兵分兩路去孫清一和吳瓊興府邸，搜查所有的書信往來，凡是發現不尋常的立刻帶回來，查仔細些，一個地方也別放過！”

    “是，屬下遵命！”

    李公公聽屋里漸漸沒有聲音，才慢慢探出個頭來。

    剛才他侯在外面，本想著給王上遞碗江南新上供的龍井茶，剛要進去便聽見屋內傳來什么“搜查、書信”的字眼，他不敢大意，大著膽子聽了幾句。

    聽完后，李公公頭上冒了冷汗。

    這……

    王上看樣子是開始懷疑了，不過不一定能立即想到自己兄長身上，那殿下所做的便可以再多瞞一些時日……

    李公公在門外想了半晌兒，不知當初做的是對是錯，現在依舊閉口不言是對是錯。

    李公公摸了摸茶盞，已經有些涼了，再換盞新茶吧。

    ————

    “師長，我扶您到屋里去吧?！?/br>
    “瓊興啊，外面如何了。今日似乎沒有聽到官兵的喊聲?！?/br>
    一處隱蔽清秀的農莊中，一位年紀較長和一位年輕人在院子里交談。

    “師長，放心。消息已傳到邊關，細作已經揪出，邊關無礙。今日不知為何，的確沒有官兵的聲音。也許是憊懶了也說不定，師長您別憂心太多，殿下說過，此處極其隱蔽，不會被人發現?！?/br>
    孫清一嘆了口氣，“瓊興，為了我這個老頭了，連累你了?！?/br>
    “師長說的什么話。若沒有師長，瓊興此刻還不知是生是死?！眳黔偱d急道。

    看著曾經尚且未脫稚氣的孩子如今已經成了獨當一面的大人，孫清一拍了拍人的手，“你是個好孩子，我這個老頭子幫了你一次，你卻放在了心里記到如今?！?/br>
    吳瓊興笑道：“師長可不僅幫過我一次，我如今的學問有一半都是從師長您那兒學的呢。師長的學問我估計…嗯…還要再學個二十年吧，才能趕得上，師長可不能不教我?！?/br>
    幾句話說得孫清一臉上露了笑容，吳瓊興見人不再那么擔憂，心下也輕了許多。

    扶人進屋后，吳瓊興像是卸下什么般，肩膀也微微塌了下去，也不知，那人如何了。

    利用人的信任，將人迷暈，明知可能會給那人帶來嚴重的后果，卻還是不得不走到那一步。那人，應該恨死自己了吧。

    吳瓊興苦笑了下，后悔兩字不適合他，愧疚倒是真的。

    自從從師長聽到那位“已故”的王上的秘密，看到師長的無奈和隱忍，他就已經明白，有些事、有些話不能說，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為了另一個不惜籌謀、付出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