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我不行
離汀鴻這次是秘密回來的,他與虞琦多年交情,便藏在了玉閣。 虞琦說,“我冒著砍頭的危險,王爺可要安分點?!?/br> 離汀鴻帶著一貫風流的笑容,說道,“放心,絕不拖累你?!?/br> 虞琦神色復雜的看他,“真不明白王爺還折騰什么?三王爺都死了,您還敢有小動作?!?/br> “我得了情報,說皇宮有異動,還是不小的動靜,我瞧著稀奇,連一幫大臣帶著個禁臠都能謀反,我這個皇室血親,怎么不行,說不定還能撿個便宜。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后?!?/br> 虞琦嘆了一聲氣,她老了,懶得折騰。 離汀鴻折著手臂枕在腦后,靠著太師椅說,“玉閣新選的頭牌如何?” “還行?!?/br> “那肯定是不如小淵的,性子如何?” “挺乖巧的,要什么就給什么,有點像南秋?!?/br> 離汀鴻嘖了一聲,“明晚把人帶我瞧瞧?!?/br> 虞琦說,“王爺一直待在故淵那里,我以為瞧不上別人了?!?/br> “打發個時間,挺煩躁的?!?/br> “煩躁什么?” “我想讓小淵接近沈狄套取信息,但是又不想小淵與他接近,小淵明晚約了他見面,我……” 虞琦聽明白了,冷笑道,“王爺就是想要太多了,又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br> 虞琦頓了一下,又說道,“王爺以前對方故淵可沒這么強的占有欲,隨手就可以送出去的物件,現在怎么,難道像壇酒,時間越久倒是越香了?” 離汀鴻想了想,說,“大概真是的?!?/br> “小淵跟了我已經是第八個年頭來了,我常常懷念最初的小淵,明眸皓齒,眼睛清亮干凈,像頭小鹿,他以前還喜歡撒嬌,老是在我腿邊蹭來蹭去的,” 離汀鴻沉浸在回憶里,看了一眼虞琦,笑著說道, “他以前還經常吃醋,因為我想收南秋,他居然能動手打我,又因為我娶親,還咬了別人的命根子,真是挺大的脾氣?!?/br> 離汀鴻說這話,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反而帶著無限的眷戀,惆悵的說, “小淵還是變了啊?!?/br> 虞琦笑笑,“王爺,人哪兒能不變的,況且,我說句實話,你傷他也傷得夠厲害的?!?/br> “是嗎?” 虞琦笑而不語。 離汀鴻回溯過往,進行了一個簡短的反思,“確實,如若我第一夜就帶他離開這兒,也好。之前蕭玄說的……也沒錯?!?/br> “王爺后悔了?” 離汀鴻愣了一瞬,隨即說,“有什么好悔的,總之小淵還在我身邊,他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br> “那希望王爺得償所愿吧?!?/br> 月明星稀,樹梢沁染著銀白的光輝,又投影在地上,如積水空明中,交錯著的水草。 沈狄應約而來。 其實不用故淵約請,沈狄也早就要過來的,只是剛回朝,事務繁多,一時沒走開。 故淵門開讓沈狄進來,又探頭看了看周邊的環境,這才關緊房門,引他在房間正位上落座。 沈狄看他有些緊張,便問道,“我來時沒發現有別人,你是在防jian細嗎?” 故淵點頭,“五王爺在?!?/br> 沈狄劍眉微蹙,眉峰凌厲,“他又回離城了?” “嗯,”故淵解釋道,“這次就是王爺讓我約的你,他想讓我向你套出一些內幕消息,有關……那個禁臠的身份?!?/br> 沈狄說,“這事,我還不能告訴你?!?/br> “嗯,我知道。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五王爺有哪些具體的勢力我還不清楚,你們要去查?!?/br> “好,麻煩你了?!?/br> 故淵笑笑,“就這么一點小事,你還說麻煩?!?/br> 沈狄帶著虧欠的目光看他,“小淵,我……” 故淵立刻打斷了他,“你是拿你當親哥哥的,你這般客氣,真的生疏了?!?/br> 故淵給他倒了一杯濃茶,“你不能沾酒,我特意泡了一壺茶,你嘗嘗?” 沈狄接過來品了一口,“很好?!?/br> 故淵帶著狡黠的笑,“都是我從箱子底翻出來的陳茶了,我逗你玩的,你怎么還這般天真?!?/br> 沈狄愣了一瞬,也笑了起來,“你也還是個小孩子?!?/br> 故淵笑著說,“我懶得去泡新茶,你還喝得慣嗎?” “可以?!?/br> “嗯……”故淵靜默了一會兒,措辭說,“你有事要忙嗎?” “怎么了?” “呃,你要是不急的話就多待一會兒吧,我估計王爺會派人來盯著,你太快了,就露餡了?!?/br> 話說出口,故淵才咂摸出個不對勁來,臉輕微發著熱。 沈狄垂眸低低的笑,沒有質疑故淵的話,只說,“我可以待一晚上?!?/br> “哦……”故淵臉熱得發燙了,憑借著在玉閣多年待客經驗,強行冷靜下來,還能調侃一句,“你是擔心讓五王爺知道你不行???” 沈狄撩起眼皮,“我不行?” 深邃的眸子極具壓迫感,故淵慫了,就如孩提那時,他總是怕沈狄真的生氣教訓他。 故淵訕笑,“不是,當我沒說?!?/br> 大概是與沈狄已經過了剛開始的尷尬期,現在活絡起來,便沒有絲毫的隔閡,偶爾還能開幾句玩笑話。 “對了,忘了給你?!鄙虻覐纳砬耙律牙锾统鲆粔K用小方盒裝的東西,遞給故淵, “這是我回程的時候,偶然間看到一個老奶奶在賣,我記得,你最喜歡這個了?!?/br> 故淵有些驚訝,打開一看,便更為震驚了。 里面是一塊兒方方正正的飴糖,用糯米糖紙包裹著,糖是乳白色的,上面還雕刻了一朵野雛菊,有些粗糙,但很有心意。 “你以前不吃糖,但是唯有這種泛酸的糖,你尤其喜愛,現在還喜歡嗎?” 故淵眼眶已經紅了,他感到有眼淚在里面打轉。自從家里遭受變故,他流落玉閣,就再也沒有碰過糖,更遑論這種特殊的酸味糖。 “我已經很久沒吃過糖了?!?/br> “為何?” “就是因為糖,才與方池沖散,他被抓最后溺亡在河里,” 沈狄心揪著一疼,伸手擦去他的眼淚,“別怕,” “還好,已經過了很久了,我只是很驚訝,居然還有這個,這兒都沒人知道還有這種酸糖?!?/br> 沈狄說,“確實不多見了,以后我再去一趟老奶奶那里,問問她怎么做的,” “然后你學來做我吃嗎?” “嗯,” 沈狄的神情很認真,故淵能從他的眼睛里感知到少有得到的赤誠,明晃晃的,把一切都完全亮出來給你,還生怕你不要。 上次看到這種眼神,還是,蕭玄。 這個感知讓故淵莫名心慌。 “怎么了?” 故淵牽起嘴角笑了笑,“沒,我很高興?!?/br> 他把飴糖拿了起來,咬入口中。 久沒吃過糖,原來竟是這般的甜,從唇齒間沁入到了心間,裹著整個人都是透著蜜的。 故淵問,“晚上如何睡?” 沈狄說,“你睡就好,我看著你?!?/br> “那也太瘆人了?!惫蕼Y說,“我分榻給你?!?/br> 沈狄看他,眸光幾分晦暗不明。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用,我應該可以走了?!?/br> 故淵怔愣了一下,“哦,好?!?/br> “小淵,”沈狄聲音低沉,有話在喉間滾動。 故淵大抵明白他想說什么,笑著說,“哥,放心,我都很好?!?/br> 這是他遇到沈狄以來,第一次喊他哥,稱呼還透著幾分生澀。 故淵又喊了一遍,像是在熟悉這個稱呼,“哥,去吧,跟皇上報告一下王爺的行程?!?/br> 沈狄頓首,“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