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告訴我哥的?！?/br>
    我捂著屁股慢慢坐下，把手機藏在課桌底下，悄悄給金弈發消息。

    “知道就知道吧，他沒膽子告訴我媽，我媽還挺喜歡你的?！?/br>
    他還是沒回復我。

    我煩躁到了極點。窗外的蟲在吵，室內的空調也壞掉。我只得攤開桌上的卷子，撓頭研究今天的作業。

    我盯著作業，任里韻盯著我。他也熱，渾身一股運動后的熱氣，手掌舉著杯子，大口大口地喝著水。他臉往我這里湊，想讓我也回頭看看他。見我沒回應，又只得晃著腦袋從抽屜里拿出便利貼，幾下子寫完，輕輕推到我桌上。

    “我們復合吧?！?/br>
    我盯著他又大又丑的字看了幾秒，施舍了他一個目光。

    “那你得對我好?！蔽铱墒遣恢v理的。

    紙條遞過去，我繼續低頭讀題，那邊卻久久沒動靜。我正要抬頭看他，就感覺一只手覆到我的大腿上，克制地來回撫摸著，又慎重地捏了捏。

    下晚自習時，我倆一起走在回家路上。他怕我累，幫我拿著我的小書包。其實書包也沒什么重量，但是我喜歡看他背上背一個、手里拿一個的樣子。這時，如果朋友見了，便會起哄開些玩笑，但誰也不知道他們口中的情愫是真的。

    夜里遠處的路燈一閃一閃的，車水馬龍的聲音混在我的腦子里，我漸漸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覺得這樣的相處，讓我被我哥搞壞的心情有在好轉，因為身邊這個人。雖然我還是覺得他像只大狗，但現在又不只是大狗了。

    他從廁所出來以后，并沒有多問我喜歡的是誰，而是似乎想讓我忘記那人。

    他拔除雜草，播下種子，他是園丁。

    有那么一刻，我覺得就這樣平平淡淡談個戀愛也挺好的，但回家拿出手機看到金弈消息的那一刻時，又被打醒，想起自己是萬人迷。

    他只回了兩個字：是嗎。

    我思索著怎么延續這段關系，就見他直接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小安，那天我們做得都不對，”他的呼吸聲被電流弄亂，“我以后不會再這樣了?！?/br>
    我到嘴邊的話又堪堪吞了下去。果然，自己那些思考都是多余的。

    “好吧金老師，”我回答，“希望我上次的表現，給你小眾的性癖帶來了美好的體驗?！?/br>
    電話里沉默了。我正準備掛掉，他又輕聲問我：“書看了么？”

    “沒呢，被我哥拿走了，”想到書，我心里差點又要軟下去，忙補充，“我先掛了?！?/br>
    我哥的房間開著燈。我站在門口盯著門縫里透出的光，又踱步回自己的臥室。

    我好不容易得到了我幻想對象替身的溫情，替身卻告訴我，他只是饞了一次我的身子，唯一的物證還被幻想對象拿走，也幾乎沒有奪回的可能。

    大抵愛都是伴隨著恨的。我愛我哥，愛他對我的任何一丁點兒好，卻又恨他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善意，恨他對我示愛的連連推脫。

    埋藏在黑夜中的種子無法發芽，因為它需要陽光，神明給予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