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替代品(中)
聶之鶴約莫是厭了他了。 這樣想著,梁安元的手機里就進了一條短信,就是他的金主發的,短信里說讓他今晚收拾幾件衣服,準時送到聶家老宅去。 梁安元看到短信后附上的地址是有些激動的,聶家老宅啊,那可是有名的貴價地,像他這樣的小人物還不知道要奮斗幾輩子才能買下那一小塊地皮?,F在能有機會去那轉轉,就別提有多高興了。 自從那夜之后,他又和聶之鶴有段時間沒見了。梁安元琢磨著是不是那夜金主大人覺得在自己養的小情兒面前出丑了,所以干脆避之不見。沒必要啊,那天他自己只被嚇的半死,聶之鶴的形象更是要多威嚴有多威嚴,想一想都讓人發抖,哪有出丑之說?梁安元是擔心的,離他真正畢業還有半年呢,萬一聶之鶴現在厭了他,那豈不是少了半年的收入? 梁安元立刻趕回去,洗澡理發噴香水,把自己從里到外拾掇了一番,他這頭號情人的位置不能丟,得趁著這次送東西的機會好好跟人道個歉,重新把金主的注意力抓回來。 鏡子里的青年眉清目秀的,梁安元還帶了瓶眼藥水在身上,必要時紅個眼眶,滴兩滴淚,聶之鶴最寶貝他這雙眼睛,肯定會舍不得的。 把聶之鶴常穿的那幾套西裝疊好,領帶夾,藍寶石袖口都帶好,梁安元立刻興沖沖的下樓,一到點聶之鶴的司機也準時來接他,私家車迅速的往前駛去,帶他去向往的聶宅。 老宅以前住的是聶家的上一代掌權人,想當年聶同澤在商界也是個赫赫有名的人物,手握著數以萬計的財富,能讓多少人趨之若鶩。就是這么個人物,可惜教育后代的方式不怎樣,他也不會想到最后整個聶家都被那最不看好的私生子繼承,也是私生子把聶家繼續發揚光大,守住前人的江山。若是先人有知,恐怕也不知道會如何評價。 去聶宅的路很漫長,終于等到車速慢下來,梁安元按下車窗,清冽的空氣吹進來,就覺得身心舒暢。旁人看到的是充滿綠意的環境,可在梁安元這里,他聞到的可都是錢的香味。 正在一個勁的估價呢,忽然聽到司機撳了兩下喇叭,兩道雕花大鐵門慢慢的打開,車子開進去,然后耳朵開始縈繞起噴泉嘩嘩的水聲。 梁安元緊張的猛咽了幾口口水,自己開了車門下去,天色已經暗下去了,冬日的冷意直往人衣服里鉆。本來梁安元就存了求和的心思來的,特意連衣服都少穿了兩件,等會就要讓金主看看他被凍的紅鼻子紅眼睛的可憐樣,勾得他憐愛才好。 他盡量讓自己不要左顧右看了,一樓是花園和停車場,二樓才是正宅,一進大門,終于是暖融融的讓人舒服。梁安元舒嘆了一聲,拖著行李箱不知所措,客廳里到處亮堂堂的,就一個司機領了他,這么大的房子竟也不見其他的傭人? 他正四處找聶之鶴,就聽到三樓上噠噠噠的腳步聲,是個很歡快的聲音,“說了不準你回來這么晚!” 一抬頭,就看到一個青年站在樓梯上,倆人都愣了一下,隨后那人就冷嘲了一聲,繼續下樓,“你是誰,怎么,來找聶之鶴嗎?” 他的聲音嬌嫩嫩的,看著就跟梁安元差不多大,明明年紀也不大,可那神情儀態,分明就驕橫到了極點。他就赤腳踩在地上,故意走的慢騰騰的,好讓他的嘲諷延長些:“我知道了,你是來給聶之鶴送衣服的。這么說以前都是你陪著他,陪多久了,看你這樣的,行情是不是不低?” 得,這下梁安元明白了,聶之鶴是有新歡了。還要他這個舊愛收拾好行李給他送來,當真是物盡其用了。 梁安元在心里咬牙,那這趟是要收錢的。 梁安元不說話,那青年更不高興,“喂,我在問你話呢!” 才沒空理他,梁安元只說:“聶先生呢?” 青年惱的白嫩的臉皮都沾了紅,可忽然又換了臉色,大門被打開,攜帶著一股冷意過來,就是男人的聲音,“怎么回事,又不穿鞋就跑下來?!?/br> 就是聶之鶴,又似乎不是。梁安元愣愣的看著高大的男人快步過去,把一臉驕橫的青年抱到懷里,絮絮的說著話,竟是滿臉的討好之色,“不生氣了,公司有事,我才處理好?!?/br> “什么公司,你少拿這個騙我,公司重要還是我重要!” “只有小書最重要?!?/br> 梁安元使勁眨了幾下眼,很有幾分困惑。這小心翼翼,百般討好的人竟真是聶之鶴,怎么笑的跟個傻子似的? 眼看著倆人膩歪了半天,聶之鶴總算回頭看到了他,“東西放著,你先回去?!?/br> 小書又說了:“急什么,好歹是你的相好,也不留人家吃飯再走?!?/br> 聶之鶴只是無奈的笑,抬手去捏他鼻子,就被小書一把甩開。 這明晃晃的示威,換成其他人早受不了了,可梁安元臉皮奇厚,他才懶得理,所以直愣愣的就說:“我要吃飯?!?/br> 說完還真的自顧自的走到餐桌前坐下了,“有什么好吃的,鮑魚還是燕窩,聶家的廚師肯定做的比外面好吃?!?/br> 只聽人嘲他,“土包子!”說著又向聶之鶴哼哼,“看你以前什么眼光,真是爛到家了?!?/br> “當然不能比小書比?!?/br> “你滾開,臟死了,別碰我!”小書氣的連推了他兩把,然后就怒氣沖沖的往樓上跑,聶之鶴也趕緊追上去,不停的叫著他的名字,追著哄人,聽他那聲音也是極為歡喜的。 梁安元看了場好戲,心里自然是酸的,以后該他的錢,都要被金主拿去賞賜這小子了。果然,資本家都是喜新厭舊的禽獸啊。 吃飯的時候是真讓梁安元反胃,小書終于是被哄好了,還得讓男人抱著下樓,吃飯的時候也縮在他懷里,自己一手不伸,每一句都在使喚聶之鶴,偏偏聶之鶴還樂在其中,全程又哄又黏糊。這哪里是小情和金主,這是大爺和奴才吧? 吃完了飯,小書又出幺蛾子,“你整天往外面跑,連個保姆都不請,誰來照顧我?” “是想好好找個保姆,先忍一忍好不好,我不想太多人打擾我們?!?/br> 小書一努嘴,“干嘛上外面找,這不就有現成的嗎?” 梁安元一愣,聶之鶴似是為難,“他照顧不了你?!?/br> “他能伺候你,就不能伺候我嗎!”小書又不高興,“我看是你舍不得,畢竟是老相好,你是不是還打算再續前緣?!?/br> 他氣的就把面前的餐具都推開,“你就是不要臉,你到底還養了多少個下三濫,你是不是還打算把我跟他們相提并論,你要是不想照顧我,那就讓我走?!?/br> “又在亂說什么?!北涣R成這樣,聶之鶴竟也絲毫不生氣,兩臂圈的牢牢的,趕忙又把要掙脫的小書攏緊在懷,柔聲哄著,“都聽小書的,不生氣了好不好?!?/br> 小書傲的不行,抬手就捶他打他,都被聶之鶴笑著接下,“就喜歡發脾氣?!?/br> 梁安元整個大無語,好歹他還坐在這呢,結果三言兩語間就被金主給送出去了,讓老情人伺候新情人,這算什么事??! 他剛要抗議,聶之鶴就把臉轉過來,終于舍得給他一個眼神了,“你辛苦一點,先照顧小書幾天,我不會虧待你的?!?/br> 那得嘞。 他隔天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來了聶宅,梁安元也并非不能動,但是在聶之鶴面前賣乖討巧,和伺候一個討人厭的小子完全不是一碼事。后來慢慢知道,這小子全名叫鐘亞書,本來也是個有錢人家的獨生子,可惜父母投資失敗,破產不說,還倒欠了一屁股債,家產都沒了,鐘亞書在國外的學業也繼續不下去了,還以為回國要受苦,卻沒想聶之鶴摻和了進來,不但是救了他們一家人,還把人照顧著,就照顧到床上去了。 鐘亞書人長的好看,不過脾氣是真的臭到可以施肥了。鼻子朝著天,眼睛都長在天上,就這幾天,他是抓緊一切機會冷嘲熱諷,能把梁安元從頭嘲到腳。他還不是只對其他人這樣,連對著聶之鶴也一樣。聶之鶴怎么說也是他的恩人加金主,可就沒見他給過聶之鶴一個好臉色,一樣是陰陽怪氣的,要不就是撒嬌使性子,可偏偏聶之鶴就是照單全收,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就喜歡追在鐘亞書后面哄。梁安元每天看著,每回都得懷疑下自己的眼睛,又懊惱,原來聶之鶴愛這口,合著他是個抖M嗎? 也是真動了真情,不然也不會這樣伏小做低的。這鐘亞書住的都是聶宅最大的房間,他一開始還嫌東嫌西,說這是死人住過的,晦氣的很,卻就那次聶之鶴沒給他面子,頭一次黑了臉,神色可怖,才讓鐘亞書閉了嘴,乖乖住下去。 除此之外,聶之鶴對他是真的予取予求,同時他的容忍程度也次次讓梁安元跌破眼鏡,被罵“老變態”都能笑嘻嘻的照單全收。每天看著這倆人濃情蜜意的,梁安元有一點不懂,鐘亞書像誰,到底是像他自己,還是像那個深藏在聶之鶴心底的白月光? 聶之鶴怎么說也是個有品位的大資本家,白月光是這種討人厭的性格,那不能吧! 在新年之前,聶宅顯得比往日熱鬧了幾分。梁安元這些日子是受足了氣,成日被當成下人呼來喝去的,好不容易熬到了過年,他怎么也得回去一趟。這幾天都準備好了要跟聶之鶴請假回家,倒是在傍晚,夜色剛剛暗下去一些,又來了一個新客人。 是個打扮貴氣的女人,渾身上下的名牌,手腕上一個輕輕晃過的手鐲都能把梁安元的眼睛閃瞎。他一見女人就想躲,是有幾分怕的,早就在八卦的照片里見過這個女人了,就是聶之鶴的夫人 大老婆來找小情人,怎么看都會是一場血戰。 可大老婆倒是沒什么表情,說出的話都很溫柔,“聶先生什么時候回來?” 梁安元還沒開口,那討人厭的鐘亞書就跑下樓了,他是一點身為外室的自覺都沒有,就不知道什么叫見不得光,見著人還是很囂張跋扈,“你要找他去公司,來這里干什么!” 大老婆一抬頭,看模樣竟是愣了幾秒,她又把墨鏡摘下來,看了又看,“你……”你了半天,就是說不出話。 梁安元趕緊溜了,做個通風報信的小人也行,反正真打起來不能波及到他。 電話剛掛沒幾分鐘,大門一開,大老婆就急匆匆的走出來了,她臉色鐵青,死死的咬著嘴唇,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才穩住呼吸。不得不說真貴婦的儀態就是好,氣成這樣都妝發不亂的,又慢慢把墨鏡戴上,臉一轉,唇邊就帶了分譏笑,“長的跟個死人一樣,你有什么可高興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