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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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辭和尤里娜三年的表面婚姻關系,在冬至的前一天,兩人正式對外公布婚姻結束。 他有了新的女友,兩個月前談的?;艮o在和新女友確定關系后的當天晚上,立刻跟尤里娜提了離婚,不給她任何接受、緩和的時間,哪怕是一刻鐘。 新女友是景致酒吧新來的領舞,駱櫻。 她見過她幾次,一頭令人記憶深刻的波浪卷,腰細腿長,陪酒時總穿著旗袍,刻意凸顯她的身體曲線,攀高枝的野心全寫在臉上。 “我走了,”霍辭簡單收拾了行李,陪尤里娜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掐滅煙,提上收好的行李,“你好好休息?!?/br> “我不明白?!庇壤锬日f出今晚的第一句話,聲音是極度絕望后的嘶啞,“為什么,為什么不能是我?” “我們不合適?!?/br> “你試過了嗎?就知道不合適?” “娜娜,我和你是一類人,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感情這種東西強求不來。你應該試著敞開自己?!彼nD了下,“去接受其他男人?!?/br> “呵,我還天真地以為你心里想念的是遠在哈曼頓的人呢……”尤里娜嘴唇發白,一張慘白的臉宛如暗夜里的吸血鬼。 “想不到,走不出來的人是我?!?/br> 這三年來,她沒有哪一刻不在提防褚霧霧。 總有一些人,你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知到彼此的氣場不合。后來發生的事不斷證明了這點。她反感褚霧霧,從見到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歡她。 皮膚黑如碳泥,一雙黑不溜秋的眼珠總是毫無畏懼地看來看去,臉上掛著毫無意義傻笑。 這就是褚霧霧,這樣的她無數次成績碾壓所有人,成為不可思議的存在,大家的焦點漸漸轉移到了她身上,討論她的陽光,她的善良。 她的出現,讓足夠優秀的霍辭平白無故遭受姚戚一年以來的控制和責罵。 好在這刺眼的人,終于在某天滅掉了身上的光芒。 霍辭輕瞇著眼,目光略帶警惕,暗含著下一秒仿佛會翻臉的危險,“你想說什么?” 她只要提到那個人,他總是克制不住內心的敏感和怒意。 那場風波多少給霍辭留下了心理陰影。他定了個規矩,圈子里有誰拿這件事打趣,無論他聽沒聽到,那個人將被霍家封殺,永遠消失在大家的視線。 尤里娜看到霍辭的變臉,及時止住了嘴。她看穿了霍辭的本質,他只愛他自己,“我衷心希望這是你的最后一任,祝你幸福?!?/br> “借你吉言?!?/br> 霍辭離開了。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一人,空曠且安靜,靜謐地仿佛能聽到呼吸的回聲,這就是她的無條件付出后所收獲的成果。 自從出現新的敵人,尤里娜突然沒這么討厭褚霧霧了。光是褚霧霧選擇墮胎的行為,尤里娜在家足足震驚了好幾個月。她不理解,這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保險柜里,放著褚霧霧近年來的資料。她像某類病入膏肓的偏執癥患者,瘋狂地收集褚霧霧這些年的資料和信息,在國外干了些什么,只要能查得到的,通通整理成文字整合起來。 尤里娜掌握著褚霧霧的一切動向,生怕霍辭和她死灰復燃。 然而,她高估了霍辭的容忍程度,也估錯了褚霧霧的心思。他們成了兩條漸行漸遠的交線,至少在她眼皮底下,仇恨也好,留戀也好,她找不到兩人藕斷絲連的任何痕跡。 那件事之后,影響最深刻的受害者,似乎只有她。 > 霍辭回的舊家,三層的獨棟別墅。為了讓駱櫻住進來,幾個星期前雇清潔公司來做了一周的保潔,家具煥然一新,室內泳池換了新的池水。 霍辭開車回到家時,駱櫻剛洗完澡出來,看到他時,臉上立刻笑意盈盈,眼睛瞇成了月牙。 “你回來啦!”她猛撲了上來。 駱櫻除了長相性感,最有特色的是她的笑容,簡單,純粹,不含一絲雜質,不少的人說過,看見她的笑就感到高興。 霍辭“嗯”了聲,放下行李,抬手抱住她,“今天干什么了?” “跳舞,看書,練字,還有……練習口語?!瘪槞炎屑殧盗藬?,今天干的事還真不少,“我今天可充實了,沒有偷懶,你要不要夸夸我?” “很棒?!被艮o松開她腰,轉了個身摘下了領帶和外套,一如平常的冷靜,“繼續努力?!?/br> “你今天累嗎?”駱櫻幫霍辭將西服脫下,從身后緊緊摟住他腰,“好想你?!?/br> 駱櫻??茮]畢業就出了社會闖蕩,自學了一些舞蹈,二十歲時拍自拍火了,成為一名小網紅,在網上接廣告維持生計,線下在經紀人介紹下,她輾轉各個酒吧跳舞賺零花錢,每個月還不少。 認識霍辭后,她的零花錢更多了,每月六位數。他對她的唯一要求是:繼續讀書。 “不累?!被艮o褪去身上緊固的束縛,轉身橫抱駱櫻上了樓。 駱櫻跟著霍辭回到三樓房間,臉皮厚是她的長處之一,有什么說什么,從不管他人心情如何,臉色好不好,她緊抱他的脖子,“你跟里娜jiejie說清楚了嗎?” “嗯?!?/br> “那她怎么說?” “沒說什么?!被艮o揉了揉太陽xue,從衣柜取出睡衣,“我們以前是朋友,現在也是?!?/br> “噢,她沒生氣就好?!瘪槞芽椿艮o進了浴室,便不再打擾他洗澡的時間,躺在床上看電視。認識霍辭四個月了,她知道什么時候該給他私人空間。 比如這一晚,霍辭一夜沒動靜,浴室的門緊閉。 駱櫻等到十二點,門依舊擰不開,她什么都沒問,到對面的次臥,練了幾個舞蹈動作,直到練到有些氣喘吁吁,上床安然入睡。 三樓朝南的臥室和露臺相連,透過窗子,她隱約聽到了他的聲音,只有幾個低沉的音節,應該是在打電話。 霍辭是在通話中。臥室里喘不過氣,他走到天臺,坐在長椅上接了陌生來電。 “哪位?”另一頭比他這還安靜,霍辭問了第二遍。沒任何回答。 無聊的人越來越多了,深夜惡作劇玩到他這來?;艮o掛了電話,靜坐冥想幾分鐘的時間,他幾乎每天都這么干,不知不覺形成了習慣。 叮鈴——叮鈴—— 惱人的電話鈴聲吵醒了他,還是原來的號碼。 霍辭接通了電話,皺著眉頭,口氣極不耐煩,“哪位?” “是我?!眰鱽淼碾娏髀曇羯成匙黜?,人聲很小,音色有一絲熟悉。 他不太確定,安靜等對方的下一句時,呼吸不知何時地屏了起來。 半晌,只有滋滋傳來的電流聲。 褚霧霧抬高手機,公寓里信號不好,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她沒想到霍辭沒換電話,更沒想到他真的接了,匆匆忙忙跑到樓下,身上穿著單薄的長袖長褲。 路過的同學裹著羽絨服,紛紛向她投來異樣目光。 褚霧霧找到一處附近無人的草叢,坐在上面,放大了聲音音量,“是我,褚霧霧?!?/br> 褚霧霧聽了一會兒,要不是通話時間在變化,她會以為沒接通,聽筒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她嘗試著解釋道,“我這里好像沒信號,你現在聽得到嗎?” “喂?” “聽到了?!?/br> 男人的聲音從手機麥克風孔里透了出來,清晰、沉穩且極有力量,直達耳膜。 褚霧霧滯滯地“噢”了一聲,生怕對方也聽的這么大聲,拿遠了手機,低聲打了招呼,“你好,你好?!?/br> 她小聲謹慎地詢問,“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有事嗎?!?/br> 他的聲音很冷,也有可能是天氣的原因。在外不到五分鐘,褚霧霧凍得緊縮雙肩,說話不停地冒白氣,聽到他平淡的聲音,恍然如夢,“好久沒聯系了,你應該還記得我吧?!?/br> 那邊沒了聲音。她扯了扯褲腳,說,“嗯……我看新聞,上面寫你離婚了。這是真的嗎?” 早上的新聞,晚上電話就打了過來。她效率原來如此之高。哦,原來她是會打電話的。 快三年了吧。 霍辭躺在長椅上,泳池的水面波光粼粼照映著他的側臉,他心中毫無波瀾,宛如一潭死水,“和你有關系嗎?” 褚霧霧一時語噎?;艮o的語氣冷漠、凄清,帶著不耐煩,她可以想象到他一臉淡漠的樣子。 褚霧霧突然間忘卻了打這通電話的目的,捧著手機默默無言。 寒風刺骨??諝庠絹碓嚼?。 “沒事的話我掛了?!甭曇粢琅f是冷冷淡淡,每一個字,語調極平。 “有事?!瘪异F霧怕他掛電話,清了清嗓子,慌忙說話,“……你過得還好嗎?” 過得好嗎?時隔三年的問候,除了諷刺,霍辭想不到這句問候能有什么含義。 不是沒給過她機會。至少有一年的時間,他每天都在等,等一次見面,等一次主動,等一個解釋,哪怕一個電話,一封簡單的短信。 而現實是過去的幾年,她杳無音信。 “有意思嗎?”短短四字,除了質問,他對褚霧霧只剩下無限的失望。 彼此的交流不到十句,讓他們整整拖了十五分鐘時長。聽到霍辭語氣里的淡漠和苛刻,褚霧霧緘默不語,她難以想象,當年鼓勵過她的人,是霍辭。 “霍辭,對不起?!?/br> 當心中的信念大樓轟然崩塌,褚霧霧唯一的念想是向霍辭鄭重地道歉,再貪心一點,她希望獲得霍辭的原諒,消解令她寢食難安的愧疚感。 毫無回應。盡管看起來像在自言自語,褚霧霧不再沉默。 “你可以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