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中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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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明月涌出東方,照得天街如水。沿路酒家店鋪遍處懸掛花燈,路上賞燈的人笑成一片,與那唱戲的蕭鼓也融成了一塊。 嬰寧四顧沿路街景,心緒卻極為復雜。 這與她想象中的國破家亡大為不同。她以為的百姓流離失所,國都滿目瘡痍統統沒有出現,這一路上反而是一派祥和,甚至比她記憶中的還要繁盛安康。 仿佛她趙廷的滅亡與這些人毫無關系,王庭傾覆絲毫不影響他們歌舞升平。 嬰寧有些踉蹌的走在人群中,越發有些麻木。 “喜歡這個嗎?”手上一緊,扯著她輕輕往前踱了兩步,才想起身邊還有旁人。 回頭去看,那個男人高高的個子,一身的長袖儒衫,卻在這燈火闌珊處拿著一個小兔面具,遮在臉上回頭看她。 那面具兩腮通紅,長長的耳朵直指向天,粉嫩嫩俏生生,在男人身上顯出幾分不和諧的滑稽感來。 她盯著他看,面上卻無半分笑意,只冷聲道:“大將軍,這東西不適合你?!?/br> 男人卻并無半分怒色,拿下面具露出那張俊臉,眼角帶著三分柔和傾身向她靠過來,輕佻道:“那勞煩公主替臣挑一個?!?/br> 嬰寧捏了捏袖管里藏著的那只金釵,隨手從攤子上拿了一個遞給他。 沈暮笙接過一看,赫然是個青面獠牙的惡鬼。 他也不氣,從善如流的戴到臉上,又將手里的小兔面具給她戴上,替她理了理亂掉的鬢發,頗為滿足的笑道:“臣這算不算以德報怨?” 嬰寧從面具里瞪著他,抿緊了嘴不說話。 何為以德報怨? 他回報給她的可是滅族之痛! “…生氣了?”便是看不到她的臉,沈暮笙看得到她那雙冒火的眼睛。 他牽過她的手扯著她走進一家酒樓,上了三樓,俯瞰滿城燈景。 “公主有多少年沒有出宮賞過燈了?” 他不顧她的掙扎將人抱進懷里,倚著闌干指著樓下的蕓蕓眾生:“你今日出宮可有疑慮,為何這些百姓不為你趙家的覆滅難過?為何宮中風雨卻沒刮到民間?又為何你趙家會亡?” 嬰寧在他懷里掙脫不掉,索性由了他去:“大將軍貫會蠱惑人心,莫不是要告訴我,這一些都是我趙家咎由自???” 沈暮笙在她身后頓了頓,卻是沒再繼續說下去,只埋進她頸側長嘆了一聲:“趙氏一族中如公主這般聰慧之人不多了…” 嬰寧心中大動,面上卻是不顯,她看著滿城燈火,眼神逐漸恍惚。 月至中天,沈暮笙牽著她往宮門走。今日兩人簡裝出游,并未帶有侍從。嬰寧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 她盯著他寬闊的背,緊了緊手中的金釵。釵頂金絲纏成的花絡子印進她的掌心,仿佛嬰孩啃上的小小牙印,早已發了紫。 沈暮笙走的是回宮的近道,雖然近卻有些偏。外頭的熱鬧照不進這個巷子,唯有頭頂冷白的月光照下來,落在兩人身上,仿佛降了一身的白雪。 “小心…”沈暮笙帶著她繞過一個小水坑,忽而放開她的手,蹲到她面前:“上來?!?/br> 他說話一向言簡意賅,解釋也不會多解釋,想做直接便做了。 嬰寧盯著他從儒服領口里露出的那截白皙修長的脖子,心頭狂跳。 她鬼使神差走了過去,扶著他的肩正要爬上去,巷子兩頭卻忽然多了幾個黑影。那幾個蒙著臉的黑衣人,手里還拿著刀,一看便不是善類。 沈暮笙緩緩直起身子,將嬰寧擋到身后。 那幾人話也不多說,揮著刀便向兩人砍過來。沈暮笙很快迎上去,一腳踢翻幾人。 嬰寧悶聲不吭,挪到了一旁,想趁這幾人混戰悄悄遛出去。沒想到走到半道卻是叫人攔住。 “嬰寧公主?”那個黑衣人擋住她的去路,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 嬰寧回頭看了眼正與幾人纏斗的沈暮笙,他今日出宮并未帶武器,被那幾個人給死死纏住,一時無法分神管她。 嬰寧分不清這幾個人的身份,他們或是她父王的余部前來救她,或是別的什么人,即是無法辨別,她只抿著嘴緩緩后退:“我不是,你們認錯人了?!?/br> “我是趙王舊部,特來營救公主。請公主趕緊跟我走,咱們還需公主重振趙氏江山…”那人就著月光看清了嬰寧的臉,放下刀沖她一個拱手,急切解釋道:“那人武功高強,我們的人攔不了他太久,還請公主趕緊隨我等離開?!?/br> 真是她父王舊部?! 不等嬰寧想明白,那個黑衣人已是扯著她的袖子帶著她往巷子另一頭跑去。 “嬰寧!”身后傳來沈暮笙的大喝。 嬰寧心跳如鼓,腳上不停,卻是回頭去看。 巷子深處,那個男人揮動衣袖,幾個黑衣人便被他揮到了墻上,他正欲跳出來,又有幾人撲了上去。 她要走了。 她要逃出去了! 巷子前面是燈火通明的花燈會,今晚的盛宴會持續一整晚。 這回她的心情跟方才皆然不同,人群臉上的笑意仿佛在慶祝她的重生,空中燃放的煙花似在慶賀她的新生。 她終于逃出來了。 那人帶她繞過洶涌的人群,又往個窄巷子里鉆,只在一處簡陋的農舍停了下來。 黑暗中那人轉過身,扯掉了蒙著臉的黑色巾布,森森的月光照在他臉上,仿若嬰寧方才拿給沈暮笙的那張惡鬼面譜。 他的臉上從左頰直至又眼劃過一道又長又粗的傷疤。甚至將他的嘴唇都割裂成了兩半,整張臉顯得極為恐怖。 嬰寧在他陰測測的眼神中不覺后退了兩步。 她才意識到,原來這群人不是來救她的,而是來殺她的。 “妖女!你還想重振趙室之風?” 那人提著刀向她走來,語氣幾多憤慨:“趙王荒yin無道,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好不容易推翻趙庭,大將軍竟還留著你這禍害!” 他手上的刀泛著森森冷光,直將唐寧逼到墻上:“你死了,趙氏再無指望,你若還對這里的百姓有上一絲半點的憐憫,便自覺赴死吧!” 話音落那柄利刃便向嬰寧面部狠劈過來。 嬰寧本能的閉上眼,等著那即將到來的死亡。 可是她沒有感受到疼痛。似有溫熱的液體落在臉頰上。 嬰寧睜開眼,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握住了刀刃,擋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