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也就意味著新年臨近，羅慧往常不怎么在意新年這個日子，紀星珛在家的時候和平時一樣過。

    今年羅慧不在家，說是要去她男朋友家里過年。反正回不回去都是一樣，紀星珛決定呆在這兒，也好過一個人到處跑。

    這些他都沒有告訴紀知軒，但紀知軒竟然打電話親自去問羅慧了。

    紀知軒一開始是想讓他一起去紀志平家里的，但平心而論紀志平并不會歡迎他，而他去了也只有尷尬。

    “他也是你兒子??！”

    紀星珛坐在客廳，卻仍能聽見臥室里紀知軒壓抑著的憤怒，電話那頭應該是紀志平，為什么憤怒，答案不言而喻。

    紀星珛只有苦笑。

    “有什么不行？”

    ……

    “他跟我一樣有血有rou，是個活生生的人！”

    ……

    紀知軒的情緒似乎怒到極點，紀星珛平靜地走到臥室門口。

    “好啊，那你干脆也別認我這個兒……”

    紀知軒嘲諷的聲音戛然而止，紀星珛從背后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說：“哥，算了?！?/br>
    算了，沒有用的，如果紀志平能接受他，根本不會等到現在，這么多年都過去，誰都已經習慣了，紀知軒沒有必要為了他鬧成這樣，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比什么都重要，他現在不再奢求，因為有兩個人能給他那么多的愛，他已經滿足了。

    電話不知道是什么以后掛斷的，紀星珛只知道，紀知軒抱了他很久，雙臂緊緊環住他，十足的溫暖和安全。

    “對不起?！绷季弥?，紀知軒啞著嗓子在他耳邊說，有愧疚，有心疼，也有無力。

    紀星珛笑著搖頭：“不，你不用說對不起，哥哥，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了?！?/br>
    誰也沒有錯，紀志平不是一個壞父親，羅慧也不是一個壞母親，他不是一個怪物，紀知軒就更無辜了。只是機緣巧合，只是他們倒霉，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所以誰都不能怪誰，沒有人應該說對不起。

    紀知軒不想紀星珛為難，但也不想留他一個人太久，于是決定三十回去，過完初一就回來。

    ……

    臘月三十。

    紀知軒是上午走的，紀星珛下樓把他送上車，再自己一個人拖著腳步上樓。

    家里從沒感覺這么空蕩蕩過，或許是外邊過年的氛圍所致。關勝下午給他打了個視頻電話，說自己回老家過的春節，還給他看了院子里滾得臟兮兮的小狗。

    “你哥沒帶你回家過年呢？”關勝看他一個人，不由得抱怨。

    紀星珛說：“他找他爸，我找我媽啊?！?/br>
    關勝的家庭是他羨慕不來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一家人團聚在一起開開心心地玩過，關勝給他分享了很多家鄉的風俗，什么“三十晚上吃飯不可以被外人打斷，打斷了必須要讓別人吃一口你家的飯，不然就斷財”啊，還有“初一的時候要去祭祖，去逛廟，然后路上還要折幾根‘黃金條’”啊，這些都是紀星珛不知道的。

    “等下次你來我家，我帶你河里釣魚，然后自己做來吃，自己釣的魚比外面賣的好吃多了……”

    “還可以在院子里燒個火盆，烤紅薯，做竹筒飯……”

    “吃完飯還可以溜去學校里面打籃球，我知道一個地方翻墻不會被發現……”

    關勝毫不吝嗇地分享一些他小時候在老家的事情，偷了哪家的菜、抓了哪家的雞、闖了什么禍……紀星珛想象著關勝穿這個大褲衩去捅別人家的雞窩，被狗從橋這頭攆到橋那頭，笑得肚子都疼。

    掛電話時已經是傍晚了，紀星珛給自己煮了一碗面吃了，就癱在沙發上看春晚，也不知道紀知軒今晚吃了什么，是不是也在看電視。

    電視上幾個陌生的年輕演員演著小品，觀眾在下面捧腹大笑，紀星珛卻覺得有點孤獨，他有點想紀知軒了。

    現在九點過，他應該已經吃完飯了吧……

    紀星珛想，猶豫著撥通了紀知軒的電話，他慢慢從期待變成失望，響了那么久，電話還是沒有接……

    “喂?！?/br>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紀星珛立馬坐直了，心里那點失望瞬間就煙消云散，他捧著電話叫：“哥?！?/br>
    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但聽見紀知軒的聲音就覺得特別安心，似乎呼吸可以通過電話傳過來，噴在他耳邊，那么溫暖，連房間都變亮了許多。

    “哥，你在干嘛??？”紀星珛聽見那邊似乎有什么聲音。

    紀知軒似乎笑了一聲，然后那邊的聲音停了：“在洗澡?！?/br>
    紀星珛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水聲。

    “啊……那你先洗，我……”

    “沒事，”紀知軒打斷他的話，“已經洗完了?！?/br>
    紀知軒把浴袍圍在身上，打開浴室的門走出去，外面空調溫度有點高，蒸得人發熱。

    “你呢，在干嘛？”他問。

    紀星珛往里坐了一些，語氣里有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抱怨：“我在看春晚，這個小品好無聊……”

    紀知軒又笑了一聲，這一會他聽得無比清楚。

    紀知軒接了杯溫水放在床頭柜，然后掀開被子坐上床。

    “星星，開個視頻?！彼f。

    紀星珛照做了，攝像頭一打開就是紀知軒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明明才十多個小時，卻像是好久不見一樣，陌生又想念。

    而紀知軒只看見了紀星珛懟在鏡頭前毛茸茸的腦袋和泛著水光的眼睛。

    紀星珛有點惱自己怎么就哭了。

    “怎么了？”紀知軒輕聲問。

    “哥……”紀星珛吸了吸鼻子，“好想你?！?/br>
    紀知軒特別想立馬就把小孩抱進懷里再揉一揉腦袋。

    “我也很想你?！彼f，“星星，手機拿遠一點?！?/br>
    紀星珛照做，把自己整張臉給露出來。

    “臉怎么這么紅？”紀知軒問。

    “啊……？”紀星珛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果然有點燙，遮掩似的又把手機給拿近了，“因……因為空調溫度太高了?！?/br>
    也不完全是假話，紀知軒半敞著領口，喉結隨著說話上下滑動，濕漉漉的頭發被捋到后面，只垂了幾絲下來，有種恰到好處的性感，但他總不能說是被這副樣子給勾引到了吧……

    “是嗎？”紀知軒眼里帶著戲謔。

    紀星珛覺得自己更燙了，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紀知軒面前，什么心思都無所遁形。

    “……不、不然呢？”盡管只是隔著屏幕，紀星珛依舊不敢直視紀知軒的臉。

    “哦?！奔o知軒顯然是不信，半晌后又說，“那你怎么硬了？”

    紀星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