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封相來了
新君與張乾昱走后,眾人又繼續宴飲。 張小姐嘰嘰喳喳地說:“當朝至尊真是好相貌,就是身子單薄了些?!?/br> 星晚心道:他的兩位父親,也是好相貌。 她還沒從意外遇到兒子的震驚中回過神,懷里似乎殘留著晏深的奶香味。 血緣這個東西真奇特,雖然她也很喜歡玨玉,喜歡抱著她玩。但,如果小公主長久的哭鬧,她就會有點煩??墒?,自己的兒子,即便是不知情,也覺得他非??蓯?,想要喂他吃飯、哄他睡覺、幫他洗澡。她一顆初為人母的心啊,瞬間激動異常。 然而,孩子的爹,有點難辦。他被自己傷得深,又對她反噬。不是封相,她便沒有今天無憂無慮的日子,遑論與桓桓、君上重逢。 現在,他來了,他知道自己死遁,會怎么想呢?剛才見他,神色還算平靜,該沒有那般恨她了吧? 張坤昱仍舊興奮地問:“晚晚,你當時與新君只有幾步之遙,有什么感受?快說說。若是我,估計要兩腿打戰了!” 星晚白了她一眼,內容包括但不限于:你一個官家小姐,怎的這般花癡?看到君上,說話也不利索了;看到蕭珩,還兩腿打戰,出息! 星晚淡淡道:“冷?!?/br> 張小姐:“什么?” 星晚:“周身冷氣,堪比西風涼!” 席上三人全都噴笑出聲。 李秀才:“晚妹,你這張嘴??!就是不饒人!” 張坤昱嘿嘿地笑,“不可能吧!遠看著,多么溫潤玉如的人??!” 星晚心道:你近看試試。 此后,又過了數日,新君沒有任何動靜,也沒聽說他要離開。倒是有人登門拜訪,正是當朝一品、兩朝宰輔大人——封南逐。 封相此次前來,是陪新君微服出巡、體察民情。因為蕭珩帶著小太子,封相便將兒子封楟帶在身邊。兩個孩童年紀差不多,旅途中也好有個伴兒。 蕭桓聽到封楟的名字,不開心了好久。直到看見封南逐,才私下詢問:“你給長子起名封楟,是專門克我蕭家的嗎?” 封相一臉莫名,“太上皇何出此言?” 蕭桓:“蕭珩一輩,名字里有個王字旁,屬土。你給兒子起名木字,木克土。你讓封楟克蕭珩嗎?” 封相扶額,“太上皇您真能想,看來是太閑了!蕭衍名字屬水,土克水。按您這么說,新君克弟弟了?” 蕭桓被噎住,轉而又道:“楟者,山梨也。你就這么不待見我的骨rou?” 封相不屑地看著他,“誰說楟兒是您的骨rou?” 蕭桓:“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 封相:“是星晚的,不行嗎?” 蕭桓:“星晚去年幾月到的都城?難道她在襄南便千里奪你貞cao?” 封相被氣笑了,“太上皇,男人嘛,說什么貞cao?您現在都是她的裙下臣,還來追究這些陳年舊事做什么?” 蕭桓別扭的看向別去,“我雖然退位了,但是楟兒畢竟是皇家血脈,還是讓他認祖歸宗的好!” 封相瞇了瞇眼睛,“不是皇家血脈,就低賤了嗎?臣的兒子,自有臣為他謀劃前程,不勞太上皇費心!” 若真讓封楟進入蕭氏族譜,他便有了皇位繼承權。如今,新君身體不好,小太子一歲半才剛剛開口說話,朝臣議論他擔不起繼承人的重擔。封楟還朝,便會被卷入奪嫡的漩渦。他作為父親,最不愿看到這些。自己的孩子,不求他飛黃騰達、聞名于世,只求他能安身立命、平安順遂。 后來,張坤昱悄悄對星晚說,新君與封相暫住她家別院,她爹爹動了擇婿的心思。誠然,實在沒有她一個微末小吏的女兒挑皇帝和丞相的道理,就看他二人誰能相中她。 至尊年輕有為又俊朗,后宮十分空虛,但是,他已經有了皇后與太子,今后也是要選秀的。如果她入宮,前程堪憂。 封相年紀大了些,但成熟又穩重,人品相貌也是上乘的,地位僅次于至尊,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然而,他至今未婚,也定然有不為外人所知的原由。 張小姐閑閑地道:“我爹更屬意封大人。雖然我喜歡看新君,但也未必要嫁給他??!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不喜歡看賞心悅目的人?就像,我也喜歡看你家叔叔,難不成就要給玨玉當小娘?我爹真是昏了頭,兩位貴人在我家借住幾日,他便能聯想到擇婿上。將我嫁到京城,幾年也見不了一面,從此骨rou離散,那就好嗎?不知道他怎么想的?!?/br> 星晚勸慰,“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h尊大人想的是有點遠了?!彼龖z惜地看著張小姐,心道:恐怕,新君和封相,最近都不會娶親。 張坤昱:“你也這么覺得吧!況且,我年紀還小,不著急找夫君?!?/br> 星晚:“該找也是要找的?!睆埿〗阒槐人∫粴q,如今星晚已經兒女雙全了。 想到小晏深,星晚又問:“你又見到太子了沒?” 張小姐:“上次之后,遠遠見過兩次。他長得真像至尊,連神態都像。一歲多的小娃娃,竟然有種老成的感覺。聽說,小太子爺一直不會說話。那天不知怎么,破天荒開了尊口。真是貴人語遲!” 星晚有些黯然:這么大了才開口說話?蕭珩得有多焦急! 她不是個記仇的人,離開京城之后,她將前塵舊事統統拋在身后,無事一身輕。經過一年的沉淀,到了此時,她對蕭珩竟然沒有多少恨意。誰虧欠誰的,誰對不起誰,早成了一筆糊涂賬。 張小姐:“對了,后天我爹邀請城中才子、佳人,辦一場賞菊茶會,到時候,你也來??!” 星晚想:縣尊大人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新君到來,讓他開始附庸風雅?可蕭珩與封相對此道并不熱衷??h尊八成不知道如何表現自己,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不過,為了見到兒子,她肯定會去的。 賞菊茶會那日,縣尊府邸后園云集了這座江南小城的眾多才子與名門閨秀。 星晚混在其中,眼睛四處轉悠,尋找小晏深的身影。 蕭珩與封相只在上座坐了片刻。雖然大家不知他們的身份,但見其出眾的容貌、高潔的氣質,與縣尊大人的態度,便知二人地位貴不可言。均猜測他們是京中的世家公子。 知縣張大人還特意將女兒張坤昱叫到上座,介紹給蕭珩兩人。 新君態度并不倨傲,卻也沒什么表情。反倒是封相問了張小姐可曾讀過書,讀的什么,會不會作詩。 寥寥數語后,便放她下去玩耍了。 張坤昱得了自由,忙不迭告退,尋到星晚,又是好一番心得交流。 張小姐:“近看封大人,也是仙人之姿。竟然和你家叔叔有幾分相像。只不過,鄺叔叔俊美中透著溫婉,封大人有種內斂的跋扈,又美又強勢的感覺?!?/br> 星晚心道:少女,好眼力! 星晚問:“封大人身上還有種儒雅,不似儒生那種雅,是儒將的氣派?!边@么說沒錯吧?聽聞封相曾經在邊關做過監軍,也算是戎馬生涯。 張小姐小雞啄米般的點頭,“對對對,就是這種。咦,晚晚,你并未接觸過封大人,怎會用詞如此精準?” 星晚但笑不語,心想:我家封相真是人中龍鳳??! 忽然,張坤昱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星晚身后。 星晚倏地回頭,撞進一雙平靜深邃的黑瞳。雖然蕭珩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星晚就是知道,他眸中氤氳著許多復雜的情緒。 張小姐結結巴巴地說:“二位公子好!”在人前,為了不泄露他們的身份,一律稱呼為“公子”。 封相笑吟吟地沖張坤昱點頭,然后對星晚說:“晚兒,你最近過得可還舒爽?” 星晚頷首,“托您的福,近來再稱心不過?!?/br> 蕭珩眼尾掃過星晚,瞪了封相一眼。 封南逐挑挑眉毛,笑容不減。 蕭珩甩袖便走。 張小姐破天荒膽大一回,略盡地主之誼,“蕭公子,您不再坐會嗎?” 蕭珩恍若未聞,徑自離去。 張坤昱訕訕收口,又問星晚,“晚晚,你和封公子相識???” 星晚:“嗯,故人?!?/br> 封相:“我們熟稔得很?!彼^一張床的那種熟。 張小姐:“啊,對,晚晚你也來自京城。那你們聊,我便不打擾了?!?/br> 封相看著張坤昱的背影,笑道:“張小姐是你的密友?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br> 星晚:“天真活潑,白璧無瑕。封卿若娶妻,當娶這樣的女孩?!?/br> 封南逐看了看星晚,“晚晚,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br> 星晚低下頭,“我承你太多恩情,不敢再要你的心意。封相,我嫁過人,現在又……” 許是封南逐目光太過灼熱,她沒有說下去。她欠了他那么多,又給不了全心全意的自己,怎敢奢望他的感情? 封相:“既然知道承我恩情,不該以身相許嗎?” 星晚咬了咬嘴唇,目光與他交揉在一起,剛想說什么,但聽一聲孩童細細的呼喚。 “娘!” 越過封相肩頭,星晚看到蕭珩牽著小晏深,去而復返。晏深那么小,夠不到父親的手掌,只能攥著他的袍角。 星晚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兩步走到兒子面前,蹲下身,“晏深,你是在喚我么?” 蕭晏深比同齡孩子瘦小許多,但衣冠楚楚,神情嚴肅,像是縮小版的蕭珩。他謹慎地點點頭,小心翼翼張開雙臂,求抱抱。 星晚差點哭出來,一把抱起兒子,嗅著他頸間的氣味,“晏深,娘好想你!” 蕭珩冷冷開口,“想他,卻不來見他!我們父子與你咫尺距離,你還在與旁人打情罵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