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是愛情阿

    現代清水虐向

    單篇

    內有憂郁崩潰自殺環節，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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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喜歡你！」

    今天，他鼓起勇氣走到喜歡的人身前，朝他遞出了情書。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遇到這種場景，旁邊的路人們一定會吶喊「答應他！」。

    可惜，他們不是。

    只因為，他們都是男的。

    「好惡心阿，同性戀嗎?」

    他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上的信封。

    「哇，那是生病了吧?要去精神病院的那種?！?/br>
    「天，被神經病告白真可憐?！?/br>
    「……我不喜歡男生?！顾矚g的人，良久才吐出了這麼一句。

    「……」

    他沒有說話。

    相反的，異常的冷靜。

    不久後，學校老師趕了過來，讓圍觀的同學們離開。

    他還是站在原地。

    腦中一片空白的他，不知道下一步能做些什麼。

    只因為，他是男生嗎?

    －－－－－

    「兒啊……mama聽說了你今天在學校和男生告白了對嗎?」

    回到家，坐在位子上吃飯的他，聽到這句話，原本夾菜的手頓了頓，一個不小心，讓菜掉到了桌上。

    「……嗯?！?/br>
    他點點頭，拿起一旁的衛生紙，將菜丟到了垃圾桶中。

    「來，給mama抱一個?！?/br>
    他的mama抱住了他，好不容易做出的圍欄瞬間被洪水沖破，他捏著mama的衣服，眼淚如洪水般的流出，止也止不住。

    他的mama溫柔的撫摸他的頭頂，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凄涼，道「明天，mama帶你去一個地方玩?！?/br>
    「嗯?！?/br>
    他靠在mama的肩膀上，嗅著那讓他感到柔和的香氣，答應了。

    但是，在他沒看見的地方，他mama默默地流下淚水。

    －－－－

    「我們要去哪啊?」

    他坐在車的後座、和他的mama一起。

    前面還多了一個開車的司機。

    平常，不會這樣的。

    「去一個……很溫暖的地方?！?/br>
    當他看向他mama時時，她眼神回避的動作讓他皺起眉頭，卻也沒說什麼。

    可當他看見車停在的，是精神病院門口時，他愣住了。

    門口，還有著一群拿著他從未見過的各式儀器和藥劑，看起來，就像是在等著……

    頃刻間，他們蜂擁而上，拉開了車門，他掙扎的想要掙脫，卻被強制的壓制，無法反抗。

    為什麼?

    他只不過是，喜歡同性罷了。

    為什麼！

    「不要傷到他……」

    他的mama下了車，手摀著嘴，眼眶中的眼淚掉落，弱弱的說道「他是一個好孩子，求你們治好他了?！?/br>
    那不是??！

    他的鼻子一酸，溫熱的清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眼中的絕望藏也藏不住了。

    「媽！我沒有生病……我沒有生??！」

    他抽出了被那群醫生抓住的手，伸向了他mama那邊「我沒有生??！求你，不要把我留在這里……媽……求你了……我真的沒有生病……」

    最後，甚至是帶了一絲的哀求。

    一位護士走了過去，不知道和他的mama說了什麼，讓她背過身。

    為什麼?

    明明，都是愛情阿……為什麼是「病」?

    －－－－－

    他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手上還插著管，正在為他輸液。

    為什麼?

    他閉起雙眼，腦中不停地重復一樣的問題。

    明明，都是愛情，為什麼只有同性戀被稱之為「病」?

    病的，分明就是這個世界！

    再次睜開眼時，他的眼中毫無神采，像是被人掏空了靈魂，經過的護士、醫生看見他時都搖頭嘆氣。

    怎麼可能治的了。

    愛情，怎麼可能治的了！

    「兒啊……」他的mama帶著水果來看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他一語不發的模樣，眼眶紅紅的，心疼的道「你不要想太多，平常心就好，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

    「他已經很嚴重了?！?/br>
    他的主治醫師拍了拍他mama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們這里知道一個機構可以把他送過去……只是可能會讓他難受……」

    「沒關系！」

    他的mama果斷地站起身，堅決的說道「就把他送過去！只要只好什麼都可以！」

    「……」

    「那里叫作戒同所?！?/br>
    他瞪大了雙眼，轉過頭，腦中像是被雷擊了，瞳孔漸縮，他的mama卻裝作看不見。

    戒同所……那是犯法的！

    「媽！」他抓住了mama的衣服，不停的搖著頭，道「我不要去那里……媽！我真的沒有生??！」

    「兒啊，戒同所是最好的地方了?！?/br>
    「你就去那里治病吧，病好了mama就來接你?！?/br>
    這句話，像是晴天辟厲的打在了他的心上。

    難道，喜歡一個人也是病嗎?

    他已經，回答不出來了。

    －－－－－

    他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手和腳都被鏈子銬住，動坦不得。

    「你看看畫面上的人?！?/br>
    一名男子在他的身旁，按下了一個按鈕，在眼前螢幕上出現的，是他喜歡的那個男生。

    「……」

    那怕是在精神病院經過了數次的治療，那怕是在床上哭得多麼絕望，看到他照片、只是照片的那刻，他的心還是為他跳動了起來。

    「……」

    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真的，好討厭。

    「你還喜不喜歡他?嗯?」

    正當他看的照片出神時，一個異樣的感覺來自於他的手臂，下一秒，一種疼痛在他的全身炸開，他張大嘴巴，大口的喘氣，根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對待。

    電、電擊。

    「吶，還喜歡不?」

    在他的視角中，他看不見男人表情，可聽得出來男人語中的愉悅。

    啊??！

    「我他媽就是喜歡……啊??！」

    未說完話，又是一次的電擊，他痛的叫出了聲。

    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他只是喜歡上了一個同性！

    「你說，還喜歡嗎?」

    這句話，成了他心中無法末滅的一道疤。

    －－－－－

    多年後，同性戀合法，戒同所一律被查封，他也被放了出來。

    可是，他回不去了。

    一樣是他的mama，用著一樣的口吻，問著他話。

    「你現在還好嗎?還喜歡同性嗎?」

    他諷刺的勾起嘴角，搖了搖頭。

    他才剛出來，問的卻不是他的身體。

    「太好了，你治好了?！顾膍ama開著車，高興的說道。

    現在合法了，但是有意義嗎?

    下了車，隔壁的鄰居都前來安慰他，連以前的同學都來和他道歉。

    但是，經歷過這些事，他看出了他們眼中的厭惡和嫌棄。

    真可笑。

    他在心中想道。

    可笑到，讓他感受到了無限的悲哀。

    －－－－－

    翻開了過去還暗戀喜歡的人時寫的日記，里頭每一句話都離不開「他」。

    寫什麼:

    他今天和我說話了。

    我和他成了朋友。

    我真的……

    「好喜歡他……」

    他念出了上頭最後的幾個字。

    那是他告白前寫的，卻也是日記中的最後一句。

    告白失敗後，他再也沒碰過這本子。

    回過神，在「喜歡」兩個字之間，有一滴被水打濕的痕跡。

    一滴、兩滴。

    「為什麼?」

    在那一刻，他的世界完全崩塌了。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

    他抓住了自己的頭發，用力的扯，想讓自己冷靜。

    「到底！」

    他發了瘋，拿起放在筆筒中的美工刀往自己的手上就是一下。

    割開了一個口子，流出了鮮紅色的血。

    「呼……」

    他吐出了一口氣。

    他好恨這個世界。

    先是給了你絕望，讓你崩潰之後再給他希望，可給了希望有什麼用?

    公開對同性戀的道歉有什麼用?

    道歉了，他卻回不去那個曾經的他了。

    那個，因為愛情壯大膽子和喜歡的同性告白的他了！

    況且，合法了，他的mama、他身旁的人，有誰?有誰承認了同性戀！

    不如一死……死了，他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對阿……承受了這些對同性戀的厭惡；承受了戒同所，精神病院的「治療」，他……

    死了比較痛快吧?

    他打開窗戶，看著窗外的景色，嘆了口氣，踏上窗臺，閉起眼。

    就這樣吧。

    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接著他縱身一躍，跳下樓。

    那刻，他後悔了。

    但後悔的不是自殺，而是……出生在這個不接受同性戀的世界的。

    在墜下樓的那幾秒，彷佛被放慢了好多。

    如果，他出生在幾年後……會不會，結局就不一樣?

    會不會?

    但是，如果，只是「如果」。

    最後，他還是輸了。

    輸給了這個世界的輿論。

    可是，他只是愛上了同性……

    明明，都是愛情阿……

    為什麼……

    在那一刻，他終於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