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武貼心奉洗沐 洪鼎銜感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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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鼎雖不至于是那等寵大了的貴人,但也好歹是個少爺,平日里安安穩穩,何曾受過此等驚嚇?今日又要爬一座險山才到林武的家,可真是太難為他了。 雖是強撐著,但爬到近千步之際究竟是難以堅持,全靠林武半背半攜,這才到了山谷。 這會兒日落西斜,山谷之中已快黑了,只隱隱約約看見背風處有一茅屋。 一進門洪鼎就嗅到一股刺鼻的墨水味兒,這等墨水是用制墨塊剩的余料所做,洪鼎是從不用這等墨,只見一位家貧的同年用過。但一想到這墨是林武所用,不知怎的又從這刺鼻之味中嗅出一絲清苦,覺著遍體通泰。 林武扶著他在矮榻上坐了,徑自去桌子邊點了燈,道:“小郎君一路辛苦了,我這就去給你燒點水稍稍洗沐,還請你稍等?!?/br> 洪鼎聽著那清朗之聲,咂摸那句“小郎君”,心中叫一個暖洋洋、美滋滋,乖乖應道:“有勞林兄啦!”見昏黃燈下林武微微一笑,更是如沐春風,面上微熱。 林武一走,屋里瞬間安靜下來。洪鼎借著燭火,起身環視周遭:只見屋內冷清清、空蕩蕩,唯一榻、一桌椅、一柜、一屏風而已。榻上是一條褪色的薄被,一草枕;桌上是一堆稿紙,幾只歪了鋒的毛筆,一個豁口的筆洗,不知是什么石頭挖的粗硯。紙筆都是劣等的,紙上的字更是蠅頭小楷,字字擠作一團,教人看不清楚??傊?,周遭家具物件,活脫脫的是洪鼎心中想象的隱士高人之所! 再說那屏風,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舊物,原本的工筆山水屏面破了好幾個窟窿,用稿紙糊上了。洪鼎湊近一看,紙上寫的是某喚作赤面俠的俠客之傳奇,草草謄寫,但字形大致與林武桌上稿紙所寫之字相類。洪鼎不禁為之一振,想不到林武竟也愛看! 要說這,便是洪鼎在故鄉時正流行的傳奇,講述一赤面俠客幾番救家國于水火,后銷聲匿跡的故事。作者喚作醉仙鄉,擅寫俠義人物。洪鼎在家中藏了好幾本他的傳奇,每每開卷都對書中所述心馳神往。如今見之,更是勾起他幾多回憶。 正欣喜間,林武端著個熱氣騰騰的木桶進了門,喚他洗澡。又拎來一桶涼水,叫他兌著洗,不要燙到。洪鼎看著那桶,可是傻了眼了:那桶徑才二尺不到,堪堪夠他洗個腳的,從前可不曾這樣洗澡??!洪鼎尷尬的蹲著,端的是個一籌莫展。 那廂林武取了干凈衣裳和布巾,見他呆呆愣愣,不禁笑道:“看你細皮嫩rou的,想必是個少爺,從前可不曾這么洗過澡吧!” 洪鼎羞赧道:“是、是沒這么洗過,你別笑啦?!?/br> 林武還是默默的笑,喚他快脫衣服。那身布衣裳之前被劃破了,刮著正難受,洪鼎三下五除二給脫干凈了,見林武背著他在那兒兌水、試水溫,再看自己傻子似的站著,心下又是害臊又是尷尬,頗有些后悔自己早早除了衣物。他聲如蚊蠅:“林哥,還是我自個兒來吧……” “你自個來,一會給磕了碰了,我可賠不起呀?!绷治湔泻羲^去,“這樣吧,我先教你,你會了呢,再自己洗,如何?”洪鼎連忙應了。 林武拿了個小杌子放在空桶里,叫洪鼎來坐。洪鼎一頭霧水,站剛走了兩步,又開始糾結自己光著身子,該拿正面對人還是背面對人?糾結了半天也沒得個定論。洪鼎長這么大頭一回教自己的兄長輩幫自己洗澡,簡直慌得手足無措。林武只道洪鼎還是驚魂未定,忙起身來領他。洪鼎見他伸手過來,更是羞赧,索性側對著林武坐下了。 林武見他身上細碎的刀痕,心中憐惜,拿瓢取水,小心翼翼的淋在洪鼎背上:“你背上這傷痕痛不痛?都怪我當時心急,下手沒個輕重的?!?/br> 洪鼎一愣:“啊,沒事,我沒那么嬌貴的,現在人好好的,可不已是最好了嘛?!?/br> 林武笑道:“看你細皮嫩rou的,只怕沒受過這等傷吧?!?/br> 水流過洪鼎的背上,傳來隱隱的痛感,他剛想應聲兒,一陣溫軟的觸感忽然附上洪鼎的背,在那處輕輕揉搓。雖然知道是林武,還是不免受到驚嚇,身子猛的一顫,碰得瓢里的水灑了大半。 林武見之,心中暗道作孽,忙收了手:“洪弟別怕,待我想出主意,定替你除了那老賊?!?/br> 洪鼎心中跟澆了湯似的熱乎乎的,不敢看林武:“謝謝哥,那老賊這般歹毒,我自要好生懲治?!?/br> “洪弟可要怎么懲治他?”林武替他搓著背,“強龍難壓地頭蛇,你家在甬地,更是有心無力啊。此事還是交給哥吧?!?/br> 洪鼎心中愧疚,林武這般誠摯,自己卻畏畏縮縮,不但沒說自己的身份,還只告訴他自己的字。不如擇一些和他說,以顯示自己誠心相交。遂道:“林哥不必憂心,實不相瞞,我是此地縣衙中人,于此事,我估計能幫上更多。倘若林兄有需要,只管來衙中找我?!?/br> 林武稍稍一驚:“那可要仰仗洪弟了?!庇值溃骸昂榈芷饺绽锵胝椅?,便在申時來依山的小酒坊?!?/br> 洪鼎聞之又驚又喜,纏著林武問東問西,又問他之事,侈侈喋喋。林武面色微變,只道自己是京城人氏,別的一概不言了。 洪鼎不知自己哪句話犯了忌諱,眼見著林武說了句“洪弟應該知道怎么洗了罷,我先去熱點吃食”,心下失落卻又無可奈何,只好泄憤似的搓著身子。 洪鼎換上干凈衣裳,覺著腹中空空,心中煎熬,黯然在榻上坐著,等了半晌才見林武端了碗野菜湯,拿了個饅頭:“山上沒啥佳肴,你湊合著應付一頓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回縣?!?/br> 見林武神色如常,洪鼎心中微微放下心來:“謝謝哥,有的吃就成?!?/br> “嗯,你慢慢吃吧?!闭f著林武端著水桶出了門,過一會又來端另一個。 洪鼎狼吞虎咽吃完了,想來幫忙,卻被林武攔下,只好乖乖坐在榻上。自他離家以來,除了小廝,從未有人對他這么好,簡直是百般照顧,千般關懷。小廝照顧他是本分,然而一個陌生人施以援手,待他如親人,只教洪鼎這剛及冠的孩子又是感動又是羞愧,恨不得變作那狗皮膏藥貼在林武身上,更恨不得滴水之恩立即以瀚海相報。 又過了半盞茶,洪鼎猛然想到,今晚可不得和林哥擠一塊睡么!不知為何無端有些臉熱。洪鼎盡力鋪好了被子,自我感覺簡直是齊整舒適,讓人看了便生睡意! 不料林武再進來時,手上已抱了一床被子。見洪鼎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笑問:“怎么了?” “哥你今晚睡哪呀?!焙槎γ摽诙?。 “榻太小了,哥今晚打地鋪,不和你擠了。你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啊?!?/br> 任憑洪鼎舌燦蓮花,林武也不肯和他一道睡,洪鼎無法,只好自己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