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被人欺凌辱罵丑八怪,雪夜古廟過夜
第二十六章 再見師尊 彤云密布,天高風疾,這處且是趙國一處古廟,廟里大殿上端坐著慈眉善目的神女像,這位是送子娘娘寶像,卻因百姓災情許久不來供奉灑掃,落了些灰。 廟宇角落長條幡幢下坐著一個赤足青年,右臉被失了光澤的長發蓋著,看不清樣貌。 而大殿正中五六個丐兒圍坐一堆,烤火吃酒。 我雙手抱著膝蓋聞著傳來的烤野雉的香氣,腹餓難忍,卻是不敢上前,畢竟那些乞兒的厲害我是領教過的。 且說那日我得老翁一路護行出宮,得了盤纏。事后回想起那恭桶的陣陣惡臭,我就不得不敬佩這位老人家能勝任這份職位。 我把小五的頭顱埋在了曹小花的墳包旁,一路北行想回東都去尋我那師尊。 沒想到路遇歹人,見我生的病弱可欺,還是個缺了眼的瞎子,把我的盤纏搶干奪盡,我只得把身上蘭香給我披得精美外衣給典當,換的布衣草鞋裹寒。 行了兩里路,雪又下的甚緊,我的草鞋被雪水浸透,又得見一無人古廟慌忙進去躲避。 卻不曾想竟是有人的,那些后來的乞兒自稱是通天幫的信眾,一個個生的瞟肥體胖,滿臉橫rou,直讓我覺得兩相映襯下,我才更像個可憐的乞兒,而他們個個是那朱門酒rou臭的大老爺。 我那時脫了草鞋晾曬,一個人坐在供桌旁,搓弄我凍僵烏青的雙腳,直不住呵氣,連呼出的氣都是白的,可真是冷啊。 青年的腳秀氣而翹,踝都骨rou薄厚適中,尤其是個個腳趾頭生得圓潤可愛,在昏暗的古廟里顯出一抹潤色瑩白,隨著青年的搓動兩只白玉腳踝不住晃動掙伏。 一個乞兒臉上肥rou擠做一團,只剩下兩條細細的瞇縫眼,他不知為何跑到我的跟前,喊道,“大哥,這人的皮膚真是白嫩,尤其是這雙腳,不知臉蛋長得如何俏,讓哥哥先來飽飽眼福?!?/br> 他力氣甚大,制住了我,撩開我披散著的長發,“啊——!他奶奶狗腿子的,原想是個小美人,沒想到是個又瞎又丑的丑八怪?!?/br> 他在我腳邊唾了口唾沫,直言晦氣,還在我腹部踹上了一腳。 我抱住肚子,還不忘把那些頭發重新覆到我的臉上,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蘭香給的面皮甚是普通平凡,只是我的眼上的白紗總不好一直蒙著,我便解了下來。 那乞兒還想毆打我,卻是被他那位大哥喊住了,“三兒,通天幫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不欺老幼病殘,違者,幫規處置?!?/br> 那名叫三兒的乞兒很聽大哥的話,聽到了唯唯諾諾起來,止不住點頭,“是是是,大哥,我只不過是想看看他長何樣,不曾想是個丑八怪?!?/br> 眾乞兒聽到他的言論對我都掃興至極,悻悻然后,又繼續高談論闊起來要為通天幫如何如何。 我與他們涇渭分明,各處兩界,倒也相安無事。 第二日雪后初霽,我便出廟想去找些雜活溫飽,布莊、藥堂、就連那跑腿的酒肆見了我的右眼,都將我趕了出去。 我摸了摸我的右眼,麻木已感受不到一絲疼痛。在水洼里的影像讓我自己都駭了一大跳,眼窩周圍爛的坑坑洼洼,膿血鼓包沒被挑破,密密麻麻附著其上,真是丑陋可怖,怪不得沒人要我做工,客人都會被我這模樣給嚇跑。 我把染上紅黃的白紗重新遮住了眼,放下長發,繼續去尋勞作。 走到一處小販攤前卻是再走不動道,熱氣騰騰的蒸籠里是白乎乎的包子,那香氣勾醒了我的饑餓難當。 “小哥,來幾個新鮮出爐的包子吧,菜包一文半錢,rou包三文錢,來幾個吧?!毙∝湈еO力呦喝道。 看了半刻見我還是那副樣子,便會了意,知道是個窮鬼,“走開走開,別影響我做生意,瞧那窮酸樣?!睋]手驅逐我。 我一步三回頭看著那rou包,坐在了攤子的斜對面一處巷口。 抬頭看著灰色陰霾的天空,又下起了小雪。 一穿金戴銀的公子哥牽著條皮毛油亮的大黑狗,狗身上還穿了鑲了金邊的襖子,我摸著眼睛搖頭苦笑,想我趙淮安,竟然活的連一條狗都不如,真是可悲。 那公子哥停在了rou包攤前,摸出一綻銀子扔在小攤前,直言不用找了,丟下個rou包給狗吃,前方看到個美嬌娘,眼前一亮,不顧狗急色向前追去。 我雙眼直直地看著狗嘴里的rou包,嘴中分泌的唾液止不住流。那條大黑狗注意到巷口坐著個虎視眈眈的人,像它的主人大搖大擺晃著尾巴走來,在我面前狗仗人勢。 我趁著它放下rou包盯著我時,猛地上前奪走了包子,它兇神惡煞地吠叫起來,露出森森尖牙。 包子皮薄餡多,我舌頭被燙到了也不管不顧,狼吞虎咽只覺給我瓊瑤玉宴也不換。 那只大黑狗一直追著我,不住‘汪汪’叫,被大狗撲倒,手中啃了一半的rou包子骨碌碌滾到了巷尾,沾上了許多泥土,我只覺可惜。 包子前出現了一雙雪白滾邊云鶴的長靴,流光織錦長袍的下擺隨著朔風不住飄動,我怔住了,只覺眼眶酸痛,想是要流下點什么。 身后的大狗也怔住了,一人一狗就著被撲倒的姿勢呆住。 我驀的想起了我的眼睛,也不管rou包,果斷起身向后跑去。身后的大狗驚訝我何時有了這般大的氣力,被甩到墻上發出嗚嗚的狗叫聲。 我死命的跑,從沒覺自己能跑那么快,巷子通道像蜘絲密布繁雜,我跑到了死胡同處,只以為身后沒有那人了。 一聲帶著痛楚無力的嘆息自我身后響了起來,只聽他說道,“我錯了?!彼f的不是為師,而是我,錯的徹徹底底,錯的離譜。 我臉上還帶著蘭香送我的面皮,我裝作自然的轉過頭去,“這位道長是不是認錯人了……”剩下的話一半卡在腹中,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師尊的發全白了,雪花飄到他的白發上更像是雪染白的,眉心一束變為了淺絳色,那是修為殆盡的象征。他的眼睫上蓋了一層薄薄的雪色,唇色淺淡,像是失了色的畫中仙。 師尊你的發怎得變白了,你為何要來尋逆徒,然而我說出的話卻字字誅心,“道長怕是尋錯人了,我今兒還要活要干?!笔┎较蛳锿庾呷?。 就在我錯身的時候,他指尖泛白的手抓住我的衣袖,臉上帶了一抹哀色,好像是痛苦抑或是哀求,“睍睍,是為師錯了,是我的錯,你不要走?!?/br> 對著師尊這副樣子我卻是如何也狠不下心來,但是想到我那丑陋殘缺的眼睛,我又笑道,“這位道長何妨要去我家中坐坐,我在那城東的送子娘娘廟中,如若不嫌棄,可隨我……” 我話還沒說完,他捉住我的手撩開了我面上的長發,手指微動,不知施展了何種法術,我臉上的面皮脫落掉在地上。 我歇斯底里尖叫起來,“不要看?。?!不要?。?!”拼命撇過頭去,不讓他看我的眼睛。 他顫抖著手捧住我的臉,吻去我臉上的淚水,吻上了我那灘爛rou,吻輕的像是羽毛般輕點上去。 我停止了掙扎,落下淚來,“師尊真的很丑,很嚇人,別看,別碰?!蔽颐棵恳姷轿蚁沟舻挠已畚易约憾挤干仙韾盒?,自我厭棄,那么惡心師尊竟吻得下去。 “不丑,睍睍在為師心中永遠是最好看的?!庇肋h是那個長風浩蕩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