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寒水獄

    霍景明吃住都與我一同，那如趨骨髓的視線讓我不適，只有出去解手的時候才讓我略略放松。

    他似笑非笑看向我衣袍的下擺處，“蠢貨，要不要幫忙幫你褪下……”意味深長的語氣。

    我看著這只笑面狐貍氣憤至極，卻又拿他無法。

    “不用，幫我把手上的繩子解開便可?！?/br>
    手腕上還有一根繩子被霍景明牽著，直讓我覺得我是一條被主人豢養的狗，現在出來放風。

    我找到了一處隱蔽有大樹茂葉阻擋處，撩起下袍挽裾，褪下一點褻褲，手扶著我的小家伙，對準樹干就放水，馬車上我可是憋了好久了。

    半空中的淡黃色液體流暢的射向樹干，我正覺得神清氣爽之時，一聲輕笑讓我抖了抖，只差把液體撒在自己衣擺上。

    半路殺出個偷窺狂，我急忙把我的小家伙收進去，回頭瞪他，“無恥下流之輩??！變態至極??！”

    他薄薄的眼皮打開，輕描淡寫道，“怎么不尿了？我這不是怕你跑路?！?/br>
    他回味著剛剛看到的一幕，圓潤雪白的臀rou隨著液體聲的響動一顫一顫的，尤其是受到驚嚇時，整個亂顫起來，猶如兩團軟白的湯包誘使人去品嘗，不知咬開來里面會不會汁水四溢……

    “呀！你這個賤人竟敢抓我！哥，你去哪里了？快來幫我教訓這個賤女人！”是霍燕跋扈地聲音。

    我急匆匆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向那處趕了過去。

    蘭香與霍燕滾做一團，霍燕的鞭子更是丟在泥土中，蘭香頭發散亂，身上的繩子解開了，衣服上還有道道鞭痕。

    霍燕臉上還有抓痕，她臉上氣得通紅，好不狼狽。

    我加入了戰局，被兩個女人順手又咬又抓，疼得我齜牙咧嘴。

    蘭香見是我收了手，抹這淚向我哭訴道，“殿下，她竟然讓我做那檔子事，羞辱我?！?/br>
    霍燕見蘭香向我告狀，從鼻間哼出一聲，拍拍衣裙上的塵土，“不就是讓你從本公主裙子底下爬過去，你不就是個狗東西嗎？”

    蘭香見她還是如此侮辱自己，又撲上去向霍燕那張嬌嬌臉上撓去，我一時沒扯住蘭香。

    霍景明在一旁看戲看得熱鬧，拉開霍燕，抬腿踹去。

    蘭香被踹中心口，捂著胸倒地不起，“蘭香姐！”我抱住蘭香，只覺這兩兄妹冷心冷情，“霍景明，你算什么男人！連女人都打！口口聲聲賤人辱罵，她是你們的jiejie！”

    霍景明一向笑著的狐貍面冷了下來，聽到我的話眼神閃了閃，摸著臉上剛剛被蘭香抓出來的傷口，“不過是一條不聽話的狗?！?/br>
    霍燕聽到我的話，嘟囔道，“誰要一個下流血統的當jiejie，真是賤種配狐貍精?！?/br>
    霍景明聽到霍燕的低語，厲聲道，“夠了！”

    霍燕不知道哪個字惹得阿兄生氣了，阿兄從來沒有這么兇對待過自己，她委屈的撿起鞭子朝馬車跑去，還不忘道，“哥，記得臉上抹藥，破相了就不好看了?！?/br>
    不知霍景明對霍燕說了什么，一路上倒是沒再起爭執，相安無事。

    ……

    到了齊國王都，我被兩兄妹獨自囚禁在一處暖香閣子中，軟塌靡香，綾羅綢緞，我卻是猜不透他們的意思了，不知小五和蘭香如何了。

    靡靡縈繞的熏香飄蕩在暖閣里，門窗都被緊鎖著，我在床褥間手腳無力，這熏香里有問題，我卻不得不吸入。

    每日的吃食都有奴仆送來，我問話都是搖頭不答，我過得真是日夜顛倒，不知日月。

    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一縷微光順著門扉照在我蒼白透明的臉上，我瞇著眼去瞧，一雙精致小巧的紅色鞋履出現在我面前。

    “狐貍精！日子過得很是滋潤么。讓本公主瞧瞧……”令人生厭的聲音在我耳旁響了起來?！熬蛻摪涯阆碌胶z里去，真不知哥哥是如何想得?！?/br>
    霍燕臉上的抓痕消得很干凈，還是那張嬌蠻的臉，“你的命也沒那么值錢么，阿兄向提趙坤鈺出用你換十三座城池，他沒有應允，你聽到這個消息是不是很傷心??？”

    我苦笑，趙坤鈺最愛的是那個至高無上的帝位，怎可用大半國家換我，簡直癡人說夢！

    霍燕見我不理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湊近了我的臉，吐氣如蘭。

    “一個男人還長這么長的睫毛，真是狐貍精！”她湊近了我許久，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我被她嚇得往后倒去。

    她抓住我的肩膀，“喂，本公主要就要最好的，我要是當上趙坤鈺的皇后，代替你你會不會傷心？”

    “公主嬌貴之體，何苦為難階下之囚?！蔽业鸬?。

    霍燕看不能激怒我，嬌笑了起來，“趙坤鈺發瘋親率十萬兵卒來攻打，阿兄忙著去應對，不在王都，你們的小命都在本公主手上，你要是不聽話，可別怪我狠辣?！彼o緊盯著我的眼睛，想是要瞧出什么來。

    霍燕看我面色如常只得作罷。

    我長長嘆了口氣，回望著東都的方向，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去看看師尊。

    過了幾日霍燕不知發什么瘋讓人蒙了我的眼丟下寒水獄，那里可真是冷啊。

    侍衛解開我眼上的布條，我才發現我處在幽暗陰冷的寒水里，渾濁黑沉的水漫在我的腰腹處，我被扒得只剩一件單薄的單衣瑟瑟發抖。

    眼前瞳影重重，我望望烏漆嘛黑的水，又看看昏沉的牢獄里，霍燕紅火色的裳服是這死氣沉沉牢獄里最鮮艷的顏色。

    她對我說我最忠心的走狗竟然逃了出去，給他的主子通風報信，只能拿我撒氣了。

    我在內心暗暗祈禱小五千萬不要再被他們抓住，最好永遠別再回來了。

    在寒水獄我渾渾噩噩過著，又時看著潮濕墻壁上壁虎，抖動手上的鐵鏈驅逐，希望不要爬到我身上來。

    牢獄里唯一一扇透風的小窗大概就是我頭頂的那扇了，看著夜空中的星辰時，我很是后悔，后悔瞎了眼，跟了趙坤鈺，又被人囚禁在此處。

    亦會想起仙姿玉質、皎皎如流光的師尊來，我是真的后悔了。

    我身上泡的發白，時不時還咳嗽幾聲，我想我大概也活不久了，被這般折磨。

    不知過了多久，霍燕又來看我了，她的臉色憔悴了許多，看著我的目光帶著恨意。

    她二話不說給了我一個巴掌，我的頭被打偏過去，不明白她的恨意從何處而來。

    她牙咬切齒道，“阿兄為了你竟然要給我斷絕兄妹關系，我不就是把你關在這，他竟然為了你……”

    原是霍景明在別處征戰，聽了親信的消息，得知我被囚禁在寒水獄，連夜寫了信給霍燕讓她放了我。

    我咽下被打出的血絲，真是搞不明白這兄妹倆。

    我笑了起來，笑得又咳出了些血絲，“公主最好立刻把我打死，不然怕是讓我這禍害遺千年?！?/br>
    她神色莫名笑了起來，“怕是等會你就笑不出來了，我給你看一樣好東西?！彼衩貙ξ倚Φ?。

    身后的侍衛交給她一個錦盒，精致漆黑的盒子上還描繪著花紋。

    “這是送給你的大禮，快接下呀?！?/br>
    她手一揚，盒子里的東西骨碌碌掉在黑水里，飄了起來。

    她在臺階上得意得笑的前仰后合。

    我震驚地像是被雷劈過一般，嘴唇翕動，半天吐不出一字。

    “你怎么敢？？？為什么要殺了他？？？為什么？”我瞳孔放大，眼球暴凸。

    些許星光通過天窗灑落下來，照在牢獄里，陰影下可清楚分辨出那是一顆腦袋，一顆血淋淋的腦袋，被人挖去了眼睛，掏空了，沉沉浮浮飄在水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