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毅在接客時，有自己小小的經驗和心機。

    女的比男的好伺候。

    年輕的比年老的好伺候。

    出身不凡的小仙師、小仙姬們，比辛辛苦苦攢夠靈石，特意來消遣他，發狠要從他身上討回本的窮苦人好伺候。

    也有例外。

    “好像撐破了呀，怎么辦呢，jiejie？”屠盈兒坐直身子，“哎呀”一聲，有點怕怕地說道：“這個有毒呢?！?/br>
    屠綺兒露出一張與屠盈兒一模一樣的臉，冷靜道：“他爹娘之前說了他的年齡吧？”

    “說了，夠格?！?/br>
    屠盈兒回答道。

    兩人是屠家的雙生姐妹，招個上門小倌，找找樂子罷了。

    這個姓閔的男孩是自愿的。

    男孩的父母也是自愿把男孩送上門的，還說了男孩的年齡，夠格。

    她們做的一切事合法、合規。

    “夠格就行?！?/br>
    屠綺兒看了一眼身下男孩明顯不夠格的身板，還有逐漸蒼白的臉色，無動于衷地移開目光，說道：“合歡宗最近正抓出頭鳥呢，咱們別觸霉頭?！?/br>
    “他爹娘愿意拿兒子換錢，咱們是好心可憐他們，有什么好被當出頭鳥抓的？”屠盈兒笑嘻嘻說道。

    沒人管床上的男孩。

    她們關心的是，合歡宗宗主，嵐沐芳仙尊親自下了令，不許找年紀太小的提供服務，違者重罰，還摘了好幾個人的人頭呢。

    屠盈兒不解。

    人家為了賺靈石，愿意賣，她們有的靈石，愿意買。

    嵐仙尊有什么好插手的？

    害得她們姐妹這些天玩都玩不痛快了，好不容易得著一個可心的，一時放縱，竟然給玩壞了。

    “給他爹娘多賠些靈石?！?/br>
    “盡快了結此事?！?/br>
    屠綺兒冷靜地說完，又在閔毅身上研究起來，反正靈石是賠定了，她得趁熱，多撈回本來。

    屠盈兒沒興趣玩快死掉的人，笑嘻嘻穿好衣服，下了床。

    引來閔毅父母。

    “諾！”

    “玩壞了?！?/br>
    “不過你們之前說了，你們兒子的年齡夠格，我們才買的?！?/br>
    “靈石賠給你們，人你們帶回去吧?！?/br>
    屠盈兒扔了滿地靈石。

    男人、女人眼睛都看直了，一眼沒瞧床上快斷氣的兒子，蹲下身，搶錢似的把靈石收好，又喜笑顏開地站起來。

    男人試探著說道：“我還有一個小兒子……”

    屠盈兒眼睛一亮。

    “不行！”

    女人著急起來，拽著男人的胳膊，被甩開后，頭一回有了點急智，哭道：“我那小兒子又丑又難看……”

    屠盈兒嫌棄地打斷她，道：“行了，我們玩男人，也是合法合規的玩，你以為我們還會強搶不成？帶著床上那個走吧？”

    屠綺兒也下了床，讓開。

    閔毅側著頭，一直在看他的父母，從他父母進門，到撿錢，再到女人哭，再到現在。

    “我先走了，兒子你自己管?！?/br>
    男人呲著大牙，笑著往賭場趕去。

    女人對上閔毅的目光，后退半步，半是恐懼，半是嫌棄地說道：“我不要?！?/br>
    她又問道：“聽說你們也收尸體？”

    “誰收尸體??？”

    屠盈兒臉色一沉，無語道：“還有你們這樣的爹娘呢？”

    賣兒子就算了，連收尸都不愿意。

    屠綺兒做事講究一個干脆利落，又給了女人一些靈石，說道：“行了，我幫你把尸體燒了，但你記住了，今日的買賣，都是你情我愿，合法合規的?！?/br>
    “對！”

    女人收了靈石，心照不宣地笑道：“你情我愿，合法合規！”

    半晌。

    見她還不走，屠盈兒眼神一厲。

    女人指了指床上的大兒子，怯生生說道：“他身上的衣服，料子挺好，跟他一塊燒了，怪可惜的?！?/br>
    回頭賣了。

    還能給小兒子買套新衣服。

    屠綺兒、屠盈兒讓她把閔毅的衣服扒了，又多給了幾塊靈石，讓她把閔毅拖到火葬的地方，然后看著女人離開。

    姐妹嘻嘻笑著離開。

    “世上竟還有這樣的母親？”

    “真偏心?！?/br>
    “幸好咱們娘不這樣?！?/br>
    “明天還出去嗎？”

    “去啊，東街新開了家茶館，聽說那老板是個喪妻的小寡夫呢?！?/br>
    ……

    墻邊。

    閔毅睜大眼睛。

    天上的太陽光芒萬丈，卻沒法把溫暖送到他身上，臨死了，連一套衣服也沒有。

    赤條條來。

    赤條條走。

    唯一可堪記住的，就是合歡宗的門規：不許年紀太小的提供服務，買者重罰。

    聽說定下這條門規的，是四位仙尊之一的嵐沐芳。

    如果有來生。

    請讓他投進合歡宗吧，無論那位仙尊定下這條門規，是出于什么，他都很感激她。

    盡管自己沒法依靠這條門規，但他相信，一定有無數如他一樣卑賤如草芥的，靠著這條門規，至少能夠安全無虞地長到大一點的年紀。

    嵐仙尊。

    閔毅合上眼，帶著一點感激，一點希冀，準備迎接自己這條過于年輕的生命的終點。

    “臥槽！”

    “這還有個活人呢！”

    一個翻墻跳下的紅衣少女，被還茍延殘喘的閔毅嚇到飚出一連串臟話，走過去，探了探閔毅的鼻息，拍了拍他的臉，問道：“喂，你是我們屠家的下人嗎？我怎么以前沒見過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屠家的大小姐，屠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