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愿為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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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魅以求2 愿為臣下 我又在地上跪了一會兒,才慢慢爬到床邊,費勁兒將自己搬了上去。 不僅是沒力氣,身體各處都僵硬得很,關節一動變咔咔作響,疼痛連連,逼起一陣冷汗。坐在床邊時,我不免發散意識想到,是不是走在進宮的路上被突然闖過來的馬車撞到碾過,以至于弄成現在這副廢人似的模樣。 走路尚且費勁,還能成什么事? 最要命的是,我這一暈,腦子里是害了什么毛病,一下子忘掉了許多事,離譜得竟連自己姓甚名誰也不記得了。 我淡忘了些什么。想不起來。 腦海里像有層霧似的,回憶變得朦朧不可聞。 我在回憶里摸摸索索,卻仿佛有人扯過一層白布,蒙住許多一閃即逝的畫面。越勉強自己去抓住點什么,就越快失去,心里漫上陣陣空寂和茫然。 我究竟……失去了什么…… 我敲著自己的頭,竭力熬過去這一陣又起的頭痛。思緒停下又漸起。 久遠的記憶,已經在我尚未察覺之時,飛快地消退了。 越是接近那個臨界點,越是模糊了界限。 我嘆了口氣,癱在床上,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放過自己。 待陛下要我兌現那應約而來所為之事時,腦袋里空空如也的我,能夠推說忘記了嗎。 他會信嗎?會引得龍顏大怒嗎? 我盯著頭頂的床帳,默默地想。 我就是打破頭也想不到,我這樣的平凡人,能得陛下怎樣器重。 恐慌無用,眼下只能瞞一天算一天。 剛剛都發生了些什么,措手不及的,始料未及的,不愿去回想的,我的一顆心懸了好久,這時才敢略微松一口氣,卻不敢完全放下心來…… 勉力思考,回神了才驚覺額上已是一層熱汗。 喘氣都使不上勁。抬手觸到喉嚨間箍住的東西突然想起這個。 一個皮質的頸環。不是我帶來的,不知為何套在我的脖子上。 很是古怪。是誰給我戴上這個?搞得我好像囚徒一般。 伸手想要脫下它,不過因為看不見費了些時間。 正研究解法,突然有人出聲: “不許取下?!?/br> 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我一哆嗦。陛下何時又出現在這里。 皇帝陛下高挑的身形靠在屏風邊,靜靜看著這邊。 剛平復的一顆心又吊了起來。 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常服,儀容打理完畢。 五爪金龍威勢赫赫,身為君王的威儀不怒自現。 對比之下,我還身著單薄里衣,十足無禮地在床上擺了一個大字。 實在汗顏。 “陛下?!蔽颐偷刈?。動作太快,眼里又冒著金星花了一片。站起時險些又重蹈覆轍,一頭撞上床柱。 視野里閃爍了一下,一個人影擋在正前方。他飛快伸手扶住床柱,預先攔下一片空間。 我深吸了一口氣,晃了又晃,所幸沒摔倒。 “陛下……”我將他的動作看了個明白,才慢慢壯起膽子,抬眼偷偷看他。 “好些了么?能站穩了?!彼麊?。 “嗯?!蔽亿s緊又低垂了視線躲避。 皇帝陛下就站在在距離這么近的地方,幾乎是面貼著面了,輕聲吁氣地問候……這一般人實在受不住。 “怎么臉如此紅了?”他突然問。 我將頭埋得更低,撇散了慌亂眼神,小聲答道:“回陛下,草民從未夢想著與陛下面對面說話,因此緊張不能自已?!?/br> “……”皇帝陛下停頓一下,開口:“你將頭抬起來?!?/br> “朕與你說話,要看到你的眼睛?!?/br> 我愣了一下,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要求。 慢慢挪了視線上去。 皇帝陛下靜靜看著我,恐怕我的每個神情都不留分毫落入他眼中。 他好像是在……笑著? 陛下天刻圣顏,總是冷峻十分,那一雙深沉眸子卻是替他陳情的。 “你不必緊張?!彼娴脑谛?,安撫性十足的?!耙膊槐貞峙码?,不必作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br> “你是個不受約束的。往后你心里是什么想法,就做什么樣子?!?/br> “朕要實時聽到你的真心話?!?/br> “可好?” 可好? 一國天子竟然這樣問我。 我不知該作何表述。 你知道你許給了我怎樣的自由嗎? 在這皇天凈土之內,只有你能不受約束。 我哪配與你同起同坐。 我是什么人。我哪敢。 “聽進去了?”見我呆愣,他像是打算搖一搖我,伸手過來。我連忙點了頭,作出回應。 “……遵旨?!毕肓讼?,換了種語氣,“全聽陛下的?!?/br> 陛下看著我,眼底清晰寫著“滿意”二字。 ——自從發現他的眼睛愛說話后,我就開始下意識追逐他的眼神。 一開始的對視還不由自主帶著瑟縮的怯意,而他以落落大方的鼓勵迎接我的打量。 說不上來是怎么回事。 氣氛變了太多,卻讓我舒服了不少。 好似這里沒有什么皇帝,只有他我二人,共度這如此安靜的一段時光。 不會有任何人打擾,不會有人來列陳帝者為尊,尊卑有別,強調某人執掌生死的權力。 只有他贈我這一場短暫的坦蕩與放肆。 不讓我跪,不讓我低頭,不讓我躲藏。 如此坦然而溫熱地注視著我,親切交談。 就如早已相識的故人,只是久別重逢了一般。 心態漸漸放平了許多,收拾起緊張,眼神的交換變得無聲的默契了起來,自然而柔和。 皇帝陛下拉著我,相對而坐,問了近況。 我因頭腦不靈光忘了許多事情,只好含糊其辭,說一直住在京城,沒想到突然承蒙召見云云。 陛下的聲音很動聽,次次音尾勾著的笑意都能直叩我心門。 我同他你來我往答問了幾番,放下緊張,腦海里倒也漸漸回想起一點自己身份。 ——不過是個賣畫的。 一面作畫一面賣畫,落魄而藉藉無名。此外,實在沒什么好說的。一個平平無奇的畫師,過去小半輩子大概都沒經歷過什么大事,平靜無波的一生罷了。 父母兄弟姊妹……大概是什么親人都沒有的吧。不然怎么會關于這方面的記憶全都一點不留。 雖然回想起的記憶是斷斷續續地,還很模糊,細節處都丟光了難以想象,但好歹讓我有了那么點底氣。 認知到“我的人生不是一張白紙”,因而帶來了些許安慰和安全感。 隨即卻又因為眼前人而多了些不安。 “撞上皇帝陛下賞識畫作,故召我入宮”,這種事還真是夢里都不敢想。 不過,“因為承蒙陛下召見,一時太緊張激動才會暈倒,以至于暫時失憶”。 …… 聽起來還挺合理的。 我漫無邊際地飄散了思緒。 越是用力去回想某一年月某一日里發生的事情,就越是容易引發頭痛。 真是怪異的頭暈癥。 陛下似乎察覺到我不愛說起過去,每每走神,便換了話題說起美食習慣、山河風景之類。若他不是舉國輕重的皇帝陛下,我險些都要以為他打算邀我出游賞春了。 未曾見過陛下時,我原也以為陛下是個表情總是冷酷的皇帝,沉默不語時威嚴自在,攝人心魄,這下就近一看倒也不是。 或者說剛好相反,陛下看著我時,總是面目柔和,眉眼含笑,叫我如沐春風,不好意思回望他。 我是否該感激涕零,承蒙厚愛和格外優待。 心里暗自揣測,他似乎是在引導著我。我不清楚他想看到我變成什么樣子。 我是否該竭盡全力滿足他的期待。 我初來時面臨失憶困局無措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在時刻關注留意下,仍會因他的一個動作或神情變化而心中稍起波瀾,卻也很快將緊張的注意力遣散開了,只余安靜地注視。 皇帝陛下很滿意我的反應。 他興致大發地說:“明日起封你為朕的貼身內侍。往后你便隨朕同出同入,不離朕的身邊寸步?!?/br> 我一愣。內侍,這是叫我正式入職宮中了? 叫誰來說,讓皇帝陛下器重、得皇帝陛下寵愛,都是天大的榮幸,是祖上積德,幾輩子都求不來的運氣。 或許能因此獲得多少賞賜,或許這是一個平步青云的機會,或許待在皇帝陛下身邊便能盡享榮華富貴,或許日后會權貴加身,加官進爵,改換尊卑。 可我要從此唯帝命是從,吃穿用度,乃至生死,都全然交給他人掌控。 如果有的選,以我性格是斷不會做這個交換的,無拘無束自由身才能算作宿命以求。 深宮于我,與囚籠又有何異。 陛下啊,先前許我以平等的自由,卻要我以更大的自由來交換。 如此,是恩,是禍…… 先前陛下壓著我的景象忽地躥入腦海,心里有根敏感的刺扎了一下,隱隱告誡。 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難道說,陛下特地召見我就是為了這事? 不可能,我在想什么,未免太過自戀。陛下又豈是那種貪戀色相之君。 更大的可能,說是因陛下無意間在某處看過我的畫,起了欣賞的念頭,才將我召見過來。交談間覺得我合他眼緣,才令我留下。 雖然不記得了,但應是知遇之恩才對。 不管此種理由多么牽強,我好歹說服了自己。 這一瞬的顧慮重重,恐怕我面上也顯露出猶疑,叫陛下看了去。 他摩挲著茶杯,眼神平靜,問我:“你不愿?” 皇帝說話都總是這么暗流洶涌似的么。 我不愿。但我不敢不愿。 陛下叫我不必懼怕他,但也不代表著我可以隨意忤逆他、頂撞他。 在皇帝陛下面前豈敢有不識時務者。 眨了眨眼將許多心思驅走,假裝無事。 我應聲:“愿為陛下侍臣,追隨陛下左右,不離不棄?!?/br> 他笑了。 他看著我,大笑出聲:“好!” 笑得如此純澈而開懷,除此之外還有著什么的感情由這笑望直直傳來,落進我的心里,叫我避無可避,也怎么看都看不穿。 我知我已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