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騎虎難下
坐在車內聽著無線廣播平復心情的曲瑞薌轉頭看見曲歌近從廢棄果園里走出來,曲瑞薌降下車窗,剛喊了一聲哥,就看清曲歌近渾身都是血。 臉上、手上、衣服上……全身沒一處是干凈的地方,全是血。 右手握了一把小刀,臉上殺氣騰騰。 曲瑞薌都想馬上開車跑了,怕殺紅了眼的曲歌近看他不順眼,順便把他也一塊殺了。 曲歌近走向了副駕駛,打開車門,聲音是哭過后的沙?。骸澳銇黹_車?!?/br> 曲瑞薌大氣都不敢喘,也不敢問是發生了什么事,立即就從副駕駛騰出了位置,爬向了駕駛位,手腳哆嗦著,發動起了一遍又一遍熄火的車。 等到終于發動,曲歌近說道:“去青憂山別墅,找寧博?!?/br> 找什么寧博?他是覺得別人都瞎了嗎?看不出他身上的血嗎?還沒進別墅的門,就被門崗的保安攔住,報警把他抓起來了。 “哥?!鼻鹚G心臟咚咚地跳著,說道,“我建議,你現在還是不要忙著去見誰,你找一條無人的水溝,把你身上洗干凈,你這模樣,車還沒開到青憂山,路上遇到交警,你就會被摁住了?!?/br> 曲瑞薌說完,空氣里好一陣靜默。 “還有?!鼻鹚G用下巴示意廢棄果園后的玉米地,“果園是廢棄的,不代表玉米地是荒廢的,你要收拾處理殘局,還是要做別的打算,都要盡快,不要等到天亮了,被人看到了,那就,瞞不住了?!?/br> 曲歌近被曲瑞薌一席話說得恢復了意識,如同從大霧里走了出來。 他的手摸上了一旁的手機。 廉價的手機殼沾上了幾根血手指印,呈現出滑膩膩的臟。 曲歌近撥通了一個電話,告訴電話那端的人,他現在處于的位置,吩咐他們來這個地方,把事情處理干凈,不要留下痕跡。 他的目光堅毅,聲音平穩,眼睛的長睫毛向上卷曲,目視前方的黑暗。 掛了電話,曲歌近轉頭看向曲瑞薌,有那么一瞬間,曲瑞薌會覺得曲歌近想把自己殺人滅口了,讓自己這個目擊證人在這個世界消失。 “小瑞,以后你就當我的司機,留在我的身邊做事,好好效忠我,我不會虧待你?!?/br> 被曲歌近叫小瑞,曲瑞薌頓時毛骨悚然。 曲歌近都不承認兩人是表兄弟,現在主動稱呼他為小瑞,曲瑞薌有點后悔來投奔曲歌近了。 還以為自己找上的是寧家的有錢表哥,沒曾想是被拉上賊船,成了惡人的傀儡。 現在已是騎虎難下,曲瑞薌只能咬牙點頭道:“好啊,表哥,我這樣的人,找不到像樣的工作,能跟在表哥身邊做事,多多學習,是我的榮幸?!?/br> “是不是榮幸,還要看你的表現?!鼻杞谜囱氖峙牧伺那鹚G的肩,“叫表哥太見外,我們都姓曲,你直接叫我哥就行了?!?/br> 曲歌近說話時都不帶笑的,曲瑞薌偏頭看了看自己被沾上血的肩,心里發慌,回以一個慘淡的笑給曲歌近。 “好的,哥?!?/br> 是曲瑞薌在曲歌近暴動的時候,幾句話把曲歌近從線外拉回了線內。 這小子知道他殺了人,他是不可能放這小子走了,殺掉也不可能,就留在身邊盯著。 要是不識趣,解決曲瑞薌的辦法多得是。 單從這件事上,曲歌近覺得曲瑞薌在面對這種事情上,表現的還算好,曲歌近看中他了,把他留為己用,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車開去了附近的一條河邊,曲歌近下車,照著手電筒下水洗澡,曲瑞薌繼續開車,在天亮時分,在鎮上趕集的地攤上,給曲歌近買回了一套換洗的衣服。 那套衣服褲子穿在曲歌近身上,顯得他土氣、笨重又難看。 曲瑞薌拿著打火機點燃了那套血衣血褲,望著那堆火光,聽見曲歌近說道:“喂,我們換一套,你穿我身上的,我穿你身上的?!?/br> 曲瑞薌剛要拒絕,看見曲歌近那張已經洗得一點兒都沒有血的臉,順從說道:“好的,哥,不過,可能我的衣服太小,你可能穿不上?!?/br> 穿不上也要穿,曲歌近討厭身上這套廉價土氣的衣服。 當他意識到自己看中曲瑞薌身上那套好看的衣服,不喜歡自己身上這套難看的衣服,他就發現自己已經被霍扉婷同化了,開始追求喜歡挑漂亮的衣服穿,會注意形象要打扮自己了。 換成在以前,他對衣服的美丑是沒有概念的,衣服能穿就行。 換好衣服,曲瑞薌穿著大一號的衣服,問道:“哥,我們現在去哪兒?去找寧博嗎?” “我累了?!鼻杞榫w變得低落,“今天我請假不去公司上班了,我要在家好好休息,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我不管你?!?/br> 曲瑞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不是說,讓自己跟在他身邊做事,當他司機,現在他人怎么一下抑郁了,就不管自己了。 曲瑞薌琢磨不透他。 “哥,我租的房子快到期了,你能不能預先支付我工資,不然我就流落街頭,睡橋洞了?! ?/br> “你一個大男人流落街頭怎么了,沒人會劫你的色,睡橋洞,空氣流通,比睡在你逼仄狹窄的出租屋要強?!?/br> 曲瑞薌要錢失敗,窩了一肚子的火,他沒想到曲歌近這樣摳門,幾百元都舍不得給。 “那哥……”曲瑞薌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當你司機,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 曲歌近閉上眼睛,坐在副駕駛座上,裝睡過去,不回答曲瑞薌的提問。 回到家,曲歌近不去霍扉婷睡過的主臥,也不去客臥,他就睡在沙發上,閉上眼,睡得死沉,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仿佛了結孫浩然性命的人不是他。 他睡了一天一夜都沒醒過來。 他太累了。 他白天忙工作,晚上很少合眼,光顧著去盯寧博了,現在知道寧博做的那些事,他反而能安心睡下了。 養好了精神就去找寧博。 他抱著如果寧博不把霍扉婷交出來,就和寧博同歸于盡的想法,把這一場覺,當成活著時的最后入眠。 夜幕下的青憂山別墅上空,有幾只烏鴉飛過。 攜帶了一把匕首的曲歌近翻墻,進入了寧博那棟燈火通明的別墅里。 看來今夜別墅里沒有開派對,人都沒一個,只有三樓的房間發出了細小的動靜,曲歌近走上樓梯,離三樓越近,那熟悉的聲音就越大。 “寧總,你輕點,我受不了,啊……” 大木床上,一對男女身上蓋著被子,身體交疊纏綿在一起。 被子滑落,寧博露出了光滑的背部,背脊有力地伏動,對身下的周小香毫不憐惜,手掐她的奶子,身下猛烈快速,動作頻繁粗暴。 床搖得嘎吱作響,寧博逼著周小香再叫大聲一些,臥室的門忽然發出怦然一聲,被站在外面的人狠狠踹上了一腳。 曲歌近以為自己能一腳踹開那扇門,但那扇門遠比他想象中堅固,踹了一腳,門沒開,把屋內的聲音踹來安靜了。 他就直接擰開門把手,打開了那扇沒有上鎖的門。 曲歌近看見周小香拿被子捂住身體,寧博看向自己時不耐煩的眼神,他就只是靜靜地盯著他們,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 霍扉婷不見了,寧博完全不擔心,竟然還睡得下其他女人,再結合寧博能把霍扉婷送給孫浩然睡,這樣一想,曲歌近突然分析得出,寧博對霍扉婷的珍視程度,遠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深。 寧博的女人多,這個女人陪不了他,就換成另一個女人陪,沒必要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同一個女人身上。 女人對他來說,是沒有感情用來交換利益的商品。 進行到一半就被打斷了,曲歌近還這樣闖了進來,寧博發了怒:“曲歌近,你他媽有病是嗎?找我都找到這里了?!?/br> 曲歌近握了握袖子里的刀柄,指腹撫著刀柄上的圖案,忍住沒說話。 寧博從床上快步走下,個頭壓過了比他矮一頭的曲歌近,一掌就打在了曲歌近的頭上。 “我問你話,你是不是有病,跑來這里了?!?/br> 曲歌近捏緊了刀柄,頭上在被寧博打了一掌后,他的腦海里快速生出了幾百次想掏出刀捅死寧博的畫面。 “說話?!?/br> 頭上又被寧博打了一掌。 被打清醒的曲歌近把露出刀尖的匕首收了回去。 不對,不對。 寧博沒有把霍扉婷藏起來,寧博也不知道霍扉婷的下落。 在寧博面前裝卑微慣了,曲歌近向來能屈能伸,領了寧博的兩巴掌,他照樣面不改色,冷冷的臉浮現出了一抹笑:“對不起,寧總,打擾了你的好事,你繼續,我是為著綠意那個項目的工程款,想找你說一說的,我太過投入了,一不小心,我就……” “真是對不起了,我該死,我沖動了,對不起?!鼻杞鼘χ鴮幉┎蛔〉攸c頭哈腰,倒退著從房間里走出去了。 寧博怒罵起了曲歌近,曲歌近一直道著歉,走到了門邊,拉過了打開的房門,關上了門,直到看不見寧博,那張臉才恢復了冰冷。 看見曲歌近徹底從這棟別墅離開后,寧博從陽臺走了進來,拿起放在柜子旁的一盒煙,抽了一支出來,抬眼看見周小香還坐在床上,說道:“ 還不滾?” 周小香跟寧博跟的時間短,還不是很能適應寧博事前熱情事后冰冷的態度差。 拿過脫在旁邊的校服校褲,周小香就從房間里出去了。 寧博點燃了那只煙,銜在嘴里,把本要吐出的煙圈硬生生吞了下去。 “出來,沒人了?!?/br> 床對面的一面隱形門被推開,袁丁凱押著手被捆、嘴被堵上的均子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