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嗎？”

    “嗯嗯，真的超帥的！”

    顧裴言拎著書本路過時，恰巧看見三三兩兩的女生聚在走廊正對著cao場的窗口，臉頰嫣紅地小聲耳語著。這種場面他見得并不少，本就寡淡的性格更讓他對此提不起興趣。然而馬上就要和她們擦肩而過時，他卻從對話中捕捉到了熟悉的名字。

    “是叫秦兼承對嗎？”

    “對的！以前總覺得他懶洋洋的，沒想到打球這么厲害呢?！?/br>
    “??！腹??！我看見他的腹肌了！”

    兼承……？

    顧裴言停住了。

    他順著女生們視線的方向看過去，身材挺拔的少年剛好起跳灌籃，寬大的球衣下肌rou結實勻稱，獵豹似的動作一氣呵成，漂亮得很。球場周圍也站著一些人，這時候爆出驚嘆贊美的喝彩聲。秦兼承對著那邊彎著眼睛笑了笑，隨手撩起球衣下擺擦拭臉頰淌落的汗珠兒，整個人像在發光一樣。

    ……好喜歡。

    “啊……是顧同學！也在看他們打球嗎？”

    旁邊的女生回頭時猛地發現顧裴言沉靜地立在那兒。他的神色還是冷的，眼神卻像堅冰融化了似的，看向球場的目光柔和又專注，聽見有人詢問就淡淡地應了一聲。她又激動又語無倫次，還疑惑地想著今天顧學霸真的很好說話呢。等她拾掇好了面部表情，轉頭又和旁邊的女伴咬著耳朵：“今天真是賺到了！秦兼承加上凌巍，現在顧裴言也在這里——也太養眼了叭！”

    凌??？

    顧裴言眉梢挑高，瞇著眼睛仔仔細細掃蕩著球場——秦兼承那隊的對家，可不就是凌巍領著。一時間他薄唇抿得平直，周身氣氛再度冷冽如冰窟，片刻后甩手就走。旁側女生察覺到倏忽間降低的氣壓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等顧裴言走遠了這才邊搓著胳膊邊思索——什么好說話呀，果然只是錯覺！

    凌巍看著對面笑得洋洋得意的秦授，又摸了摸酸軟疼痛的后腰，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惡狠狠地剜了一眼正四處賣弄風sao招蜂引蝶的秦授，扔了球轉身就走。

    秦授見狀勾了勾唇角，邁開長腿大步跟上，尾巴似的亦步亦趨，甩也甩不開。

    “巍巍巍巍，我今天帥不帥？”

    “帥個錘子！滾，莫挨老子！”

    “別呀巍巍，你是不是害羞了？”

    “……”

    凌巍連一個眼神也欠奉，腳下走得飛快，秦授也跟得飛快。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更衣室，秦授回頭就鎖上了門。凌巍聽見“咔噠”一聲，頓時僵在原地，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這個禽獸……你還想來？”

    凌巍顫著嗓子往后退，眼里滿是不可置信。秦授兩手插兜閑閑地往前逼近，明知故問道：

    “來什么??？”

    “你……！”

    凌巍咬牙切齒，將腦袋側到一邊去，半晌后才臉頰燙紅地罵道：“你是有發情期嗎？一天不干……干這個你就渾身難受？你明知道我今天有比賽，昨天還一直…一直……”

    ……他根本沒辦法說下去！

    昨天秦授威脅他翹掉自習課，拉著他去四下無人的保健室，在各個角落里、用各種姿勢、拿他見都沒見過的性玩具，zuoai直到傍晚。一想到這件事，他就覺得渾身酸軟，后xue又腫又痛……還有點癢。

    簡直是瘋了！

    “一直怎么樣？說清楚嘛巍巍，不然我可聽不懂你是什么意思?！?/br>
    “你、你不可理喻！”

    凌巍發狠地推搡他一下，卻發現這家伙堅如磐石紋絲不動，一時間又羞又惱，恨不得扒著窗戶直接跳出去。秦授見狀笑得痞壞，轉身過去不再逼他。凌巍趁機甩開他的鉗制，跳到一邊去滿臉警惕地靠著柜門。

    “不準看！轉過去！”

    “看得還少嗎?！?/br>
    秦授小聲嘀咕了一句，在凌巍發作之前便急忙轉過身去。凌巍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冷哼一聲，心想不管這混蛋做什么本大爺都不搭理。然而半晌過去，他再沒聽見秦授叨叨，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卻剛好撞見這家伙再脫衣服。

    寬肩窄腰，脊背挺直勁瘦，一層纖薄的肌rou勻稱地覆在上面，顯得漂亮又矯健。

    ……好吧，的確是有點帥……只有一點點！

    凌巍臉頰通紅guntang，佯裝一無所知，急忙轉過身去。

    他心里有點亂，不是很清楚這家伙究竟還有什么目的。自從強迫他發生關系起，事情的走向就一直處在他的意料之外。

    除了zuoai，沒有太多強迫和威脅。比起性侵犯，大多數時候秦授更像死纏爛打的追求者，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要亦步亦趨地跟著——打探他的喜好，孜孜不倦地約會、冒充小弟親密無間地出現在各種場合……而且，不管他怎么甩臉色、耍脾氣，秦授永遠都會笑嘻嘻地貼上來，好像永遠都不會生氣。

    很奇怪。

    但是又會忍不住充滿期待，有時甚至會為此竊喜。

    聽說這小子和顧裴言走得很近，他也試著打聽過顧裴言的消息。相比之下，秦授從沒有這么熱烈地黏著顧裴言——至少這足以證明他是個例外，他在秦授心里很特殊。

    即使這種關系開始于一場荒唐的強jian。

    “凌大少爺——還沒好??？我衣服都換完了?！?/br>
    凌巍聽見聲音禁不住一激靈，隨后炸了毛似的張牙舞爪道：“要你管！滾遠一點！”

    他雖然嘴上這么說著，卻還是急忙換上校服，也顧不上有沒有被偷看了，收拾利落以后便黑著臉走過去，伸手在秦授的后腰擰了一下。

    “混蛋?！?/br>
    “嘶——小祖宗，輕點兒輕點兒，疼?！?/br>
    “你也知道疼！反正我今天腰可是疼得不行！”

    凌巍唧唧歪歪地收了手，惡聲惡氣地抱怨著。秦授則是笑了幾聲，遷就地回道，“我錯啦。中午請你吃飯，可以吧？”

    “哼?？茨惚憩F?！?/br>
    凌巍拔腿就走，唇角先是翹了翹，隨后又被他強行壓下來。

    什么啊……他現在簡直就像談了戀愛的女生一樣！

    秦授正要邁步跟上，身后卻突然傳來喊他的聲音。他停下腳步回頭去找喊他的人，凌巍也頓住，偷偷摸摸地瞟了一眼。

    “兼承！秦兼承！”

    蘇梓柔邁著碎步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最后停在秦授面前時氣息還不太穩。

    “學長在找你，你怎么還在這里呀！最近校慶快到了，話劇社那邊很忙的！”

    她嬌嗔著埋怨了一句，嘟著嘴數落似的戳了戳秦授的肩膀。秦授則是邊求饒邊捏住她的手指，“我這不是以為自己沒被錄用嗎。我現在就跟你走，可以吧？”

    蘇梓柔正要回答，卻被凌巍叫住了。凌巍瞥了一眼秦授抓著蘇梓柔的手，眼睛里燒起冰冷的怒火，涼颼颼地問了一句，“你們這是缺臨時勞動力了吧？怎么著，現在話劇社的人已經少到需要女人出去拉壯丁的地步了？”

    “什……不是的！是、是學長告訴我他很喜歡兼承，所以……”

    “所以喊他過去義務勞動？我就知道那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公子哥兒什么德行?！?/br>
    還兼承……兼承是你叫的嗎？凌巍抱著臂，眼里滿是尖酸的嘲諷。

    這回換秦授傻眼了。

    明擺著就是在袒護他嘛！說不定還在瞎吃飛醋……總而言之，進度比他想象的快。

    秦授心里喜大普奔地放著鞭炮，臉上卻還要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來刺激凌巍。

    他皺了皺眉，將蘇梓柔拉到身后，維護似的開口：“她也是按照要求辦事，沒什么惡意。更何況之前我的確去過話劇社，也說過要幫忙的話?！?/br>
    你還敢給她說話！

    凌巍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惱火得快要炸了。他冷哼一聲，又譏諷道，“怎么，你還想來個見義勇為還是英雄救美？”

    “……巍巍聽話，我馬上就好。放學在門口等我，我們去吃飯，乖乖的?！?/br>
    借著身形掩護，秦授背過蘇梓柔的視線，湊到凌巍的耳邊輕聲哄著。凌巍立刻捂著耳朵跳到一邊，哼哼唧唧地卻也不再說什么，利落干脆轉身就走。

    蘇梓柔見凌巍走遠了，終于肯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凌巍同學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嗯…。習慣了就好咯。其實他性格很可愛的?！?/br>
    “這樣呀……總感覺他對我很有敵意呢?！?/br>
    蘇梓柔揪緊衣角，眼中的復雜情緒一閃而過。她理了理垂在耳畔的一綹長發，唇邊的笑容優雅又溫婉，輕輕問道，“但是我覺得……突然對不是很熟的同學這樣，真的很容易讓人感覺到被針對呢。如果是兼承的朋友的話，這么做也會給兼承帶來很多麻煩呀?！?/br>
    嗯？

    蘇梓柔一開口，秦授便覺察出不對。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見了太多，他對話里藏話和明槍暗箭也有了異于常人的敏銳。如果不是錯覺，蘇梓柔恐怕正對他進行迂回的心理暗示。

    就好像是在刻意引導他去厭惡凌巍一樣。

    秦授覺得有趣，佯裝一無所知地順著她的話往下接，甚至好奇她接下來會說些什么。

    “的確有一點啦。但也無傷大雅，不是嗎？”

    “嗯。這次多虧了兼承保護我，不然如果出了什么事，我真的會很害怕呢……”

    她的聲音柔柔弱弱的，的確很惹人憐愛。

    “怎么說？”

    “哎呀……凌巍同學不是經常會、會做一些不太好的事嗎？所以我害怕他會……但是，不管怎樣，兼承會保護我吧？”

    “嗯啊?！鼻厥诤鼗貞艘痪?。

    她的確是在構建凌巍的惡劣形象，并在給他一種他很重要的被依賴感。秦授忍不住懷疑，蘇梓柔是否對他有了好感，并且察覺到了他和凌巍之間不可告人的關系。

    然而他也不敢斷定事實如此。蘇梓柔的說話藝術很高明，幾乎讓人難以察覺她話語中的莫名情感。如果這是錯覺，那么一切都好辦。

    但如果這不是錯覺……事實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復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