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侯爺要死了
天亮的時候,外面來往的腳步聲跟下人們說話的聲音,讓我睡不下去。 一開始我覺得他應該只是侯府一個普通雜役,因為賈六這個名字,我不曾在原作里看到過。 可也許我看到的故事只是這個真實世界的一部分,故事沒有提到的名字,只是因為他跟劇情無關。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跟他結交看看,昨天晚上他的種種表現,現在回想起來讓我對這個人倍加好感。 中午時,丫鬟喜鵲過來問今天燉好的湯要不要先給侯爺那邊送過去。 這兩天喜鵲一直關注著那邊院子的動靜,聽說侯爺不出門,她表現得很激動,估計我要不說話,她都會自作主張替我去獻殷勤了。 “不用了。讓小廚房準備午膳吧?!?/br> 喜鵲一臉費解,“這可是夫人你特地為侯爺求來的藥膳方子,還說要替侯爺調理身子的,怎么就不用了?” “送了三個月,他有喝過嗎?別浪費好東西了??烊グ?,我餓了?!蔽覕[擺手,讓她先出去。 結果喜鵲才走到門口,臉色都變了,“侯爺!” 司徒瑄停在門外,目光越過喜鵲,直勾勾盯著我。 大概我們剛才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我莫名有點心虛,可一轉念,我心虛什么啊,那都是他自己不要的。 只見司徒瑄跨步進來,徑自坐到我對面,“母親說讓我來陪你說說話。順便一起用午膳?!?/br> 說話時,他看都沒看我,冷冰冰的,仿佛只是在執行一串指令的機器人似的。 我暗自腹誹,這男人在討好蘇眉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模樣。 還在門口的喜鵲立刻開心地回應道,“奴婢這就讓小廚房去準備著,請侯爺夫人稍等!” 望著喜鵲匆匆離開的背影,我微微蹙眉,“侯爺要是不樂意,也不用勉強自己?!?/br> “你什么意思?”他轉過頭來,眼神里幾分不悅。 這張臉長得確實挺好看的,只是每次一開口就真的很讓人生氣。 我慢條斯理道,“吃飯時要是心里憋著氣,會消化不良,時間久了容易胃痛生病啊。我這也是替侯爺你著想?!?/br> “好!”司徒瑄騰地起身,冷笑重復道,“很好!”說罷轉身就大步往外面去了。 面子里子都不用裝了,我往椅子背上一靠,呼喚道,“杜鵑,去跟小廚房說一聲,侯爺回去了,不用準備那么多吃的,別浪費!” 本以為這只是件小事,沒想到吃完一頓午飯,我正打算去睡午覺時,老夫人院子里的寧嬤嬤過來了,說是替老夫人給我送一碗百合蓮子羹,清心養胃。 我盯著這碗糖水,尷尬地笑笑,假裝沒懂老夫人的意思。 “還請嬤嬤替我謝過母親,我會好好喝完的?!?/br> “老夫人的心意,夫人真的明白才好。侯爺雖然有時候脾氣是大了一些,不過他畢竟是夫人您的夫君,還請夫人再多些耐心才是?!睂帇邒呤抢戏蛉嗽鹤永锏墓苁聥邒?,她在侯府里基本上算是老夫人的發言人了。 老夫人心疼自己兒子是情理之中的,可我也心疼我自己啊。 對著一張臭臉吃飯,是真的會胃疼的。 而且他那么大的人了,難道我不陪著他吃飯,他就不吃了嗎? 表面上我還是根據原主的記憶裝出一副乖巧受教的模樣,聽著嬤嬤教育完,才讓兩個丫鬟恭恭敬敬地把寧嬤嬤送走。 寧嬤嬤一走,喜鵲立刻進來,苦著臉,“夫人,這可怎么是好?連老夫人都知道您把侯爺從咱們院子里趕走了……不如還是早些去跟侯爺賠罪吧,中午的湯羹還在廚房熱著呢?!?/br> “你這么想去,就自己去好了。我這會兒可是要睡午覺的?!?/br>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理解我這句話的,反正過了一會兒,我躺在床上已經半夢半醒的狀態了,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噠噠地小跑進來。 “夫人!侯爺怕是真的動怒了,奴婢去送湯的時候,他已經出門了!” “應該是有什么事吧,他不至于真的這么小氣?!蔽曳藗€身,繼續睡。 “難得侯爺主動來看您一回,您卻把人給氣走了,現在侯爺連府里都不想待,不是生氣是什么,怕是以后對您的態度就更……”喜鵲還在念叨著,我不耐煩地轉頭甩給她一個眼神,才讓她暫時閉了嘴。 “你還讓不讓我睡午覺了?” “奴婢知錯,那奴婢就先告退,夫人您好好歇著?!?/br> 隨著喜鵲腳步聲漸遠,我忽然有了新的主意。 與其睡午覺,不如趁這個機會去司徒瑄的書房里找些有用的信息來。最起碼的也該拓展一下世界觀,方便以后離開侯府的謀生啊。 想到這里,我立刻起身,穿戴好,喊上喜鵲一起。 喜鵲還以為我轉了性子,要像以前那樣想方設法地討好司徒瑄了,很高興地跟上來。 司徒瑄現在住的院子離我這素心閣并不遠,在白天還是很好找的。 院子里的下人見我來了,態度倒還算恭敬,看我要進書房也沒有人來阻攔。 喜鵲小聲問道,“夫人是打算在這兒等侯爺回來嗎?” 我同樣小聲回道,“是啊,你在書房門口等著,要是侯爺回來了,你大聲喊我?!?/br> 喜鵲應下了,等她回味過不對勁的時候,我已經走進書房。 這書房,之前原主也來過幾次,所以一進來我便能從記憶里回想起各處布局。 我一路走到里面書架,開始仔細查看有關人文地理方面的記載。 、、、……我一邊碎碎念叨著書冊名,一邊繼續挑選著。越過幾個擺放整齊的書架,我忽然發現有一個博古架夾在兩列書架中間,靠墻安放。 目光由下而上掃過,這博古架上放的各種金玉擺件沒有引起我的注意,反倒是后面的墻上掛了一副巨型的圖畫讓我來了興趣。 這畫布像是皮質,而且將一面墻都蓋住了。這種巨作不應該是掛在顯眼處嗎?為什么現在拿來當墻紙用了? 其實再仔細看,它與墻體本身的顏色差不多,上面繪制的圖案隔著博古架也看不太清楚。 我上前兩步,一手扶在博古架上,一手從空隙處探進去想摸摸看這畫有什么玄機。 沒想到,我隨手按動了一處機關,只聽見咔的一聲,隨即便是機擴轉動聲響,原本緊靠墻壁的博古架竟然緩緩轉動起來,像是側身讓出一條通道。 我瞪大了眼睛,心中暗嘆,這回發現了好東西! 雖然通道里似乎沒有一點光,黑黢黢的,但蓋不住爆炸的好奇心。 我想都沒想,就沿著向下的階梯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約莫拐了兩次彎,我走進一處地下石室,卻不想這里面居然有火光。 正在我打算朝著微弱火光的方向前行,打算去細細觀察看看時,被人用一個尖硬的東西抵住了后腰。 “再動一步,命就沒了?!睂Ψ綁旱土寺曇敉{著。 我沒料到這里居然會有人,而且聲音還有些熟悉。 “侯爺?” 聽我遲疑地喚出聲后,他也愣了一下似的,撥過我的肩膀,讓我轉身面對著他。 “你怎么會來這兒?” 這里光線很弱,我們幾乎要面對面才能看清對方的表情。 所以他現在臉上的震驚以及怒意,我看得很真切。 “若說我是自己無意間發現了這里,侯爺會殺我滅口嗎?” “你到底是誰?真正的玉錦瑤去哪兒了?”他手里的匕首轉了轉,依舊對著我身體要害部位。 難道因為OOC得太厲害,連司徒瑄都懷疑我的身份了?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盯著他的眼睛,“侯爺是真的關心她嗎?還是怕你的秘密被人發現?如果你覺得我是假的……”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將匕首尖抬到了我自己的下巴跟前,繼續說道,“那你現在就捅過來,只希望你處理后續的手段能高明一點,給玉家一個合理的交代?!?/br> “你絕對不是玉錦瑤!”說話間金屬冰冷的刃尖已經抵到我的皮膚,他的聲音也一樣冷冰冰的。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殺了我,當時我反而沒有一絲畏懼,抬高了下巴,將脖子往前送了送。 雖然脖子上有些刺痛,但我也在司徒瑄眼中看到驚訝,同時他的匕首往回縮了縮。 看來他大概率不會動手了,我更加大膽了。 “對,真正的玉錦瑤已經被你氣死了,我是路過的孤魂野鬼占了她的身子而已。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害你性命,既然你都知道真相了,不如就和離從此一拍兩散,實在不愿意或者寫封休書給我也行,只要是能離開這里……”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笑得特別真誠,但司徒瑄的表情卻像是在看怪物。 他的匕首依然在我脖頸邊橫著,我們倆僵持在一個詭異的姿勢,明明他才是有武器的人,卻被手無寸鐵的我咄咄相逼。 忽然,他臉色一變,似乎很痛苦似的,垂下手臂將匕首扔到一邊,而另外一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張大口喘起粗氣。 這一幕把我給嚇到了,他不會是犯病了吧? 我記得原作中提到過司徒瑄從小體弱多病,還曾被太醫斷言活不過雙十,但實際上是他的病已被名醫治好了,才在繼承侯爵之后又入官場,后來還跟男主徐長安聯手,扶持新帝勢力還斗倒了權臣,應該不是短命相吧。 難道因為是配角,所以描寫比較少,其實現在這個時候他身體還沒有被治好? 眼看著他臉色逐漸泛白,而唇色卻詭異地發紫,緊按著胸口,身體晃了兩晃就歪倒了下去。 “司徒瑄!司徒瑄!”我慌忙叫著他的名字,蹲下身來查看情況。 他雙目失焦,艱難喘氣,嘴唇噏合著好像要說什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你再堅持一會兒!千萬別死,我去找大夫!”根據原主的記憶,侯府里有府醫,這會兒叫過來給他急救,應該能救回來。 我正打算轉身,卻聽他發出一個單音節,“藥!” 這一聲像是用盡他最后的所有力氣,我趕緊又蹲回來,看見他另一只手哆哆嗦嗦著似乎要從自己腰間取什么東西。我順著位置替他翻找起來,總算是從一個隨身攜帶的荷包里找到一個小巧的白玉瓷瓶,“這個是藥嗎?” 他費力地點了點頭,做完動作之后面容更加痛苦。 “吃幾粒?”藥瓶里倒在掌心的都是些豌豆大小的褐色藥丸。 他此刻的狀態已經很差了,手指懸在半空顫抖不已,也看不出來比的到底是個幾。 我心一橫,先往他嘴里塞了五六粒,然后再起身去找盛水的東西。 等我小跑著從上面書房拿回茶壺再回來時,他已經躺那兒不動了。 我趕緊掰開他的嘴,藥丸還含在口里并未吃下去。 這家伙要是就這么死了,對我而言,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我不就解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