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王(三)
這抱的一小會兒,足足有五個時辰那么長。 孟霄存剛剛轉醒,迷離又困倦的尋思。右邊胳膊好像有點麻。 就在大臂,有點暖和又有點香,翻個身再順手一撈就能抱到懷里。摟著是稍硬的,但倒也挺舒服……呼。 四殿下實在是頭昏腦脹。他不過是被太陽催醒,只想繼續睡會,卻發覺懷里東西動了。 瞇縫著眼睛正要看呢,一眼就被冬天里黃澄澄的日光晃著,過一會才看著姚暉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呃啊,胳膊好麻——不是重點。 他懵,順順姚暉背脊,再眨巴著眼尋思昨晚上干的事。睫毛忽閃忽閃,晃了半天,像花蝴蝶扇動翅膀,蹁躚又翩翩,好一會才闔了翅,好一會才理清楚思緒。 我把,我把姚暉睡了? 他大腦一片空白,登時只想怎么認錯呢,哪知道姚暉沒罵他也沒怪他,“昨晚上……咳、第一次喝酒吧。以后誰灌都別喝,等著我就得?!?/br> 他嗓子都叫啞了??人詭茁曇矝]見好,卻是添了點濃純的情欲、媚意,“以及……哎呦、” 他先是往孟霄存懷里再埋埋,過會才稍抬了頭,皺著眉看過去。耳尖泛上點紅、面上摻著點羞,像是剛洞房完的小娘子。 “你柜里邊東西都哪來的嘛?跟誰學的從誰那找的呀?都想、想往誰身上用來著?” 他愣了半天。姚暉都要開口叫他不用答了,這呆子才想起來要接話,“我……我先想想。就、就隨便喝了幾口唄。剛開場那陣,父皇與我同飲一杯,也沒想到,直接倒了嘛就。然后這東西是……是……” 孟霄存支支吾吾說了好一會,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緋紅爬了滿臉,如同火燒云在翻涌蔓延。 “早有預謀好吧……我錯了,昨晚上真的錯了,哥哥挺疼的吧……唔?!?/br> “你沒錯啦。哪聽出來我怪你?就順口問問。里邊的東西你還想拿出去嗎?”他的確坦誠,湊過去親上一口堵住這話語,杏仁一般的眼睛里邊盈滿赤誠,幼犬一般,“如果你喜歡這樣、插著也沒關系的?!?/br> 孟霄存紅得像夕陽。 ……當然是拿出來了。 姚暉看著沒什么似的,一碰他就哭。本來是用手掰著腿分開讓孟霄存拿的,哪料抽出一點點就覺出疼了。他乖,也傲,是不愿意去說甚么痛,只抽出只手叼截指節忍著,任眼眶泛濕。忍到一半人就開始抖了,腿撐不住身子直往下滑,眉頭緊蹙著,嘴角不由自主向下撇去。 眼尾愈發紅、xue眼愈發緊、淚也流得愈發多。 那東西在他xue里卡著,抽出時候是得攪碾過已經發腫的xuerou的。昨晚上他被用得太過頭了,xue道早已一片泥濘,想往外推,卻因這痛又想往里吸,動作再緩也沒用。被抽出的那半根白瓷制的大東西上濕漉漉的,上邊都是血絲、jingye和姚暉自己的水…堪稱驚心動魄。 姚小將軍從小便是個練家子,這輩子有什么苦沒吃過? 這疼,卻真是頭一遭。 隨著xuerou癲狂般的推拒吮吸、那只比雞卵小上毫厘的guitou終于拔出去了。姚暉這才呼出口氣,又湊過去跟還埋在他腿間的孟霄存親嘴。 四皇子看著是擔心的、又有些驚惶——可不嘛。姚暉光是在抖,一聲不吭,孟霄存哪能知道他哭?這么抬眼一瞧,就看著他好哥哥帶著滿臉淚痕,垂著仍掛淚珠的睫毛與他索吻。 俊美英颯,還帶著媚。仔細看看,眼眶腫著,透出點紅艷來。 昨晚上才剛被強硬拓開再cao到紅腫,一早起來還要繼續,那口漂亮的牝戶都害怕了——卻還歡喜。從闔不上的一絲小隙里往外漏水,一吐一吸,跟他身子里邊的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 他去吮姚暉已有些破皮的唇,眼巴巴望著,視線稍稍游移,“我錯了,對不起。哥哥且先、先休息會,我去拿點水?!闭f罷就是起身欲走。兩步已出去了,卻又回來,再親親躺在榻上蹭眼淚的姚暉。 小孩耳尖紅透了,明顯得很。 “……我沒事啊。哪有你想那么嬌氣?!币熎乘谎?,又笑,弄得孟霄存都該往外冒熱氣似的,僵著身子徑直出去了。 哥哥能給我,生孩子了?還、還能生、生好幾個——那地方好漂亮啊。又白又軟,想摸摸…… 他思緒雜得很,摒這念想也難得很,滿腦子都是情色幻想,和昨晚上的那場春夢般的歡好。 但該做的畢竟也得做。先是喂小將軍喝點水,再抱他好好洗個澡。 洗完澡再去食早膳,吃完早膳…… “四郎,回趟我們家唄?!?/br> “給爹他們看看你。反正在宮里邊也沒人管你?!?/br> 吃完隨他回去。 車馬駕他越過宮墻,又奔過半個京城熙攘。牡丹開得艷,開得忙,直直開到將軍府前壇上。 姚家昌盛不是一時半會了。 祖祖輩輩都是武將,家譜往上數幾代就是開國元勛。從始皇帝從西北邊拜的棄文從武的進士將軍、傳到被那一統天下的武帝重用的沒落世家少爺,再下來三輩就成姚暉這玉面修羅。 按理是不能繁這么久的,可前朝武人不受待見,便是換了代也沒法根除這理念。會打仗的少得很,這幾輩人無一不是奇才,不用是不行—— 再加上,他們忠是出了名的。 滿門剛烈,世代忠良。 姚老將軍——或許該叫定國公——是只有一個正妻,可家里人丁卻是很興旺。姚暉上邊有個哥哥,下邊又有個弟弟,雖皆自幼習武,但只他一個七八歲就會耍槍花,十五就中了武狀元。山匪見他都不敢吱聲,出去打仗首戰便是大捷……只可惜,只可惜。 他的父母喟嘆,兄長扼腕,好似提前定下這孩子的未來定是黯黯一般,鄭重又肅穆的對他投之上位者的悲憫—— 可惜是個天閹。 天妒英才。誰不可憐他? 姚暉甫一回那諾大將軍府里去,仆人便一個接一個往上迎,往里傳信。 “二少爺回來了——二少爺回來了欸——管事的速速去迎??!” 他擺擺手止了一方兵荒馬亂,牽著傳聞中那平平無奇四皇子,一同跨他們家極高的門檻。小殿下未著那皇族盛裝,也未擺個高高在上架勢,只緊緊扣著他的愛人骨節突出的十指。 “招呼就免了,不必擾爹娘他們。十數月未歸了,本將…且去看看宅子里多沒多新奇物什?!?/br> 新奇物什還沒看,爹娘就給擾了。定遠侯跟他那西域來的漂亮夫人挽著手來,拽著孟霄存就走,只他大哥姚晗姚常安留下,跟姚暉寒暄。 也不叫寒暄,倒像是逼問。 “給他睡了?” “哥、哥你說什么胡話!” “回答?!币Υ筇袅擞颐?,瞅他脖頸上鎖骨上泛紅的印子。這弟弟大冬天不好好穿衣服就算了,痕跡還在外邊露著,生怕誰看不見? “……睡了。睡了還不行嗎!就昨晚上的事。殿下人呢?”姚暉給那眼神燙的發麻,急匆匆應下幾句。 “別想你這小夫君了,他給爹提過去訓呢?!?/br> “訓,訓他干嘛???”這弟弟,還特意把頭撇過去問,好生著急好生慌亂,看得姚大太陽xue突突疼。 “自己想想?快馬加鞭趕進京,翻墻硬闖到人家宮里邊,過了整整兩天咱爹才到家,大罵你皇帝都不見反了天了。要是官家細究這事,安個殿前侍衛守衛不當的名號,你哥就沒了。還有你,都該及冠了還上房揭瓦,不知道的以為你去刺殺官家——真被官家聽說了,猜猜會怎么樣?” 姚常安只蹙著眉頭瞪這弟弟,話里話外滿是嘲諷。話了還無一點停下意味,手順著姚暉脖頸一個一個點,眉越皺越緊。 “還以為是你被宮里哪個漂亮妃子迷了神志,嗨,帶一身印子回來?” 姚暉呆呆立著,半個字都不敢說。 “嘴唇都腫了。真沒想到還得養個你這樣的meimei,愁死我了?!彼樅诘媚艿纬鏊?,尋思尋思覺得過頭,又說:“剛才哥話說得過分了,四殿下理應無事。小暉經久未歸,不如來瞧瞧候府,權當哥哥……給你賠罪?!?/br> “哪里,哪里,我做的真特不妥當,我已經知道有錯了,謝謝大哥,大哥真好!” “別跟個傻子似的?!?/br> “…喔?!?/br> 說提過去那就是提過去,姚暉在宅子里溜達著溜達著,再見著孟霄存都到下午了。四殿下都不敢貼過來,牽小手都是他悄悄扯孟霄存袖子才給摸。 他不太很清楚方才是發生了什么——也不擔心,他父母不可能太逾距。 家里邊自是歡迎的,擺了一大桌子宴,給這凱旋的勇將接風。 姚暉此次已是三年未歸,過來前聽孟霄存說了半天新事,只覺處處都奇的很,又沒變過似的。爹娘和哥哥弟弟都還安康,城中常吃的酒樓也沒黃;工部尚書府里多了個meimei,京郊修了新演武場……事繁雜瑣碎得很,若真是值得一說的,只有那收養四皇子的貴妃娘娘這幾天心情好,從對他處處刁難變成了不管不顧——孟霄存才能隨他一塊來。 他再見到那幾位至親,雖新奇又欣喜得很,心底下卻夾了些自己都辨不出的意味。 這大捷的小將迎著美酒佳肴坐在席上,覺得燈眩目得很。他勝了,衣錦還鄉了,家人無不驚、無不感嘆,好像他就該打敗仗,就該只做個被圈養的寵兒一樣。他早知道自己生而有異,卻又不想被至親看作……如此卑微低賤,連成功都是不該。 他也有傲骨,也不是生來就得雌伏。最親的人在酒席上討論他,毫不避諱的說他那副殘破又多余的身體,他想要停下想說夠了,卻根本無從下口。 “那小存這么稀罕姚暉,你倆結親怎么樣啊?!泵佳凵铄涞囊Ψ蛉肆_珊娜,言笑晏晏挑了個話。 “娘!瞎、瞎說什么?!币煷竽X一片空白,頰側頓時燃起了火。 “是好的。吾…今日想得透徹,是心悅姚小郎君已久了,還望、望娘成全?!?/br> 孟霄存倒還真答了這玩笑話。姚暉心里急,還羞,皺緊了眉要瞪他一眼,哪知道孟霄存說著,倒偏過頭來笑瞇瞇看他,這一眼正好撞在孟霄存瞳仁里。 那眸子里揣著惡狼一般的貪欲和愛欲,根本藏不住,如同修羅地獄末路窮途——卻在一雙彎彎笑眼里那么好看,勾得姚暉心里猛地一緊。 他這小孩,是說真的。 姚暉怔愣愣看他,呆了似的,同他對視許久都不動換。直到孟霄存偏過視線才清醒,眼睛滴溜溜轉著,誰也不敢看,潮紅蔓到耳朵尖尖——嘴里邊倒還支支吾吾著。 “不是、這、這…” 先前籠在心里的密云都給羞散了燙散了,灑下一片甘霖。敢說這話,才不過束發就敢說這話,他、他怎么能啊… 那點好不容易有的反抗意識全都灰飛煙滅了。姚暉腦子里除了孟霄存什么也沒有,家人對他如何愛、如何否認、如何顛倒是非、如何莫名其妙的貶低……他都懶得想,只有一個孟霄存,清秀漂亮一巴掌能拍死倆,奇怪念頭不少小嘴還叭叭個不停,在說愛他。 往后整個宴席他都沒怎么吃,酒倒喝了不少。說是借酒消愁,但他天生得一身醉不倒的身子,只頂不濟喝得有些迷蒙。 迷蒙著迷蒙著,就倒到床褥里去了——可到半夜又醒,頭痛心慌睡不安穩,赤著腳踩著月光,要偷偷溜到孟霄存懷里去。 連究竟是誰讓他頭痛心慌睡不安穩的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