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生活照舊，只是缺少了一個已經習慣的人就突然變得寡淡起來。

    每天上課，學習，吃飯，睡覺，我覺得自己還算堅強，不至于淪落為曾經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種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人。

    只是總是在不經意間想起那張俊郎的臉——

    看到別人抽煙，就想到陸望每次在我過來的時候就緊緊皺著眉毛不耐煩地把煙掐掉的樣子。

    走在馬路上，就想到他扶著我坐上他巨大又帥氣的機車，表情有點得意的囂張，動作卻小心地給我戴上頭盔的樣子。

    坐在食堂食不知味的時候，就想到他面對我撒嬌時無可奈何又透著寵溺，穿著圍裙在廚房里洗手作羹湯，細窄的腰被圍裙勾勒出來的樣子。

    ……

    我在第一個晚上望著手機發呆了一夜，而手機只是不解風情地黑著屏幕，除了一條10086以外沒有我想看到的消息。

    于是我放下心底的最后一絲隱隱的希望。

    說到底，所有事情錯誤全部在我。

    是我主動追求，又在之后控制不住自己選擇劈腿。

    陸望又做錯了什么呢？他只是不幸地遇到了一個不合適的人，還要被強行顛覆三觀。

    我怎么能強求他接受我呢？

    一滴淚靜悄悄地滑落，我想，大概是因為過了一個晚上眼睛受不了太陽升起來的光線吧。

    ……

    （五）

    一個月以后，在學校自習的一個晚上，我包里的手機突然“嗡嗡嗡”地震動起來。

    周圍被打擾的同學有些不耐地望過來，我歉意地小聲道歉，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陸望。

    我呆滯了一秒，隨即大跨步離開了自習室。在尚未跨過門口的時候，我就已經按捺不住接了電話。

    “喂？陸哥？”我努力壓下自己失控的心跳，甚至有些害怕電話那邊聽到我胸腔里劇烈的“砰砰砰”的聲音。

    “……”電話那邊沒有說話，只是有一個人粗重的呼吸聲。

    我于是也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什么。

    兩道呼吸聲通過電話傳到彼此的耳朵，我聽著他一呼一吸的聲音，心跳竟然慢慢平復下來。

    32秒后，電話那邊掐斷了。

    我的心情有些復雜，希望，喜悅，困惑，遲疑……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我不清楚這通電話到底意味著什么，也不敢妄想這是陸望接受我的信號。

    我只在心里留了一些希望，我覺得陸望應該不是厭惡我，要不然就不會有這通沉默的電話了。

    只是依照我對陸望的了解，他此刻狀態應該不太對，平時他的呼吸聲沒有這么重。

    也許他是想讓我去找他……我在心里默默揣摩。

    不管我猜的對不對，我還是決定去一趟陸望的家看看。萬一他真的出什么事了呢？去看看我會安心一些。

    ……哪怕他不愿意看見我。

    從他主動打這通電話開始，我就已經默認他不拒絕了。

    畢竟最開始的選擇權我全部都交給他了，而我總要在之后占些便宜的。

    他沒有退路了。

    我不會再給他退路了。

    （六）

    陸望家的鑰匙還放在我這里。他一直沒有收回去，我也就沒有主動提這件事情。

    現在這把鑰匙倒是起作用了。

    我推開門，一股nongnong的酒精混著煙草的味道就撲面而來?？蛷d散落一地的酒瓶和煙灰。

    墻角處坐著一個男人。

    他聽到聲音，頭仍然垂著，只是落在地上的手動了動。

    我順勢看過去，在那只手邊上，滾著一根黑色的……

    按摩棒？！

    我有些驚訝，那可不就是我當初為約炮準備的按摩棒嘛。當初它沒有派上用場其實我也松了口氣。

    因為最開始買的時候，我是在心里想著陸望動情的樣子而選的。

    現在他把這個翻出來，是什么意思？

    我眸色暗了暗，不動聲色地走過去，蹲在陸望邊上，問他，“陸哥，你這是干什么？”

    他有些醉醺醺地抬起頭，眼神透著迷離，“淺淺？你來了？”

    下一瞬，他的表情又變得臭臭的，“你來做什么？！”

    “我來……不是陸哥叫我來的嘛?！?/br>
    “胡說！我沒有叫你過來！”陸望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

    “那么……”我撿起地上那個黑色物體，溫柔地問他，“這是什么意思呢？”

    陸望的臉一下子漲紅了，眼神里的慌亂與羞恥掩也掩不住。

    我輕輕哼笑一聲。就知道先前陸望的樣子是裝的，他根本沒有醉到那個程度！

    陸望看到我眼中的狡黠，也明白自己露餡了。索性自暴自棄起來，“哈，能有什么意思？你的東西，你自己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陸哥，你舍不得我?！蔽沂种嘎湓谒难劢?，陸望這幾天看起來休息得不太好，眼球里全是紅血絲。

    那長長的睫毛不自然地顫了顫，他沒有否認，只是垂下了眼睛，不知道是逃避我的話語還是逃避我的觸摸。

    我輕輕湊上去，在他眼角吻了一下。

    很明顯地，他被驚了一下，微微瞪大眼睛看著我。我望著他的樣子，心中有些憐惜。

    陸望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脆弱與無助，而讓他變成這樣的人，是我。

    這個想法一旦產生，就讓我心里有了愧疚和……強烈的興奮感。

    是我！他是因為我變成這樣子的！

    我甚至有些戰栗起來，夜晚放大了人類心底的欲望——我想讓他為我改變，讓他為我哭為我笑，讓他從屬于我，臣服于我，接受我的一切。

    這些想法很陰暗，會嚇到他……我默默地收斂一點，又低頭親了一下他的嘴唇。有酒精的味道。

    “陸哥……你是怎么想的？”

    許是那兩個親吻觸動了他，他猶豫了好一會兒，從輕輕吐出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一般閉了閉眼，像是要憑借這個動作給自己一些勇氣一樣。

    “淺淺，我……確實不想分開?！?/br>
    他的臉又紅了起來，以前我怎么沒發現他這么愛紅臉。

    “我……分開的一個月里，我以為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很想你。我總是在想起你?！?/br>
    我也是。我在心里默默地說道。

    他說話帶著些猶豫遲疑，斷斷續續的組織著措辭，但總歸是沒有停下來。

    “你說的那個什么……第四愛，”啊，他說這個詞的時候整個人紅得都要燃起來了，小聲說話幾乎都沒有聲音了，“我后來仔細去查過了，不就是那什么……你想……上我的意思，對不對？”

    說這些話確實有些為難他了?？粗鴿M臉羞憤的陸望，我的心軟得不成樣子。

    我配合的“嗯”了一聲。

    他于是繼續說，“男子漢大丈夫，讓你一次怎么了？不就是被……那什么嗎，你你你……來吧！”

    他甚至緊張到結巴了。

    好可愛啊。

    我好想艸死他。

    我已經能感受到囚困于我心底多年的猛獸蠢蠢欲動起來了，道德與理智的鐵籠子搖搖欲墜。

    但是我不希望他以后會后悔，還是克制著多問了一句，“陸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他梗著脖子強裝淡定地“嗯”了聲。

    “那么，也就是說，”我的眸色徹底深了下去，“陸望，你準備好，被我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