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回春臨走前說了這么一句話，見如玉聽得認真，他心中小得意。鼻孔對著裝睡的沈曜溟冷哼了一聲。

    此時，空氣陷入一片沉寂，如玉手里攥著愈脂露瓶，目光落在男人的臉龐上。這個男人按理說，與自己不熟，但是被男人救了兩次。

    他的情感變得有些復雜，或許是白日撘麥人的死刺激了他，一下子讓他無法釋懷。然而，他也知道，戰爭就是這樣。

    如果這次不是撘麥人死，那么下次就是大衍人死。

    沈曜溟雖閉著眼，但能從少年嘆息聲中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心念少年心性單純，沒見過戰場的殘酷，今日的血腥場面，也許是將他刺激到了。

    對他落花蝶怨的心情頗為理解。

    正在思緒流轉間，沈曜溟只聞得一股幽香，卻是從如玉袖中發出，聞之令人醉魂酥骨。緊接著一雙軟膩的玉手撫在自己胸口上，玉手沾有汁露，慢慢在自己身體拂開，那汁露伴隨著溫度沁入皮膚里透進骨髓，連他體內的血液，也在那一瞬間，沸騰了起來。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沈曜溟并不能平靜的享受，腦子像是斷片了般，驀然插進一個人的臉，登時，他睜開了眼，恰撞見少年困惑的目光。

    “殿下，您醒了？”

    如玉在給他抹藥時，發現他皮膚溫度驟然升高，面色帶紅，一心以為是妙大夫藥力過神，并沒有想太多。見沈曜溟一瞬不瞬地打量自己，眼睛閃出一抹情緒，如玉猜不出來他怎么了。

    沈曜溟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變得有些冷，“出去！”

    “…可是，如玉藥還沒有抹完，妙大夫說”要抹遍全身才行。

    “本殿叫你出去?！鄙蜿卒榇驍嗔怂脑?，扶著頭甕聲甕氣說話。

    如玉也不知道殿下怎么了，一醒來就唬人，心里委屈巴巴的，好歹人家照顧了你這么久。

    嗯，好吧，殿下是為了救自己才受傷的。

    想到這里，如玉覺得不委屈了，努力讓自己表現得開心一點，“殿下餓了吧，如玉去給您端碗粥來?！?/br>
    怕殿下再兇自己，如玉說話就趕緊起身出去，頭埋得很低，不敢看殿下。

    他這樣子沈曜溟很受用，拽住如玉的衣角，溫聲說：“玉兒，對不起，方才兇到你了?！?/br>
    殿下情緒像天氣般，陰晴不定，如玉一時難以琢磨。眼下聽到他這么說，越發心慌了。戰戰兢兢抬頭，垂手侍立，“殿下，沒有的事，如玉不覺得殿下兇?！?/br>
    “小家伙，還說沒生氣，鼻子都紅了?！钡钕滤菩Ψ切Φ卣f。

    他無法收控自如的情緒，讓如玉很苦惱。最好隱藏情緒的方法，怕是埋頭不讓別人看見自己了。

    這般想著，他埋下了頭，手攥袖角，盯著自己的鞋尖，“如玉，如玉只是見殿下醒了開心，沒有生氣?！?/br>
    膽怯的模樣好似一只小奶貓，沈曜溟覺得可愛有趣，被激起來的煩悶煙消云散。他拉著如玉的手，“好啦，好啦，我們家如玉沒生氣，高興著呢?！?/br>
    語氣軟得可以滴出水來，如玉聽了，白皙的臉忡然變紅，像一株嬌艷欲滴的芙蓉花。

    沈曜溟很想把這朵嬌花摘下來，護在懷里，誰都不準看到。想法一出，行動隨之到，一把將如玉擁入懷中，“原諒我了嗎？”

    猝然臉貼胸膛，兩片肌膚無隔相觸，如玉能聽見殿下平穩的心跳，感受自己燒紅的臉，隱約覺得自己懷里揣了個小鼓，“噔噔”跳個不停。

    “小家伙，還不原諒我嗎？這可是我第一次這么對人說話喔。就連”那個人都未曾有過。

    想到那個人，沈曜溟沸騰的血液，在這一念之間凍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