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聽說過黑體？”

    “一個能夠吸收全部外來電磁輻射的理想化物體。也就是說，假如把一束光放進去……它將永遠被束縛在這里?！?/br>
    ————————

    黑體

    這是阿加雷斯被關進來的第三天。

    他被抓進來，沒有進行任何審訊——他也沒什么好說的——就被帶到了這里。這個監牢應該位于地下，迎面而來一股潮氣和發霉的味道。也許，阿加雷斯想，離海很近，想要越獄的人挖穿墻壁，海水便會倒灌進來，將犯人淹死。我會這樣設計。

    監獄顯得很空曠，一路走過來沒有一個人，一點人聲。只有獄卒的鞋跟敲在地板上的聲音，咚，咚，咚，一下接一下，頭頂冷白色的燈光亮了又熄滅。

    “別看了，大科學家?！睂Ψ匠芭卣f，“你不是什么都不想說嗎？我打賭，從這里出來，沒人問你你也會說個不停的?！?/br>
    阿加雷斯沉默以對。

    然后他被推進一個小隔間。那一瞬間阿加雷斯甚至有一點慶幸，他不想要任何一個室友，好的或者壞的。這房間小得也放不下另外一個人了：房間很矮，而且灰塵遍布，一個正常的成年男人甚至很難站直，墻上沒有窗戶，有一個洞可供排泄。唯一的光源來自門上一個被柵欄分割出來的小窗，一盞白熾燈正對他獄室的門，那燈光顯得格外冷漠和高高在上。

    阿加雷斯隨便看了看這個地方，找了個角落呆著。這里很臟，不過現在沒必要在意這些。也許他會在這個地方待一輩子，那么也有的是時間了解環境。

    他在這里，一無所有。他在想杰西。

    杰西再也不會回來了，當然，一目了然，阿加雷斯可以接受入獄，但還無法立刻面對這件事。他閉上眼睛，想起過去，很多很多日子里，一些快樂的回憶。

    杰西還是一只小羊的時候，他曾經蒙上眼睛，與杰西玩捉迷藏。就在他的屋子里。里面塞滿了，也許很珍貴的，應該小心對待的，隨便什么東西。阿加雷斯記憶力很好，蒙上眼睛也像能看見一樣，他快要摸到的時候，杰西就輕輕地跳到別的地方去。最后阿加雷斯氣急了，把柜子推倒，柜子上擺的書和實驗用具全掉下來，馬上就要砸在他身上，然而此刻他蒙著眼睛，什么也看不見。杰西一頭把他撞開。阿加雷斯抱著他的小羊哈哈大笑，說看呀，我抓住你了。

    寂靜的黑暗中，時間的概念變得模糊了。阿加雷斯靠生物鐘來判斷時間。他一天可以得到一頓飯，很差勁，非要評價的話：像從豬的食物里順便給他分了一點。他感到困的時候會睡一覺。

    漸漸地，阿加雷斯發現投放食物的時間并不準，因為有一天他們忘記了給他食物。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睡眠也并不準確。這很合理，他本來也沒有良好的作息。

    他并不冷，但是發抖。他感到……孤獨是一種細長的蟲子，漸漸爬上他的身體。他被遺忘了。被徹底遺忘了。

    他想起杰西。這是另一次。

    他用黑色的綢布蒙上自己的眼睛，笑著對杰西說，現在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杰西抓住他的手腕。

    他繼續快樂地說，在所有人面前干我，把我搞臟，或者殺死我，任何事，我賦予你這個權力。

    杰西于是親吻他的嘴唇。阿加雷斯顯然比他更加激動，環著他的脖子，像在索取生命一樣接吻，直到氣喘吁吁。

    杰西脫下他的衣服，把他的兩只手綁在床上。

    阿加雷斯笑著任由他動作，甚至順從地更方便他脫自己的衣服，一邊試了一下手絕對掙脫不開，一邊笑著調戲他。

    你要現在干我嗎，閣下？……唔！

    沒有任何預告，杰西把一根手指塞進去。沒有停頓，然后是第二根。

    阿加雷斯痛得幾乎要發抖了，但是手被束縛著，他想把腿并攏，又被強硬地掰開，露出一收一縮的后xue。他低著頭小聲地吸氣。

    杰西說：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說著潦草地抽插幾下就算做完了擴張，手指離開的時候，阿加雷斯還有點茫然，但是很快，他又被狠狠地進入了。

    啊——輕、輕點！輕點嗚…杰西……杰西杰西……

    此前阿加雷斯還沒有被這樣粗暴地對待過。但是那一次的體驗很快樂。他眼睛被蒙住，手被綁在床上，仿佛全無自己的意志。視覺方面的缺陷在其他地方補齊了，他敏感得嚇人，杰西在他耳邊喘氣，他便覺得性感得受不了，而自己全身上下只有一個洞是可用的，怎樣哀求也不會得到回答。

    現在他想著杰西自慰。

    他想杰西的聲音冷漠地問他：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他想著這個聲音手yin。阿加雷斯很少做這種事，無論是遇到杰西之前還是之后。他對待自己也粗糙且毫不憐惜，快速擼了幾下只覺得疼痛。

    我是不是沒有教過他這種事，就只干我了，他在心里笑，不合格的小怪物。

    他想起杰西手指的感覺。沒有指甲，但是感覺很鋒利，捅進他柔軟的內里，他一下子就夾緊了。

    這里一定有監控器。阿加雷斯想。有人在后面看著我……看得一清二楚。我碰碰前面，還算正常，可是……算了，管他呢。

    他靠在冰涼的墻壁上，閉上眼睛，將褲子褪到膝彎，露出屁股和大腿。他甚至懶得去找監控器，破壞掉也沒有意義?；蛘咧竿稽c稀薄的人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吧。

    杰西……

    他想象著，這是杰西的手指，他看不見，是杰西在干他。阿加雷斯會很多種樂器，他的手指靈活有力，也明顯比杰西粗糙。他的手指沿柔軟的內壁深入，他知道自己身體內部有一個東西，以前他不需要自己來探索。

    杰西那東西很長。相對于整個腸子，人的直腸是直的，在結腸處開始彎曲，阿加雷斯經常懷疑，杰西能輕易干進自己最里面，那東西的頂端進入一點乙狀結腸，他的肚子被外力改變形狀。他會有非常清晰的感覺，鈍痛，里面東西的形狀，一點點羞恥，還有恍惚的，我是不是要死在這里了。唯有這個時候，他一點物理都不會想。

    杰西解下他蒙眼的黑布，又解開他的手腕，親了親他的眼睛。阿加雷斯在無聲地流淚，但是現在杰西已經知道他并不是難過了。阿加雷斯哭了一會，頭埋在杰西懷里睡著了。

    而現在，地牢里的阿加雷斯，他什么都沒有，雖然他根本不能接受，但杰西走了，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阿加雷斯突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他終于摸到了自己的前列腺，然后，他用手指把自己cao射的時候，流了一點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