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難兩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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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樓一位布衣女子興奮的讀著,拍著桌子大叫一聲:“好個季寧棠,這個亞魁,我拿的心服口服!” “可惜做詩詞的文采平平,著實可惜!”另一位年邁些的老舉子搖了搖頭道。 “誰說不是呢,我還是比較喜歡李解元的,文采斐然,令人賞心悅目,流連忘返?!庇忠坏缆曇繇懫?。 “今天下屯聚之兵,驕豪而多怨,陵壓百姓而邀其上者,何故?此其心以為天下之知戰者,惟我而已。如使平民皆習于兵,彼知有所敵,則固以破其jian謀,而折其驕氣。利害之際,豈不亦甚明歟?說的好極了,我們那好幾回都被那些目不識丁的粗人打著剿匪實則是搶劫掠奪之事,季寧棠這話,深得我心!”一位壯碩的女子拍了一掌吼道。 今天注定是個不眠夜,就連季南嘉,也被過往國子監的那些女郎們硬拉著來到了雅樓喝酒。 “來來來,寧棠可要多飲些,你可是給咱們院里爭了面兒了,瞧他們靜心齋的人耀武揚威那樣兒,沒想到咱們這猛不丁的也蹦出了個經魁!哈哈哈……” 在坐的都是些拐著彎都沾點親的,希望季南嘉不在京城,這些局她是一次沒來過,看這群人這熟練勁兒,肯定沒少來。 “僥幸而已,僥幸而已!”季南嘉連忙喝旁人敬的酒。 另一位胖的眼睛都擠到一處的女人則是一把勾住季南嘉的脖子:“寧棠啊,jiejie今兒可是來給你牽線的,三皇女知道吧?極為欣賞你的,若是能搭上這位主兒,保你官運亨通,前途無量??!” 季南嘉捏著酒杯的手一緊,哂笑道:“嗤,jiejie我也跟你透個底兒若不是我們家老子娘緊逼著,誰會自討苦吃去考這個。真真兒是僥幸,運氣使然,我一向運氣都不錯,你們也是有目共睹的?!?/br> 女子一臉揶揄:“你不知道吧?你出去的這幾年,戚家庶子被三皇子納為側君了,說起來你們二人也算連襟了。若是好好維系這份兒親,日后還怕沒有你的好日子嗎?” 說起這個一綠衣女子連忙舉手:“這……這話可不差……這丫頭的手……手氣!跟他娘的開了光似的!不行,你得喝一個!” “來來來喝,不醉不歸!”季南嘉連忙舉杯,喝倒一個算一個。 雖然反感這群人,但是也不能交惡。 直至雞鳴季南嘉踉蹌著喝趴了最后一個,強撐出了門哇的一聲扶著門柱吐了,等候的車婦連忙扶著她回府。 這次季南岑也跟下場了,可惜,名落孫山。 按著愿主的記憶,她是三年后才下場,第四十八名。 可惜了,太過心急。 加上她一向看不起的嫡姐還奪了經魁,更加令她心理受創。 季南嘉回到院里,戚賢和孩子已經睡了,想著自己一身酒氣,便去了書房將就一晚。 三月十五殿試 這一天整個季家上下都靜悄悄的,季母欣慰的看著季南嘉,拉著她訓話:“之前教你的都記好了?切記不可殿前失儀,否則你這些可就白費了?!?/br> 季南嘉拱手:“孩兒謹記?!?/br> 季母雖然在朝多年,早已練就一副萬事都不露聲色,但此刻也不免緊張忐忑。 小小的孩子到如今長大成人,也做了母親,成長為別人的依靠。 怎能不感慨? 殿試只一天,只考策問,應試者自黎明入,日暮交卷。 鳴鞭,鼓樂齊鳴,身著黑金龍袍的天子升座。大學士從殿內黃岸上捧出考題,交給禮部官員放置在案桌上。 分為兩列的貢士同官員向天子行禮,而后禮部散發題紙,眾人移步試桌答題。 而這期間宮里只派發宮餅一包,茶水管夠。貢士也可自帶食品。 季南嘉深吸一口氣,比往常更加小心,為防墨跡污了卷面,打草稿都萬分集中。 所幸來了以后每日練字不曾落下,主練的就是院體,亦稱正體。 殿試所書皆為正體。 看了看題目,季南嘉不由感慨,當今到底是老了,朝中立太女的呼聲日漸浩大,看來她也是有想法的。 季南嘉想了想,分析當下時局,莫若拼一把? 恭敬的下筆:‘臣對臣聞?!?/br> 收尾則是:‘臣未學新進,罔識忌諱,干冒宸嚴,不勝顫栗,隕越之至。臣謹對?!?/br> 因為只是策問所以到了未時已經有人胸有成竹交卷,季南嘉雖然早早寫完,又檢查了幾遍。 確定頂格、書寫都沒有問題后也跟著交卷了。 殿試因是當今親自主持,故不設考官,僅設讀巻官。殿試前一日,由禮部開列大學士及進士出身的尚書、侍郎、左都御史、內閣學士里由當今欽定人選為讀卷官。 南齊四十五年春,三月初初十傳臚日。 大金門外黃榜上天子金印熠熠生輝,而此刻在府里的季南嘉也得到傳召,前十甲入宮面圣。 永和殿內的十人都互相打量,季南嘉眼尖看了那次會試在自己前面的女子,互相點頭致意。 天子升座后,眾人跪禮。 垂目等候天子問話。 “哪個是季南嘉?走上前來!”低沉又帶著威嚴的聲音響起,季南嘉連忙收斂心神,恭敬跪首:“學生季南嘉恭請圣安!” “你說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若安天下,必須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亂者。朕深以為然,那么你來說說何謂為明君暗君?” 季南嘉背脊一緊:“學生以為君之所以明者,兼聽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br> “哦?繼續!” “正如云:‘先人有言,詢于芻蕘?!籼朴葜?;辟四門,明四目,達四聰。是以圣無不照,故共、鯀之徒,不能塞也;靖言庸回,不能惑也。秦二世則隱藏其身,捐隔疏賤而偏信趙高,及天下潰叛,不得聞也。梁武帝信朱異,而侯景舉兵向闕,竟不得知也。隋煬帝偏信虞世基,而諸賊攻城剽邑,亦不得知也。是故人君兼聽納下,則貴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必得上通也?!?/br> “大善!好個季南嘉,卻不負為季卿之女,你母親當年亦被先帝欽點探花郎,如今朕也做一回成人之美,便賜你們一門雙探花吧!” “學生叩謝陛下天恩!” 禮官頒發圣諭:“第一名廊洲牛云山(狀元)授翰林院修撰,第二名云州李沁如(榜眼)、第三名蘇城季南嘉(探花)授翰林院編修?!?/br> 而狀元與榜眼…… 季南嘉只認得那個布衣女子,方才知曉是云州人氏,名喚李沁如,一臉正氣,容貌尚可,有季南嘉這樣出色的樣貌在,即便她不差,卻也被襯的遜色幾分。 那位狀元年歲稍大,看著已經過了而立之年,臉上蠟黃滿是風霜痕跡,手上還有些許裂口。季南嘉不得不感嘆,這次任務是個世家子弟,若是個貧民,只怕她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金榜題名。 二人分別被叫去問答,除了那位狀元稍稍有些激動外,二人都是從容應對。 消息傳到府里,季父連連作揖,嘴里念叨著祖宗保佑。 而在職的季父也收到了一眾同僚的恭賀。 季府的人報喜到戚家的時候,戚父抱著華思哭的泣不成聲:“賢兒熬出頭了啊,舒兒有依靠了!” 華思也是抹淚滿眼激動。 而郡公府小侍跌跌撞撞跑到正在繡嫁衣的陸向頻報喜:“公子,咱們姑娘中了!三甲探花,大喜啊公子!” 這一天,三家的奴仆都拿了雙倍月錢,甚至三倍。 季南岑的婚事定在四月中旬,與季南嘉也就相差半個月不到。 轉眼便是季南嘉娶親的日子,戚賢一大早起來親手替她更衣。 大紅喜服襯的季南嘉膚色潔白如玉,回到京城這些日子又白回來了。 戚賢心中難免酸澀,可卻也知道木已成舟。 季南嘉握住他的手緊了緊沒有替自己辯解,自私的是自己,不能連他難過的權利都剝奪。 雙喜臨門,季府自然是大肆cao辦。 而郡公府這邊陸向頻穿上了繁瑣的嫁衣,滿頭珠翠。 “若是殿下能看見公子有這一天,一定會很開心的?!备男∈堂鴾I道。 陸向頻既忐忑又有圓夢的欣喜,整個人輕飄飄的,好似浮在空中。 紅妝十里,加之季南嘉探花郎的名頭,圍觀的百姓將街道圍的水泄不通,就連城防軍都出動了幫忙維持治安。 “這就是探花郎???生的這樣好,怎么就娶了個丑男呢?”一個身形矮小的女子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你懂什么?我聽我二舅三表妹的侄子的大妹夫說,是探花郎親自求來的這門婚事?!币粋€眉眼精明的女子悄聲說道,實則那聲音著實不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