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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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八,華城下了一場大雪,一夜便冰封了這座城。 街上賣熱圓子的老翁,一勺子熱湯把地上的雪劃開,東街頭幾家鋪子,撐起火爐開張一天,專做醬香鴨的軟香樓,雞鳴開始便在廚房后頭堆燃起火爐。 杜杉一身大棉襖,披著鴻機處的外衣罩,提著宮里打賞下來的臘rou,準備給二婆一家,他離開院子有段時間,便是二婆幫他看著院子。 給了二婆幾個孫子幾塊米糖,小孩兒們笑臉紅撲撲的,伸出凍紅的手接住杜杉的米糖。 看著小孩兒們嬉笑無憂離去的背影,杜杉就見著戚凌兒鼓著臉看著她。 “戚凌兒,你真會掐時間來尋人?!?/br> “杜杉,就你嘴磨?!?/br> 杜杉看著戚凌兒在這白雪街巷中,也是一身紅衣惹人目光,手中抓著一把日常配鞭,嘴唇微微泛紫。 平常見她,身后也是跟著戚府的侍衛,今日必是甩了那群人尋他。 “先和我進屋?!倍派冀忾_沾上雪沫的門鎖。進了屋里頭,把窗戶先給緊緊掩實,戚凌兒一反常態乖巧跟在他后面。 “說吧,這次是因為什么要跑出戚府,上回你是把段家的小姐當眾羞辱,讓戚夫的老夫人罰你抄寫上百遍的,你便往我這里躲,這次呢?” “呸,上次段家的那妮子,暗中偷歡表哥,還沒出閣,我就看她不順?!逼萘鑳翰粷M杜杉這樣說她,立刻反駁道。 “萬一他們本就真心相愛,那你不是拆了一對鴛鴦?!倍派家皇执钤诹硪皇直厶?,有節奏的拍打。 “本小姐樂意拆開野鴛鴦?!逼萘鑳阂姸派家荒槆烂C,自我宣言的聲音慢慢弱下去。 “那這次呢?” “杜杉,我要進宮了,可我不想,你幫我唄?!逼蒽`兒伸出凍紅的手,往他的外衣罩拉扯。 “怎么幫你?” 戚凌兒眼珠子打轉幾圈,試探性說道:“就學那段妮子,這樣不用進皇宮?!?/br> “呵,你到想的開,不幫?!?/br> “杜杉……”戚靈兒緊緊抓著他,生怕不抓緊這次,就再也不能了。 “戚凌兒,你可想過你這么做的后果?!?/br>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 “松手,你可以任性,不顧戚家,那我呢,將會被朝廷盯上,我才剛剛拿到鴻機處白虎門的掌權,你認為我會放下這些?!?/br> 戚凌兒聽杜杉一番話,不可思議看他,緊緊盯著,像是要重新眼前的人,“杜杉,你混蛋,我看錯你了?!?/br> 門被推開,雪風刮了進來,看著門口雪地里踩出來的鞋印子,任額前的發絲亂浮。 他不能幫戚凌兒,這半年的相處,再看不出對方的意思,那他真的是笨如那朽木。 鴻機處除了掌握華元的祭事,下面分了四個門,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分掌管著不同的職能。 房間內,寒兮卿伸手圍著火爐取暖。 “聽聞,戚家的丫頭又跑出戚府,尋你?!?/br> “是?!?/br> “這方面,你到本事大?!焙馇鋪G下手中的火鉗,冷哼一聲,一只手鉗住杜杉的下巴,左右擺動的看。 “如今看你面相,倒有惹桃花的命格,把衣服脫下?!焙馇湟晦D冷面,溫柔一笑,從爐火里抽出奴印,“上次放了你,這次你可愿再接受我這為你專門打造的烙印?!?/br> 杜杉默默解下衣裳,肌膚碰上空氣,立刻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滋滋 白煙nongnong冒起,寒兮卿滿意的看著杜杉胸膛處,“兮卿”二字被烙印在那。 “就喜歡你這點?!焙馇溆脦е±O的指腹慢慢摩挲新印。 杜杉沒有想到胸口烙印出來的是“兮卿”,他覺得一個名字橫在他胸口間異常怪異,確還是沒有拒絕寒兮卿,一起纏綿。 兩人站立著,雙腿如雙蛇的尾巴交配相交纏,恨不得融為一體,直到一方吞下另一方,便是融為一體,不再有兩。 慢慢再像一條蛇在地上彎曲盤旋于床沿,掛在那里卷成一團,任由寒兮卿床上床下兩面,杜衫表情始終寡淡。 寒兮卿先于杜杉起身,把地上的衣服扔給杜杉,“忘了告訴你,攝政王午時要來鴻機處?!?/br> 杜杉精神上的疲憊瞬間收了起來,把衣服整好。 “四九,恢復你杜杉的身份和我前去會面攝政王?!焙馇涞榷派颊暌路?,就命著杜杉跟他一起并肩走。 自杜杉做了寒兮卿身旁的紅人,和尚銘相見幾次,寒兮卿便把他介紹為四九,讓他身旁貼身伺候端茶倒水。 尚銘聽聞,一根眉梢也未抬動起,只是對著寒兮卿淡淡說了句識人的眼光越來越倒退了。 杜杉跟隨寒兮卿前往會面,尚銘已經端坐在上位等著他們。 杜杉先為寒兮卿整了整坐墊,對方才入坐。 “聽說你提拔了四九為白虎門的堂主?!鄙秀懤淅湔f道 “不錯,四九現在已為白虎的堂主,喚他杜杉即可?!?/br> “兮卿,才半年時間,這有點快,下面的人...?!?/br> 寒兮卿打斷尚銘,“王爺,鴻機處憑本事說話,不論時間長短?!?/br> “那也要人忠心才可?!?/br> 寒兮卿順著尚銘冰冷的眼神,目光直射在杜杉身上,微微一笑,替尚銘的杯中添茶,“我知王爺你的用心,我們莫再為此奴才辯討,現今炎陽國攻下我們的廣昌郡,這才是今日我兩會談的重點?!?/br> 接著有對著杜杉道:“你先下去?!?/br> 杜杉朝兩人行一禮,低頭退出臥談室,再替他們嚴實好門,在外候著。 炎陽國攻打下廣昌郡,兩國的關系已經牽涉到周邊其它的國家的卷入。 北方邊境的流民,一路南下,政局不穩,華元朝廷的保守派企圖用歌舞盛世掩飾這不安。 攝政王和國師兩人交談至深夜。 杜杉站在門外,心里卻是上演了好幾遍屋內那兩人的戲幕。 門被打開,屋內的暖氣被勾了出來。 尚銘的貼身小童立馬替對方披上貂絨,提著宮燈引路。 “杜杉?!焙馇湓诶镱^喚他。 杜杉和尚銘相視,最終也是一句話沒有說,他望不見尚銘的眼底,只是一片冰湖。 他感到自己快撐不住了,溟云谷的記憶時不時出來,安撫著他,嗤笑一聲。 這一笑,尚銘臉更冷了,有刀鋒添雪的味道。 “杜杉?!?/br> 寒兮卿招手喚來杜杉進屋,“杜杉,你替我潛伏進北街的流民里?!?/br> “主上,北街里有起義軍?!?/br> “不錯,我要你同起義軍搭上線,辦好來,讓他們見識白虎門的堂主的本事?!?/br> “諾” 寒兮卿看著燈火下的杜杉,“明日,陪我進躺宮?!?/br> 皇宮的秋園里,小皇帝見國師前來,平日寡淡的表情,也有了欣喜。 “夫子,夫子?!毙』实坌Χ浠ㄓ松先?。 “皇上,你是天子,不可再像小時候那般莽撞?!?/br> “夫子?!?/br> 這是杜杉第一次見小皇帝笑的這般好看。 杜杉目送國師攜皇帝走入涼亭,小皇帝就如同小尾巴跟著,太監們一副見慣的神態。 用膳時,杜杉站在寒兮卿一旁。 “朕未見過你的?!毙』实弁蝗粊砹艘痪?。 “草民乃新任的白虎門堂主?!倍派脊Ь吹?。 “哦” 小皇帝淡淡回應,等太監試菜過后,小皇帝夾起一道菜放在國師的碟子中,“夫子,這是御廚新做的菜品,快嘗嘗好不好吃?!?/br> “好?!焙馇鋵櫮绲拇鸬?,夾起菜往嘴里送。 目睹這一幕的杜杉,心中雷鼓陣陣,耳朵像在熱水里翻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