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再忙我也要先喂飽我們家小狗不是嗎
郁理站在會議室的白幕前,一身警服,板正又嚴肅,語速稍快但字正腔圓:“我們經過兩天的調查取證,明察暗訪后發現:嫌疑人,男,偏好26-30歲皮膚白皙、大眼睛雙眼皮的女性;三個受害者都有穩定的工作或者說有固定收入來源,分別是警務人員、某大型上市公司的財務和某知名旅行社的導游;兇手極其敏銳,對作案現場會提前踩點,計劃嚴謹,絕對不是激情犯罪;能被優秀的女性喜歡,首先長相是過關的,至少人收拾得非常干凈,也許還會噴香水,談吐幽默風趣,對事物有自己的品位;經濟狀況良好,也有可能優越;兇手能夠避開所有作案現場的攝像頭,說明有一定反偵察能力;每起案件之間間隔時間很長,說明兇手很有耐心;三個受害者相貌體征類似,說明兇手在挑選對象時,對下手的對象絕不遷就,極其偏執;三位受害者都是一刀斃命,傷口處沒有因猶豫或手抖出現的其他傷口,傷口平滑,綜上所述,我們有理由懷疑兇手是醫療相關從業人員,醫生、醫學生、醫學院的老師、法醫等。最重要的一點,這個兇手可能有表演型人格障礙?!?,郁理說完,咕嘟咕嘟灌往嘴里灌水,“表演型人格障礙,又稱尋求注意型人格障礙或癔癥型人格障礙,女性較多見。男性癔癥性人格表現也沒有不同于女性的特征。此型人格障礙以夸張言行吸引注意力及人格不成熟為主要特征。具有表演型人格障礙的人在行為舉止上常帶有挑逗性并且他們十分關注自己的外表。常以自我表演,過分的做作和夸張的行為引人注意,暗示性和依賴性特別強,自我放任,不為他人考慮,表現高度自我中心,這類人情緒外露,表情豐富,喜怒哀樂皆形于色,嬌柔做作,易發脾氣,喜歡別人同情和憐憫,情緒多變且易受暗示,極端情緒化,易激動。之所以這么懷疑,是因為兇手故意選在遍布攝像頭的地方行兇,這是表演欲在作祟,他想讓人看見他高超的計劃能力,也是在挑釁我們警方?!?/br> “郁隊,兇手專業性這么強,是不是可以將醫學生排除了?”,坐在不遠處的藍疏開口問道。 “還不行,28-33歲,也許是醫學系博士?!?,郁理又大口喝了幾口水,干渴的喉嚨終于被浸潤。 “這么說來,范圍可就太大了?!?,李建軍皺眉,“兇手隱藏自己的安全區,就是為了擾亂我們的方向,這么一來,我們只能大海撈針了?!庇衾砜粗茸约捍笊弦稽c的李建軍,自從郁理從刑偵2隊調去一隊,這個人就坐上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李隊,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兇手是個專業性極強的人,在與人面對面站立時都能一刀斃命一定是個手非常穩的人,不管是在校的學生還是老師,又或者是在職的從業者,他一定是個讓周圍人交口稱贊的人,我們范圍還是小了不少的。至于其他的,現在確實沒有更多指向性證據了,所以才希望2隊的同事們能幫助我們一起。李隊,之后的行動辛苦大家了!” 郭暮敲敲桌子:“這個案件還是像之前說的,由郁理帶隊,李建軍協助,這樣的兇手你們必須讓他從我們L市消失!” “是!” “是!” ... 開完會郁理坐在椅子上覺得身心俱疲,已經不眠不休三天,精神開始渙散,身體更是不用說,郁理用指腹摩挲著易璇當初硬要放在自己桌子上的照片,望著易璇燦爛的笑臉低聲道,“易璇,哥一定幫你抓住那個渣滓!” “郁理,來一下我辦公室?!?,郭暮在郁理辦公室門口說道。 “坐”,郭暮望向眼前一身警服的年輕人,由衷地贊嘆,“小郁,你一直以來都做得很好...” 郁理聽見這個熟悉的開場,著急開口,“郭局,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組織想找我談話?” “?”,郭暮訝異,反應過來后笑罵:“你這是哪來的想法?我就是看你今天難得穿得人模狗樣一次就想夸夸你。你倒好,真是不經夸!” “嘿嘿!”,郁理尷尬,傻笑著揉揉腦袋上的順毛,“您嚇我一跳,以為您要欲抑先揚呢?!?/br> “別臭貧,你看看你那張慘白的臉,趕緊滾去睡一覺,你個兔崽子三天不睡,到時候臨抓捕腳發軟我看你后悔不后悔!”,郭局看著郁理的背影,慶幸還好光明的這一面總是有這樣的年輕人愿意燃燒自己。 郁理原本強行聚攏的精神勁因為郭局催促睡覺一下卸了個干凈,邊打著哈欠邊往自己的辦公室走,順手關上門,想了想又湊了個腦袋出去嚷了一句“沒事別找我,有急事砸我門!”,嚷完,門一鎖。辦公室里只有一個又短又窄的簡式雙人沙發,郁理這會困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根本顧不上嫌棄,閉起眼睛把警服外套一脫,隨手搭到椅子背上,雙手環到胸前,蜷著腿側身身子一倒,睡了。 “郁隊!郁隊!”,郁理被譚越驚醒,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光速打開門。 “出什么事了!” “郁隊,在康寧巷發現疑似第四具尸體了...” “走走走,邊走邊說!” ... 凌羽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靠在椅子上,沒個坐相,凌沛突然給他打電話讓他來言橙一趟,雖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他還是乖乖來了,等了一個多小時了,凌沛還沒露面。 “咳!”,凌沛看凌羽這個坐沒坐相的樣子就搓火,“你看你像什么樣子!” “哥,你就是單純看我不順眼,總想說我兩句?!?,凌羽嘴上不饒人,還是把腿放了下去,“凌大總裁,找我什么事???” “你在英國讀的哪一科?”,凌沛示意楊昊蒼倒兩杯茶來。 “商科商科,你能不能對我上點心???好歹我們也是一起長大的?!?/br> “那剛好,你來言橙幫我吧?!?/br> “嚯!凌大總裁可別開這種玩笑,我們家老爺子正發愁不知道怎么派人滲進你的言橙呢,你這就上趕子送人頭了?” “怎么,我倒不知道你對當間諜還有興趣?” “你別故意整我!我們家老爺子要是知道我進了言橙,肯定想盡辦法讓我當這間諜!” “那不是挺好,你一個人吃兩家飯,兩家都得巴結著你~”,凌沛看著凌羽皺巴到一起的臉就忍不住笑,“沒事,你們家老爺子問你啥,你就回答啥,涉及機密的一概回答‘不受信任,摸不著’就完了?!?/br> “言橙出問題了?” “為什么這么問?” “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家老爺子想從你手中奪權,你還非得把我叫來,難道...言橙要破產了?”,凌羽湊向凌沛,“我還有點私房錢?!?/br> “呵,你那點錢自己留著花吧。你放心,就是等你壽終正寢,言橙也不會完。凌羽,我說真的,來幫我,你這年年拿第一名獎學金的天才不來幫我,說不過去吧?!?/br> “那我們家老爺子問起來怎么說?” “簡單啊,就說我凌沛吃了個虧,等著你來給我收爛攤子,也讓你們家老爺子高興高興?!?/br> “得。如果你不怕我出賣你,我就來。凌大總裁開口了,你知道的,我不會拒絕你?!?/br> “那我就先謝謝我未來的CFO了?!?/br> “什么?”,凌羽皺眉,“這不好吧,我沒有接觸過言橙的業務,而且我的經驗也不夠?!?/br> “昊蒼和柳溪都會協助你,怎么?這仗還沒打,我的將軍就想投降?” “放你的屁!我從來不投降!”,凌羽又被凌沛的激將法激到了,“你真無聊,一天到晚就只會用激將法這種弱智招數?!?/br> “無所謂~有用就行~”,凌沛聳聳肩,“明天早上十點,我讓柳溪下去接你?!?/br> “得嘞!那我下午要出去好好放松一下?!?,凌羽出去的時候帶上了門。 凌沛把手里的簽字筆轉來轉去,“啪嗒!”,筆掉在了桌子上,凌沛按下內線電話,“昊蒼,把凌羽拉回來,叫上各部門主管,言橙要開始準備新一輪戰斗了?!?/br> ... 郁理叉著腰看著老魏在尸體上忙活。7月的天氣燥熱得不行,如果人也能像美人魚一樣將汗液化為珍珠,那郁理早就富可敵國了。郁理用卷起袖子的胳膊一擼額頭上的汗,環視周邊,觀察環境。 “郁隊,你看這里,”,老魏指向死者的脖子,原本緊緊抓住脖子的雙手已經被扯開,“有點不一樣,這個女孩子雖然也是被一刀斃命,但是這個結尾處...很奇怪,怎么講,按理說,人用利器劃向其他人的時候,會因為用力的問題導致傷口呈現先重后輕的狀態,今天這個,是從重到輕再從重到輕,也就是說,兇手在劃完第一刀時,不知道為什么猶豫了,然后他立即補了第二刀,但因為他的猶豫很快,所以這兩刀沒有斷開?!?/br> 郁理湊近腦袋觀察脖頸傷口處的變化,rou已經微微外翻,鮮紅的血也已經變成了黑色,只剩下脖頸上的指印清晰可見。 “這個死者,額頭處出現傷痕,懷疑是被兇手揪著頭發向前撞、磕碰后的痕跡,還有這里,”,老魏將手指在死者臉上虛指,“你看這些刀傷,是在死者死后出現的,這也就是說,兇手在殺完人后...” “報復性行為?!?,郁理接話。 “沒錯,為了泄憤而產生的報復??墒峭ǔ碚f,都不會是在死者死后才報復,一般會選擇死前報復?!?/br> “除非是...”,郁理沉吟道:“除非是死者已經虐待過卻還是感到憤怒,無處發泄。老魏,帶回去好好檢查一下,尤其是看看死者有沒有在生前經受過強jian或者是別的什么?!?/br> “好的郁隊?!?,老魏指揮著其他同事將尸體運上了車。 “郁隊!”,譚越走了過來,“郁隊,這里根本沒有攝像頭,這里就是普通生活區。這和他之前的行事風格不符?!?/br> “沒錯,先是報復性行為,現在又是選在了這樣一個根本沒有攝像頭的地方行兇。這違反了他想要表演的欲望,除非...” “意外殺人!” “是意外殺人!” 譚越和郁理異口同聲。 “走!現在就希望老魏那邊能有他來不及檢查的遺漏!” ... “死者,性別女,25歲至27歲之間,致命傷為脖頸處的銳器傷,傷口橫行長約10cm。之前死者身上的印跡還沒出現,剛才檢查了一下,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更有顱腦損傷。死者膝蓋處、手肘處、手掌處均有皮膚擦傷。另外,死者yindao有明顯撕裂傷??梢钥隙?,死者在生前遭受過虐待,且被兇手性侵,又在死后被劃花了臉?!?,老魏補充道,“生前遭受的虐待導致了內臟破裂出血,這可能是他產生報復行為的原因?!?/br> 郁理明白了,“她做了令他生氣的事,所以他只是在懲罰她,但這個過程里他因為憤怒下手太重,迫不得已要處理掉這個女孩,也因為這樣,他一貫的計劃被打破了。人渣!”,郁理捏緊拳頭恨不能一拳打死他,“老魏,還有什么發現嗎?” 老魏舉起一份手里文件揮了揮,遞給郁理,“從這個可憐孩子的傷口處,發現一根金色毛發, 我拿去化驗,這會剛拿回來,你看看?!?/br> 郁理打開文件,“是金毛!這個人渣難怪這么簡單能獲得女孩子們的信任,因為他養了一條狗!” ... “哎呀~~你好可愛啊,你叫什么名字呀~”,平媛媛逗弄著一只直往她懷里拱的金毛,“小可愛,你沒有主人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給他扣項圈的時候被他逃掉了~這個小調皮,每次出來玩都不想戴項圈,還好有美麗的女士幫忙攔下了她?!?,孫逸竹伸出手將項圈扣好,“她叫Eva,她對別人都不會這么熱情的~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剛好我也要帶Eva在這里玩,不如我和Eva護送漂亮的女士回家?” 平媛媛被眼前氣質不凡的男人逗笑了,“不用啦,我家就在附近,我能陪Eva在這里玩一會嗎?” “當然可以了?!?,孫逸竹將手里的繩子遞給平媛媛,“那能不能麻煩美麗的女士幫我照顧一下Eva,我去拿點東西立馬回來~” 平媛媛牽過Eva,“好的,我們就在這里等你回來~” ... “這樣下去,拖時間太久了,現在全員出動,也才篩選了不超過20%,郁隊,還需要更多指向性證據?!?,李建軍跟郁理說,“咱們這樣不行的郁隊?!?/br> “李隊,你看看剛才老魏拿來的新證據,他養了一條金毛,這應該能幫助咱們更快推進了吧?!?,郁理拍拍李建軍的肩膀,“李哥我知道大家辛苦了,今晚我請大家吃飯,吃飽了才有精神?!?/br> 李建軍笑了起來,輕輕錘了一拳郁理的肩窩,“等案子結了再請大家伙兒吃飯也不晚。走了郁隊,今晚就讓這個狗雜碎不能安心睡覺!” ... “咚咚咚!咚咚咚!”,門被敲響了。 “誰???”,孫逸竹趿拉著拖鞋,不耐煩問道,“這么晚了誰呀?”,打開門看見是警察,孫逸竹換上一張笑臉:“原來是警察同志啊,這么大晚上的,怎么到我家里來了?” “您好,孫先生,這是我的證件,您看一下?!?,小趙掏出自己的警官證。 “嗯嗯,有什么事嗎?” “我們在調查一起案件,您不用緊張,我們就是按例詢問而已?!?/br> “明白了明白了?!?/br> “您最近有沒有聽見什么奇怪的聲響?” “最近幾天我都睡在醫院里,今天剛回來住?!?/br> “哦哦。那您之前住的時候有聽見嗎?” “嗯...您能舉例說明一下嗎?比如什么樣的聲響呢?” “大概類似碰撞或者尖叫聲這一類的,就是和平時不同的聲響都行?!?/br> “哦哦。那沒有的。而且原本這里隔音都比較好?!?/br> “您家里就您一個人住嗎?” “嗯...Eva你怎么跑出來了?!?,Eva親昵地用身子蹭小趙的褲腿,小趙蹲下身子,摸摸Eva,親切地問道,“這是金毛犬嗎?我也一直想養一只,但我這個工作沒辦法照顧他們?!?/br> “是的,Eva已經一歲半了,還比較調皮,害怕吵到周圍的鄰居,所以我這里隔音也做得更好?!?,小趙順著孫逸竹的手看向周圍,仔細看,才發現墻壁上貼滿了吸音棉。 “好的,打擾了孫先生。之后如果有需要,可能還會麻煩您?!?/br> “沒事沒事,有需要也可以去醫院找我?!?,孫逸竹擺擺手,目送小趙他們離開,關上門,打開了門上貓眼里安裝的監控。 小趙走到樓下,立馬給郁理打電話,“郁隊?我這里有一個對象讓我有點在意,很奇怪?!?/br> “你慢慢講,怎么個奇怪法?!?/br> “他家里裝了很多的吸音棉,我剛仔細看了看,所有的墻壁都被貼上了吸音棉,就連門的周圍都貼了隔音棉。這...是不是太不正常了?誰家會這樣???而且他確實養了一條一歲半的金毛犬?!?/br> “你把詳細信息發給我,等你回來開會研究一下?!?/br> 郁理壓了電話,看著手機的資訊。 “孫逸竹,男,32歲,博士,29歲從美國回來定居L市,現任L市第一人民醫院神經外科副主任醫師。母親在其年幼時意外過世,父親孫叢現任第一人民醫院副院長,被稱為‘心胸外科第一把刀’,桃李天下...”,郁理的眼神來來回回在孫叢的那句話上轉,表演型人格多發于孩童期間,這樣一個忙碌的醫生,在童年時候想必會有很多時間忽略自己的孩子,孫逸竹會不會因為受到父親的忽視而怨恨自己的母親早早過世呢。 “阿郁?!?/br> 凌沛的聲音在郁理背后響起,郁理拍拍腦袋自言自語,“睡覺太少幻聽了?”,凌沛看著郁理的傻樣樂起來,又立馬板起臉,“怎么?我說話這么快不管用了?讓你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還敢給我熬大夜!” “??!”,郁理像是夢中驚醒,“你怎么來了!”,快步走向凌沛,“你不是說你很忙嗎?” “再忙我也得先喂飽我們家小狗不是嗎?” “胡、胡說什么呢!”,郁理還是那樣容易臉紅,“都說不讓你買東西了!” “我啥也沒帶,郁隊長,狗咬呂洞賓是不是說的就是咱們現在這個狀況?” “你才是狗!”,郁理想錘凌沛一拳,瞥見門沒關,舉起的手又放了下來,“那吃什么???” “吃你~”,凌沛故意胡說八道,果然,郁理的臉更紅了, 結結巴巴話都說不清,“流氓、你就是個流氓!請這位流氓凌先生出去,我、我還要工作!不要影響我!” 凌沛歪著頭看著郁理的模樣,沒忍住親了一下郁理,“走吧郁隊長,請假兩個小時,帶你去吃飯?!?/br> “嗯...”,郁理低著頭跟在凌沛身后走了出去。 “譚越,我帶你們郁隊出去吃個飯,等下回來?!?,凌沛向譚越打招呼。 “好嘞!”,譚越看著凌沛和郁理走遠才反應過來,怎么郁隊跟在后面不吭聲的,又撓撓頭,算了,人家兩口子的事情我插什么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