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姜續緣
“脫了!”男人的命令像國王的權杖無情的刺進女人柔軟的心里。 “霍維……”她哀求,“求你對我溫柔點兒?!?/br> 男人沉默片刻,語氣緩和,說:“把衣服扣子解開?!?/br> 女人的手被男人cao縱著一顆顆的解開從鎖骨延伸到小腹的紐扣,上半身赤裸著跪在床上,無地自容的流淚,仿佛回到被反抗軍的婦女們扇耳光、羞辱下體和人格的噩夢里。 “用手摸自己,揉捏rufang?!?/br> 女人嗚咽。 “告訴我,什么感覺?” “霍維,求求你別這樣,我很害怕,我不想——”她做不到侵犯自己。女人顫抖、哭泣,手握成拳頭貼緊腹部,沒辦法向上移動半寸。 “叫我什么?”男人威嚴的氣勢高高在上,神圣不可冒犯。 “嗚哇——”女人大哭,身體劇烈顫抖,她恨他,怕他,敬畏他,唯獨不愛他,她羞憤的、聲嘶力竭的控訴男人:“求你別再控制我?。?!” 她掛斷電話,扔掉手機,雙手插進頭發狠狠抓住發絲,整個人崩潰的蜷縮一團。 晚上,薇拉向希利爾抱怨薔薇端茶壺心不在焉,差點燙傷她的腳。薔薇便請假身體不適休息兩天,希利爾讓她跟她的男主人請病假。她躲在房間里等到深夜,估計霍維已經睡下,給他發了一個簡短的病假信息,隔天醒來時已經快到中午,她忐忑的、不情愿的查看手機,沒有任何回復。 男人的忽視是一種冷暴力,無聲的折磨她、摧殘她,將她上吊或者溺水,生而無望,她被世界拋棄。 她惶恐而絕望的認為自己沒辦法再面對他,就像當初害怕面對希利爾一樣。如果他再控制自己,和自己親熱,她一定會原地瘋掉。但如果他一直冷落她,她也同樣會瘋掉,只是過程更緩慢、更痛苦。她猜測那過程就像自己從高樓墜落,卻未當場死亡,承受身體四分五裂的巨痛,看著自己血rou模糊的丑態,在無法自我了斷也無法治愈的恐懼中無限延續生命。 她從房間出來,在走廊中來回踱步,下樓,上樓,坐立不安。她覺得自己正走在黑暗懸崖的邊緣,心緒搖擺不定,即將崩潰。 室外的花園里有割草聲,看來今天來了新園丁,她認為自己該轉移一下注意力,用什么無關緊要的事擺脫焦慮,于是來到花園。 個子不高的園丁穿著灰色的工作服cao作著割草機,她梳著一頭紅色卷發,是一個身體結實的女人。薔薇有些吃驚,那身影似乎再哪見過。這時女園丁轉過身,四目相交,薔薇驚呼出聲,對方是秘林反抗軍的指揮官金妮,她怎么會在這?!突然一個畫面閃電般竄進腦海,囚園地下拷問室里渾身血污、沒了舌頭的囚犯兇狠的瞪著自己。她緊張的僵住不動,金妮一步步向她走過來,割草機的轟鳴聲刺激著她的鼓膜。金妮認出了她,看著她的神情與指揮室里時如出一轍,還帶著一絲她不明白的情緒,處于對未知的恐懼,薔薇在她走近時快速逃走,回到客廳遇到薇拉,對方告訴她今天新來了一個女園丁金妮。 “紅發美妞兒是個啞巴,也是從囚園來的?!鞭崩谏嘲l里嚼著堅果,得意的說,“以后說不定會有更多姐妹從囚園派過來。男主人也喜歡在新鮮刺激的女人身上找樂子。哎呀,我整天一個人待在這兒都快要悶死了!” 自從薔薇與霍維冷戰被薇拉看出來以后,見風使舵的女人便落井下石,常常對她說一些意味不明又像不懷好意的諷刺,薔薇每次都當做沒聽見隨她去,但心里卻不知不覺間產生了負擔,她很想離開這里,唯一能幫她的只有安德烈,同時她知道他一定不會拒絕她。 女人轉動左臂,將手肘內側的傷疤露出來,手指按壓上去還會隱隱作痛的一排燙傷疤痕。她問自己還在怕什么呢?她已經被霍維毀過一次。況且自己怎么能向那么高尚的人開口求助,大不了就死掉。 她的焦慮得到了緩解,開始思索金妮出現在這的原因。她顯然沒有暴露身份,才能進入囚園,又不知用了什么辦法混進伊蘭德莊園。如果她要殺掉身患隱疾的希利爾,簡直易如反掌。但霍維不會讓她這么做,他見過她很多次,也知道她的身份。如果霍維知道金妮在這,會不會直接在莊園里殺人?她不寒而栗,她有點不希望金妮死,盡管她對這位冷酷野蠻的指揮官沒有半點好感,但她是黑嘉莉的手下。 薇拉意外的做了兩份午餐,雙手端著兩個餐盤從薔薇面前經過,笑意盈盈的招呼金妮來吃午飯。伊蘭德規定園丁不能進入別墅,薇拉將餐盤放在花園的鑄鐵咖啡桌上。餐盤里擺放著龍蝦、煎菜和一碗牡蠣湯面,招待非常豐盛。薇拉說著自己、囚園和莊園里的見聞和八卦,金妮邊吃邊聽,時而發出嘶啞、詭異的笑聲。兩個女人剛認識不到半天,親昵的跟好閨蜜一般。 如果薇拉是反抗軍,絕對不會毫不避嫌的接近金妮,薔薇獨自在花園閑逛,思索著,她不得不承認也許她們就是能讓對方對自己有天然的好感,而她則不行。這就像是她和霍維,不論是在雪夜里初見還是失憶后在莊園里初見,她總是對他有莫名的好感。 阿瑟,霍維……美好的回憶淹沒她,她開始想念他。 也許她只是太孤單了。 她沉浸在清新的花草香氣中,回憶從心中流淌,她還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被反抗軍抓住,他被割掉的腎如何失而復得,他是否跟反抗軍做了某種交易,以及他什么時候開始喜歡自己的。 她拿出手機,上面顯示上午有一個安德烈的未接來電。她索性不去思考什么,將開得正艷的薔薇花拍下來發給安德烈,告訴他自己過得很好,讓他不要擔心,如果有空了會再sao擾他。 半晌,安德烈回復了一張笑臉,像他一貫的微笑。 她有些對他感到抱歉,但也安下心來,慢慢向回走。如果男人是一潭死水,那她便溺死其中。 她穿梭在枝繁葉茂的花園迷宮,用手背擦拭漸濕的眼角,模糊的視線里,金妮出現在她面前,手里拿著一只筆尖鋒利的鋼筆,快步走向她。訓練有素的女軍官抓住后退逃走的女人,張著嘴露出黑洞洞的喉嚨,發出風箱一樣的“嘶嘶”聲,表情兇悍拉住女人的手腕,鋼筆尖戳在女人手心,冷硬的金屬尖端切割皮膚,薔薇疼的喊叫,手腕幾乎折斷,完全無力反抗。 “金妮,放開她!” 她聽見男人的咆哮,霍維的身影出現在花園里,金妮似乎吃了一驚,快速藏起鋼筆,放開薔薇,一雙大眼睛盯著她不放。 她不明白金妮的意思,匆忙中瞥見手心寫著一串文字,下意識收回手,霍維走到面前。他狠抓住金妮的園丁制服衣領,將站立不穩的女人摔了出去,大步走向她,右手握拳,俯身抓住她的紅發把她上半身提起來。 “別——”女人顫抖著說,從后面環抱住施暴的男人。 金妮看到男人兇狠的神色略微動容,抬起的拳頭竟然沒有朝自己揮下,他身后那女人把他越抱越緊,雙臂抖得厲害,用微弱的聲音安撫他的情緒,重復說著“別......”,如念咒語。 兩人僵持了不知多久,霍維放開在自己莊園里撒野的瘋女人,厭惡的移開視線,他反手握住薔薇的小臂,帶她上樓。 由于穿著女仆短裙,薔薇幾乎是小跑著跟上他的大步,手臂被用力拉著,每次踉蹌都有種會被他直接拖在地上拉走的錯覺。 兩人先后進入霍維的臥室,薔薇被他拉著到了衣帽間,她盯著他挺拔的后背,快速看了一眼握拳的右手,心跳加速,幾次想攤開手掌看上面寫了什么,右手的拳頭像被粘住了居然打不開,她知道自己有多恐懼在憤怒的男人面前犯錯。 突然霍維背對著她問:“還不給我脫外套?”說著張開的雙臂抖了一下,薔薇沒敢問他為什么今天回來這么早,將他的外套脫下收進衣柜。 “紐扣,解開?!蹦腥苏Z氣生硬。薔薇立即走到他面前,雙手伸到襯衫的領口,而右手一直是握著的姿勢,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低頭看剛剛被薔薇環抱住的腹部,襯衫衣襟上有墨點般的污漬。 霍維握住她的右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表情冷酷,“手里有什么?” 薔薇顫抖著彎起嘴角,緩緩說:“沒有什么?!?/br> “呵,女人,”他輕笑,將她的右手從領口拉到面前,看著她的目光在自己握住拳頭和他的臉之間來回游移,眼中有難以掩飾的慌亂,捏住下巴的拇指移到她的嘴角輕撫,“如果不想被人發現你在說謊,就不要假笑,眼神不要飄忽不定,最重要的是,不要讓人看出你在害怕!” 他一把將女人推到衣柜門上,一雙神秘莫測的黑眸審視女人驚恐的臉,語氣沉穩帶著壓迫感,直接切入正題,“黑嘉莉給你的任務是什么?” 女人怔怔的望著他,原來他知道她的身份。是父親告訴他的?還是黑嘉莉?她是傻傻的被人利用的工具么?但他為什么一直沒提過這件事。女人腦子亂做一團,她并不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她只是自愿充當這樣的角色,被委派了不知名的任務。 “……你在審問我嗎?” “呵,等我審你的時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審問了?!?/br> 女人哭了,低頭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黑嘉莉沒有告訴她任務是什么。 男人單手狠掐住女人的后脖頸,迫使女人抬頭,盯著濕潤的雙眸,清澈如水。他猜的不錯,看來黑嘉莉并不信任她。 “告訴我,你會不會幫助反叛軍?!彼麤]指望能從女人嘴里得到答案,他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 “我……不知道。我愛你,霍維?!睗駸岬难蹨I涌出來流進嘴角,心臟抽痛、顫抖,令她想作嘔。她對他撒謊了,每一句都是。但男人顯然相信了,冷漠渾濁的黑眸里泛起波瀾,抓住她脖子的手松開。 她摟住男人的脖子,踮起腳尖輕吻他,哀婉的說:“對不起?!?/br> 她不斷說著謊話,眼淚像渴求寬恕一般不斷涌出來,令人分不清真假。她渴望男人再精明一些,讓他不會受騙,也明白他不是能被輕易愚弄的人,只因為說謊的人是自己。 她異常反感自己,卻推開男人,跑進浴室。她打開洗臉池的水,清洗雙手,黑色的水很快流干凈,她打開手掌,什么都不剩。 男人倚在門邊,平靜而冷漠的盯著女人,看到她哭著把雙手清洗干凈,問:“過去的事,你恨我么?” 女人怔了一下,搖頭。男人沉默,似乎不能相信她。女人無聲嘆息,揭開塵封的記憶。 “……你不想要的孩子,我不會生下來的。我去找醫生墮胎,但金妮不允許我這么做。你知道我膽子很小,沒有父親的孩子,我不敢獨自撫養。我也害怕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害怕讓父母難過、難堪,我……”女人突然哀嘆一聲,再次大哭起來。男人的手摟住她的肩頭,想將她抱進懷里,但女人固執的站直身體,不斷搖頭,哽咽著說,“它叫……姜續緣……這是我……唯一能為它……做的事?!?/br> 她哭著掙脫開男人,逃回自己的房間?;艟S沒有追過來,也許她讓他難受了,給死去的東西起名字,是讓活著的人受罪。 她冷靜下來,認為今天金妮給她傳遞信息的事有必要跟他表明自己的態度,于是用了和剛剛同樣的語氣,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息:“您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我絕對不會知道的,請您相信我?!?/br> 不一會兒,男人傳來了回復:“我相信你?!?/br> 緊接著又是一條:“薔薇,我真的很愛你?!?/br> 女人暈眩了一下,眼淚在眼圈中打轉,指尖顫抖,按下按鍵:“你一定要讓我哭出來嗎?” 點擊發送鍵后一眨眼便收到男人的回復:“你哭了嗎?” 恍惚間,她聽到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比往常要沉悶,他沒有直接推開門,而是問她自己可不可以進來。 男人迫不及待想見她,又怕方式錯誤,看到的不是薔薇,而是驚恐、畏懼自己的女人。直到女人讓他進去,他才旋開門把手。女人跪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淡漠,臉色慘白,眼圈濕紅。她似乎不敢直視他,目光在躲閃。他坐到床邊,把她攬進懷里,輕吻她的額角。 這些天霍維被女人氣的食不下咽,晚上失眠,肺子氣都要氣炸了,白天在囚園工作也是接連出錯,被希利爾叫去辦公室好幾次。今天他突然回來,就是因為氣憤她再次聯系安德烈,不知道傳了什么圖片給他。男人帶著想修理不忠的女人的憤怒,抓住突然來到莊園的金妮施暴。 “我們搬到新家去吧,霍維?!?/br> 男人點點頭,女人主動避開反叛軍向他表明立場讓他倍感欣慰。他逐漸意識到她內心非常敏感、脆弱,她把心事藏在心底,用天真的笑容做成面具,其實早已遍體鱗傷。他還不夠在乎她的感受,還要更溫柔的對待她,不會讓別的男人有機可乘。 女人安穩的睡下。他拿起她的手機,不道德的翻看女人的信息??吹桨驳铝野l的笑臉圖標時,不禁有些得意,仿佛看到安德烈那張蠢臉苦澀的嘆氣。他難得露出笑意,為自己早就有“我的女人怎么會看上這個蠢蛋”的先見之明而洋洋自得。 看吧,安德烈,你也只能擺出傻臉笑笑罷了。男人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