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再提離婚
江侑下體的傷很重,之前給他檢查出懷孕的醫生再次來到了別墅,第一次用不贊同的目光冒犯了雇主。 “您不該這樣的……哎?!?/br> 醫生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活該,這都是他自找的?!?/br> 厲之行已經不記得發覺江侑昏死過去時的后怕,知道對方無恙,只要好好養著過段時間自然會恢復后,他重拾了目睹捉jian在床的憤怒。 “不管夫人犯了什么錯您都不該這樣對他,犯了法自然有法律懲罰,倘若是道德上面的錯誤,可以達成共識便督促他改正,如果不能,那離婚就好了,實在沒有必要使用這種殘忍的手段。您算是我看著長大的,雖然平時總不愛笑,可我知道,您是一個好孩子,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很疑惑,為什么您在夫人的事情上,總是如此極端呢?” 醫生的話很真誠,厲之行沒理由,也不能不回答: “他出軌了,我知道我會原諒他,可我不能就這么輕易的原諒他,這不是第一次了,您知道嗎?” 醫生一驚,他倒是沒想到會是出軌,江侑的樣子和曾經的接觸讓他覺得,對方并不是像會做這種事的人,他想了想,繼續問道: “那您有問過原因嗎?恕我直言,您早兩年也并非一心一意,這是否給夫人造成了你們是各玩各的錯覺呢?又或者對方是被誘惑了,但仍深愛您,又或者夫人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您,他對您有的地方并不滿意呢?當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測,具體的原因您還是要去問夫人,退一萬步來說,出軌這種事實在不能忍受的話,您可以選擇離婚,折磨對方的身體,不算是一個好選擇?!?/br> 醫生的這些話已經是僭越了,他出于為醫者的不忍和對厲之行的關愛才說出這些話,剩下的還要靠對方自己去思考,收拾好醫藥箱之后,他帶著助手離開了別墅。 厲之行沒有去送,他站在江侑的床邊,滿腦子都是醫生剛剛說的那些,是啊,江侑為什么要出軌呢? 因為自己給了他各玩各的錯覺?因為被引誘了?因為對自己并不滿意,所以在外面尋求安慰? 他想了想,竟覺得三個原因都有可能。 他回憶著這幾年的夫妻生活,從開始到現在,自己做的都不算好,那既然自己可以去找別人,為什么江侑不可以呢?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人,那是因為從結婚的第二年開始自己就沒有找過別人了嗎? 不是的。 厲之行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的憤怒中摻雜著不可置信,惶恐,害怕,然后才是被背叛的生氣。 他不愿相信,或者說不敢相信,曾經百依百順,用戀慕眼光看著自己的江侑,竟然去找了別人。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早上不再有親手做的早餐,晚上回來不再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聊著家常,他雖然每次都沒有搭話,可是一直都在認真地聽,那是一天中心情最放松的時刻。 是從什么時候,不再主動叫他老公,不再賴在他的懷里,是從什么時候的呢? 厲之行的記憶逐漸混亂,他不知道哪一天開始,又或是哪一件是才是江侑轉變的開關,他陡然間咬著后槽牙,渾身的力氣一泄,像蒼老了十歲。 他記起來了。 在他計劃不再在外面找人的前一周,江侑問他西裝肩上為什么會有女人的頭發。 那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 “這不是你該問的?!?/br> 而就是從那天開始,他再也沒吃到過江侑主動做的早餐。 他還疑惑為什么突然沒有了,江侑說懶得起床,他晚上折騰的太兇所以起不來。 那時厲之行還有些自鳴得意,哪知道命運早已暗中標注好了價格。 原來……原來竟然是這樣嗎…… 哈、哈哈哈、所以江侑是以牙還牙,做了他曾經做過的事嗎? 哈哈哈…… 厲之行大笑出聲,只覺得這一切都諷刺極了,難怪江侑并不心虛,難得對方毫無歉意,難怪、難怪…… 他在江侑的床邊坐下,還記得在得知對方懷孕的那天也是這樣。 他發現出軌,然后懲罰,然后暈倒,最后知道了江侑懷孕。 他用的借口是因為有可能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不離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現如今才愿意承認,他有多希望那個孩子是自己的,這樣才能有充足的,毫不卑微的借口,把江侑留在自己身邊。 厲之行坐在那里想了很多,很久,他把這些年發生的事全部復盤了一邊,終于得出結論: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江侑出軌,他可以理解。 承認第一件事,不難,而第二件,厲之行花了無數的心力才逼得自己認下這件事情。 他閉了閉眼,下了一個決心。 他和江侑的前路,無非是三種。 一種他單方面強迫,江侑不情不愿,貌合神離。 一種他改邪歸正,做個模范丈夫,重新哄好江侑,兩人如膠似漆。 最后一種,他不需要改變自己,江侑也不需要裝模作樣,兩人協議離婚。 這三種方案在厲之行腦海中盤旋,如果按商人利益最大化的本能他應該選擇第一種…… 但最后,他選擇了第二種。 他不愿和江侑離婚,不愿從此生命中再無對方的身影,但同樣的,他也不想再傷害江侑了,從前的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既然誰都有錯,那么各打五十大板,公平,厲之行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公平的。 雖然他不習慣對誰溫言軟語,但那個人是江侑的話,他可以試一試…… 江侑醒來時,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厲之行守著妻子直到對方清醒,他端來傭人熬好的清粥,用勺子攪了攪,“醫生說你吃不了辛辣油膩的,我就讓廚房熬了粥,喝點看看?” 他舉著勺子要給江侑喂。 江侑偏過頭,嘴唇抿得死緊,不肯吃下。 他挪了挪身子,移到了一個自己覺得安全的距離。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厲之行,我不是23歲的江侑了?!?/br> 他攥緊了被子,下身扎心般的疼,老實說,也并沒有什么進食的欲望,比起一碗粥,他更需要一杯溫水。 “我沒有那么想,既然你不愿意讓我喂,那我讓傭人來,你好好休息?!?/br> 厲之行早有準備,他知道哄江侑并非一蹴而就的事,他前一天剛傷害了對方,現在江侑對他有所排斥也很正常,他沒有強求,打算用時間來證明他的改變,因此把碗交到了傭人的手上,轉身打算出去。 “等等,劇組那邊聯系我了嗎?” 江侑叫住了厲之行,他和林森野不歡而散,現在又有傷在身,短期內恐怕是無法再完成剩下的戲份了。 “昨晚你沒醒的時候,導演打了電話,這部戲男主和你的戲份都基本結束了,剩下的安排替身來演?!?/br> 江侑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林森野的戲份遠不止如此,對方棄演了嗎…… 而他自己的戲份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如果哪怕替身來演的話呈現效果將大打折扣,他看著厲之行想再說什么,對方卻如同知道要問什么,適時地開口道: “我問了,導演說投資人撤資了,剩下的錢等不起你養病,但是沒關系,你如果想回去拍的話,我可以出錢?!?/br> 江侑垂下眼搖了搖頭,“不用,你出去吧,我想再休息一下?!?/br> 他知道這部戲投資人是林森野,對方這么做無疑就是不想再跟他扯上關系,但凡有眼色的人就應該自覺點,只是可惜了這么好的劇本…… 江侑疲憊的閉上眼。 厲之行走之前給傭人使了個眼色,他害怕江侑這么久沒吃東西餓出個什么好歹,對方極其上道地在主人走出去之后,端著碗上前: “夫人,我給您喂粥,您多少吃點吧,不然會把腸胃餓壞了?!?/br> …… 江侑在床上躺了一個多禮拜,感覺自己都餿了,他雖然每天都有用濕毛巾擦身子,可還是忍不了這么久都沒洗澡。照常地摸完藥膏之后,他下床洗了個澡,在出來以后,又上了一遍藥。 他穿上衣服,給相熟的律師打了個電話,將傳真過來的離婚協議簽上自己的名字,放到了厲之行書房里的桌上。 他什么也沒帶走,只帶了自己的證件,到了機場買了去F市的機票,上了飛機以后,他才發出去一條短信: “離婚協議在你書房桌上,記得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