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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GB短篇合集在線閱讀 - 病弱高嶺之花被攻略后會變成溫柔忠犬嗎

病弱高嶺之花被攻略后會變成溫柔忠犬嗎

    初見鶴聶的時候,下著雪。很大很大的雪,細細的樹枝都撐不住那逐漸堆積的白色,有人在脫了葉的枝干下經過的時候,一點動靜聲響都能讓它做出一副欲墜的姿態。

    鶴聶坐在輪椅上,嘴角揚起淡淡的弧度不見笑意,反而讓人唯恐避之不及。一襲淡色的青衣讓他看起來更加清冷疏遠。那雙淡漠的眸子冷若冰霜,堪比冬色還要凜冽幾分的眸此時微微瞇起打量著我。

    鶴聶身子骨不好,走不了兩步就喘。所以出行都是用輪椅。

    鶴聶在京城里是大戶人家,而我只是鄉下的一個野丫頭。爹娘死于洪澇,在見到鶴聶之前住在姑母家。

    我是被鶴家買過來給鶴聶沖喜的,鶴聶的身體不好,是打娘胎里帶出的病根,從小就喝藥,各種各樣的藥,是個名副其實的藥罐子。算命的說他需要找個姑娘成婚沖喜,不然身子骨會越來越虛越來越弱。鶴聶本來身體就不好,鶴家對于這種說法更是信服的過之而不及。

    見到鶴聶的時候,隔著遠遠的就能聞到他身上濃厚的藥味,有點苦,我不喜歡。

    鶴聶看起來不太喜歡我,可能因為我是鄉下來的野丫頭,毛毛躁躁惹得他心煩。

    沒關系,我很滿足于現狀,因為我離開了牛棚睡上了錦綢軟塌。

    我雙手緊張的端著托盤,托盤中間放著湯藥滿到快要溢出的白玉瓷碗,小心翼翼的邁動著步伐朝著書房走去。每次看他們只盛半碗剩下全部都要倒掉的時候未免覺得可惜,藥是不是喝的越多好的越快?我直覺這樣,于是將剩下的湯藥全部盛起來裝在瓷碗中,一滴都不肯浪費。但也造就了現在舉步維艱的場景。

    我看著近在眼前的書房門,內心給自己打氣。

    卻未曾想,最后幾步快要到書房門口的時候,路過的穿著錦衣的女孩們輕描淡寫的睨了我一眼,伸出皎白的細足來。眼前的景象開始天翻地覆,我瞪大眼未來得及反應,無法站穩的趔趄中我摔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狗吃屎。

    白玉的瓷碗應聲而碎。

    脆鈴般的嫣笑幾聲,我聽到她們打趣著推搡著跑掉了。

    我摔倒在了院子中鋪滿石礫的地基上,檀木的托盤都裂開一道大縫。我怔神的坐在滿是刺尖的石礫上,原因無他,只因我感受到尖銳的石礫劃破了我的衣裳刺進我的rou里,溫熱的液體流出浸染了那不菲的錦衣,將它染成一片深紅。腿麻到我根本無法站起。

    疼痛讓我眼眶中酸澀的淚水轉了又轉,我看著近在咫尺的書房門,朱紅的菱花窗被推開,露出端坐在書桌后的人。他神情淡漠,眼神不知是放在了眼前的宣紙上,還是窗外的院景中。

    沾滿灰塵的雙手粗魯的揉了揉雙眼,我從地上站起身。鶴聶現在等著喝藥,我得趕緊去煎藥。本來就不喜歡我了,不能更加不喜歡我。

    見女孩離去,鶴聶收回了視線置于眼前欲要落筆的宣紙上,只是思緒郁結,他也抓不著這一抹突如其來的躁動。

    我滿懷期待的看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將瓷碗端起,單薄的雙唇輕抿將湯藥飲下。

    “為什么不哭?!柄Q聶放下手中的瓷碗后第一次開口跟我說話。

    我怔了怔,順著他下垂眼眸的視線看到自己的小腿上,那已經被我用布條包扎起來的地方。

    透著布料看起來還是有些觸目驚心。

    為什么要哭,從前農活干的不好的我都沒哭過。因為沒有人喜歡看別人哭,農活干的不好只能重干,要是哭了會吃不上晚飯。

    我搖了搖頭,“農家的孩子沒這么嬌氣?!?/br>
    雖然真的很疼。

    聽完我說的話,鶴聶的眸子自始至終沒有抬起來看過我一眼。他斂下視線重新沉浸在自己紙墨浸染的世界里。

    鶴聶不喜歡旁人伺候,所以除了日常出行外,他身邊從來沒有多余的人。

    身下是用梨木新打的床板,鋪上柔軟的棉花被,木頭的清香與曬過太陽的被子里的暖洋一同鉆入我的鼻間。我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昏暗的床梁,小腿的疼痛也比不得此時的滿足。

    我睡在鶴聶主臥旁的偏房,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擁有自己的房間。

    正當我闔上眼睛準備睡覺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墻之隔的主臥傳來聲響。那是鶴聶的房間!我倏地睜開眼坐起身來,顧不得動作幅度過大迸裂開的傷口,鞋都沒套急匆匆的沖進了主臥。

    剛進去就看見床榻上軟被下的身體正顫顫發抖。我喊著他的名字湊上前去,掀開被子的一角才發現他那張清冷的臉上早已布滿了冷汗,大顆大顆的落下滲進枕頭里。

    他的身體很冷,冷的嚇人。

    我想要喊人幫忙,轉過身還沒來得及離開卻被攥住了手腕。他那雙淡漠的眸子此時幽深的可怕,死死的盯著我。

    “不要去?!彼坪蹩闯鑫业囊鈭D,咬牙冷聲制止了我。

    我急的沒法,只好進了自己房間把自己的錦被抱了過來蓋在他的身上。

    可是不管用,他還是抖的厲害,身體也越來越冷。

    我四下踱步又擔心又害怕,最終無法一咬牙一跺腳,掀開了蓋在鶴聶身上的被子,鉆了進去。

    鶴聶的意識是清醒的,他看到我鉆進被子里雙手雙腳錮在他的身上的時候瞳孔微微放大。

    “你...”他蹙著眉身體緊繃,可因為發抖身體早已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他掙脫不開農家出生的我的蠻力。

    我知道鶴聶不喜歡我,其實他不喜歡任何人跟他靠這么近。如果我上過私塾,腦子里但凡有點能處理現在這種情況的知識都不會做出這種讓鶴聶更加討厭我的辦法。

    “你不讓我去找別人幫忙,我沒有別的辦法了?!蔽业椭^埋在他的胸口與他錯開對視的目光,聲音微弱道。雙臂交叉過他的后背環住,試圖將自己身上的熱度傳遞到他身上。鶴聶身上確實很冷,冷到我抱住他的時候被凍的一抖擻。

    “...”

    “我不是要占你便宜的,等你不冷了不抖了我立馬就放開你,只是你這樣讓我很擔心...”我幽幽的解釋道。

    “...”鶴聶還是沒有說話,我也不敢抬頭看他。

    明明鶴聶比我大了五歲,我卻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姑母家的弟弟。我說,“這樣抱著你,總覺得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的冬天。每到冬天,姑母就讓我進房間睡覺,因為我的身體很暖和,家里窮燒不起炭,所以家里的弟弟總愛抱著我睡覺。只是后來長大了,小小的床睡不下那么多人了...”

    說著說著我打了個哈欠,“于是我又回到牛棚睡覺了,不過你放心,我現在每天晚上...都沐...浴...哈...”

    女孩說著說著聲音減小,等到鶴聶將視線放在女孩身上的時候,女孩已經睡著了。

    男人臉上的表情淡漠,看不出幾分情緒。只是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他那藏了太多心思的眸此時正盯在女孩那已經開始滲紅的小腿上。

    等到我睡醒睜開眼睛的時候,猛地對上了鶴聶的眼,冷然淡漠。震的我僵硬了身體半響都沒回過神來。

    或許是聞習慣了,他身上的藥味也沒那么讓人無法接受了,所以才能睡的如此安然。

    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松開了還環在他身上的雙手雙腳。

    “你是睡醒了嗎,還是...”我怯怯的盯著他那雙幽暗的眸子問道,“還是一晚上沒睡啊...”

    “你倒是一點不認床,呼嚕聲震天響,我可沒有你那么好的睡眠?!彼?,坐起孱弱的身體,修長的手指在我眼前晃過覆在衣領上,系著有些松垮的衣扣。

    聞言我低下頭不敢應話,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問道,“那、那我之前睡在隔壁的時候是不是也吵到你了?!”

    “好歹還有一墻之隔勉強能擋擋?!柄Q聶冷然道,話語中個中意味不言而喻。說的我臊紅了臉。

    說起來與鶴聶成親也有一段時間,還從未貼身伺候過他,于是我接過他的外裳準備給他穿上的時候,卻被他揮退了下去。我知道鶴聶孤僻高傲的心,也不敢唱反調的要繼續。

    正當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喊住了我。

    我來到他面前站定,卻被猝不及防的攥住了小腿,看著他瘦瘦弱弱的,卻沒想到手上力氣這么大,感覺傷口被掐的再次裂開的我瞬間酸澀了眼眶,差點哭出來。

    他見我這副隱忍模樣問我,“不疼嗎?!?/br>
    我搖搖頭,“不、不疼?!辈桓艺f疼,農家的孩子是不能撒嬌的。

    鶴聶對我這副樣子感到無趣,淡淡的撇下嘴角。表情冷漠的扔給我一個白玉藥瓶,他也沒說是干什么用的。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準備離開的時候,只聽到鶴聶輕飄飄的聲音從房間內飄出,帶著讓人不敢反抗的陰厲,“昨晚的事情,誰也不許說?!?/br>
    ——————

    我在鶴家最偏遠的院子里要了一塊地種菜。

    也認識了隔壁那個老是翻墻頭過來找我玩的富商家的小公子,年齡與我相仿,十五六歲,倒是讓在這沒有朋友的我跟他很是玩得來。

    可是我無論怎么跟他解釋說我是鶴聶的娘子的時候,他總是不信。

    “我不信,你怎么能嫁給鶴聶那個瘸子!雖然他是個瘸子,但是想嫁他的人也不在少數,人怎么看得上你!”小公子講話句句緊逼,到叫我啞口無言不知該從何開始解釋起。

    “鶴聶不是瘸子!”我氣急了,大聲的吼著。

    小公子的目光越過我不知道看向了哪里,一縮脖子,趕忙翻墻跑了。

    我愣了愣,順著他剛剛的視線往身后看過去。

    輪椅上的人清雋高冷,即使坐在輪椅上也掩蓋不住他那絕塵的氣質。

    “鶴聶!”不知道為何看見他的一瞬間,我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剛剛我跟他的對話他都聽到了嗎?

    鶴聶的眼神冷然,唇角勾起微不可見的弧度,一抹冰冷譏誚的笑掛上嘴角,一如我當初見他第一面時那模樣。清冷疏遠到讓人不敢靠近。

    “你也是這樣想的嗎?”他的聲音很輕,冷到刺骨,不帶一點情緒波動。

    我手里還攥著剛拽下來的黃瓜,身體比腦子先行一步動起來的將手里的黃瓜遞了出去。

    “你吃嗎?!?/br>
    “...”鶴聶瞇起眼,眸中的危險聚集起來,他在打量我,打量我到底有什么用意與打算。

    然后我張開雙臂擁住了他,在鶴聶瞪大的眼中收緊了雙臂。鶴聶似乎也忘了反抗,他本該是厭惡被人觸碰的。

    我說,“你不是瘸子,從來都不是。等下次他再過來的時候我會好好跟他解釋的!”

    鶴聶斂下眼眸,將自己的情緒掩在眼瞼下,單薄的唇瓣微張,他問:“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轉著眼珠想了想,“因為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娘子呀,俗話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啊我不是說你是雞狗...只是只是...”我說著說著咬了舌頭的急了起來,“我的意思是,我們成了親拜了天地。就好比,如果我身上現在有一塊糖,我一定會掰半塊給你!”

    “半塊?不能是一塊嗎?”鶴聶也不知道為什么,薄唇輕啟,竟說出了這種故意為難她的話。這不像他。

    我聞言慌張的解釋道:“可是我身上現在沒有糖,也沒有錢。就算我有糖,也要先給弟弟meimei們吃...”說著說著我低下頭來,左右為難的絞著手指,“我只有一根黃瓜?!?/br>
    我遞出手中的黃瓜,黃瓜還未長熟,透著澀澀的青黃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眼前的男人嘴角揚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總感覺,比起以往多了幾分暖意。

    ——————

    我正跟往常一樣端上湯藥去往鶴聶在的書房,遠遠的便聽到書房里傳來不同以往安靜的聲音,像是有好幾個女人擠在書房里嘰嘰喳喳的在說些什么。我站在門邊等待著里面處理完要事然后將湯藥給鶴聶,只希望她們快點說完,別耽誤了鶴聶喝藥的時間。

    只是聽著聽著,我越發覺得不對勁起來。她們話語里的主人公,好像是我?

    她們在說...我跟隔壁富商家的公子走的很近,不守婦道,水性楊花?!

    越聽越覺得滲人的我攥緊了握著托盤的手指,用力到筋骨分明。

    ...

    直到書房內的嘈雜結束里面的人走出我才發現,這幾個女人正是上次將我絆倒的人。好像是鶴聶家的遠房表親,看著她們不屑睥睨的眼神我低下頭不敢言語。

    等到她們離去后我才敢邁開步伐的進入書房。

    男人張開柔軟的唇瓣,含住碗沿將湯藥一飲而盡。等到他放下瓷碗輕拭嘴角,我看到他薄唇微張,似乎是有話想說。想起我剛剛聽到的那些話,我害怕的后背直冒冷汗。鶴聶信了嗎,她們的那些話,我會被浸豬籠嗎?沒等鶴聶開口我低垂著頭端起空碗快速的離開了書房。

    單薄的唇瓣相觸,話語還未出口鶴聶就看到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

    鶴聶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心緊蹙。胸口的無法探究的郁結愈發躁動。

    ...

    “咦,你這是去哪呀?”

    正當我收拾了為數不多的衣物準備跑路的時候,一個女孩喊住了我。眼前這個女孩是廚傭,因為我經常去廚房給鶴聶煎藥,所以成了不錯的朋友關系。

    我不敢說出我的真實想法,將小小的包裹往身后藏了藏,訕笑兩聲,“哪也不去,去看看我的菜園子?!?/br>
    好在她也沒太在意我為什么拿著包裹去菜園子,而是上前兩步湊在我面前賊眉鼠眼的說:“你聽說沒?!?/br>
    “什么?”

    “就在剛剛,鶴家那幾個跋扈的表親,不知道說錯了什么話得罪了人,現在被罰跪在祠堂抄寫經書呢,聽說還被禁足了整整三個月!我從祠堂外面遠遠的經過的時候還能聽到里面她們哭哭啼啼的冤怨聲呢?!?/br>
    “什么?!”

    女孩知道那些人因為我跟鶴聶的關系而不喜歡我,所以背地里也一直替我打抱不平。如今知道了這個消息,更是趕急忙慌的跑過來告訴我。

    廚房那邊還有事,女孩將這個事情告訴我后就離開了此地。

    我的腦內思緒紛亂,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我也不敢確定...正當我站在原地絞著衣角猶豫要不要跑路的時候,就連鶴聶什么時候出現在身后的也沒發現。

    “你這是準備干什么去?”鶴聶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嚇得我僵硬了身體半響都不敢轉過身去。

    我低著頭躲閃著他的眼神,“你怎么在這”

    鶴聶沒有回答我的話,他的眼神直直的盯著我。

    我害怕的結巴起來,卻不小心咬到了舌頭。我疼的紅了眼眶著急忙慌的想要開口解釋,卻聽到鶴聶輕輕緩緩嘆了口長氣,他說。

    “我信你?!?/br>
    “誒?!你...我...為什么...”我心下一驚瞪大眼。突然手心被塞入一個東西,我的話語被迫戛然而止,我不解的攤開手掌看著掌心中的油紙包,“咦,這是?!?/br>
    將油紙攤開,晶瑩剔透的麥芽糖呈現出來,一朵漂亮的桂花點綴。

    捻了一點糖渣放在舌尖上,甜到沁心。不知怎的,我的慌張頓時被丟到了腦后,也忘了追問鶴聶到底為什么會出現在這的原因了。

    我感受著嘴里的沁甜,突然想到了什么將麥芽糖掰成兩塊,在鶴聶還沒來得及反應拒絕我的時候,將另一塊塞進了他的嘴中。

    “唔!你...”鶴聶微微睜大眼,眸中有著震驚與不敢置信。

    “說好的,分你半塊?!蔽覔P起甜甜的笑容道。

    鶴聶聞言微微偏頭挪開了眼,錯開與我的對視。

    ——————

    “鶴聶鶴聶!”

    我手上拿著兩根剛摘下來的黃瓜蹦跶著腳步朝著書房的方向跑去。

    只是步伐走的匆忙了,轉彎過墻角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人。來到鶴府也有一段日子了,帶我站定后才發現眼前這個人是不認識的生面孔。

    是我自己撞上的人家,于是我著急忙慌的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br>
    “不必如此慌張,我無礙?!睖貪櫲缬癜愕穆曇魝鱽?,讓我好奇地抬起了頭。眼前的男人生的俊朗,劍眉星目,與鶴聶不同,倒是有著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場。

    “倒是你這么著急的是要有什么要緊事嗎,可別耽誤了?!蹦腥说穆曇粼俅雾懫?,讓看呆了的我反應過來。

    我搖搖頭,“不、不是。黃瓜長出來了,我去拿給鶴聶吃?!?/br>
    聞言男人的眉眼彎起,他笑說,“這是你自己種的嗎?”

    我點點頭,卻不曾想男人輕輕笑出聲說,“鶴家什么時候變成務農的了我竟不知道?!?/br>
    聽罷我慌張的擺手,“不是不是!這只是我自己...”我懊惱自己的嘴笨,只好伸出手來遞出一根黃瓜給他,“你、你要吃嗎?!?/br>
    男人似乎也沒想到我這么做,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楞,隨即反應過來彎了眉眼道:“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

    書房的門此時被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個小童,與男人交頭接耳后,男人面向我說了一句下次再聊,便轉身進了書房。

    只是在書房門闔上的時候,我看到了坐在書房里的那個男人,臉上表情冷漠刺骨,正如第一次見他那般疏遠拒人千里,到叫我慌了神的收起了手中那長得不怎么好看的黃瓜。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自那天以后,鶴聶的態度好像愈發疏遠起來。

    在一如既往的送藥去書房的時候,我在書房外聽到了鶴父的聲音。

    “你們也未行房事,到留了她一個清白身。剛好太子也這么喜歡她,不如你順水推舟。討了太子歡心也好鞏固我們家在朝堂上的地位?!?/br>
    “如若你娘親還在世,她也定會讓你以顧全大局為重。若你過不去這個坎,爹會幫你再張羅一門親事的。定要比現在還要浩大隆重?!?/br>
    “...”

    這一次我沒等到鶴父出來再將藥送進去,而是將藥碗放在了窗臺上就離開了。

    所以我沒聽到后面鶴聶的話...

    我回到自己的偏房,拿出那塊被我小心保管好在盒子中的白玉青花玉佩左右觀看。原來鶴家是皇親國戚,原來那個男人是太子,原來他是喜歡我才送我這塊玉佩的,我還以為府內每個人都有一塊呢。

    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給了鶴聶我就認定他了,可是世界上不遂人意的事情太多了,只是犧牲個我而已,而且是跟太子,也不算犧牲吧。最主要是,我不想看到鶴聶那么為難的樣子。

    我的腦子還是一團亂的時候,鶴聶身邊的小童過來說讓我去一趟書房。我想我知道鶴聶要說些什么,我抿緊了唇搖搖頭拒絕了。

    我難得的任性了一次,“我不去?!?/br>
    小童沒得法,只好退下。

    等到小童離開,我轉過身開始收拾著我那為數不多的行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風聲呼嘯進耳,房間門突然被推開,用力到門扉拍打在墻沿上發出不小的動靜聲。還未等我反應過神,手腕傳來一陣疼痛,我瞪大眼,被嚇到的抬起頭看向出現在眼前的人。

    “鶴聶?”

    鶴聶今天沒有坐輪椅,他站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才發覺他長得竟然有這么高,修長挺拔的身軀映入眼簾,胸膛起伏的模樣像是急匆匆趕過來的,蒼白的膚色有著因為不常運動而泛起的微紅。

    我竟不知道,鶴聶什么時候力氣大到我掙脫不開。

    他攥著我的手腕將我連拖帶拽的拽進了的他的房間。

    “鶴聶!你要干什么呀!”我甩著他的手。卻在不經意間甩出了那塊被我放在胸口的玉佩,一聲脆響落在了地上。

    而鶴聶的眼神在接觸到地上那塊玉佩后開始不對勁起來,清冷的眸子變得幽暗,陰柔摻雜著嗜血,血絲布滿他的鞏膜。

    他彎下腰身拾起玉佩,玉佩圓潤的棱角硬是懟紅了他的掌心。

    “你就...那么喜歡他嗎?”他的聲音緩慢,卻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

    “什么...?”

    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剩下的話,鶴聶使著比我還要大的蠻力,將我關在了他的房間里。只剩我不敢置信的拍打著門窗,可是不管怎么吶喊,外面都已經沒了鶴聶的蹤影。

    ...

    一日三餐不少,不如說比起之前我吃的還要好??墒俏颐靼撞荒苓@樣下去了。于是我在送餐的人過來的時候,拿著茶杯的碎片以死相逼要見鶴聶。

    小童也被嚇壞了,似乎沒想到過我會這么激進。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想死,畢竟我那么怕疼,只是我有點擔心鶴聶,我想要見他一面。

    果不其然,鶴聶真的出現了。當他站在我面前的時候,還是那副清冷絕塵模樣,只是神態疲憊了許多。

    “鶴聶?!蔽疑锨熬o緊擁住了他,很緊很緊的一個懷抱。

    “!”鶴聶瞪大眼,似乎沒反應過來眼前的狀況。當她聽到女孩以死相逼要見他的時候,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慌張害怕了起來,可他更害怕的是女孩對他的異心,他害怕看到她眼中充斥著對別的男人的愛意。

    可是眼前的狀況,倒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鶴聶,你沒事吧!”

    “我...”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低垂下頭,細軟的睫毛蓋住眼眸,掩下了波濤洶涌的情緒。

    “鶴聶,我不喜歡太子?!?/br>
    “??!”鶴聶頓時啞言,微微睜大的瞳孔中透露出幾分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認的詫異與驚喜。

    自己的妻子喜歡上了別人這種事,就算他要將我送給太子,心里也是難以接受的吧。我決定要說清楚。

    “鶴聶,我喜歡你??墒窍矚g不能在一起的人太多啦。之前在書房你們的談話我聽到了,是你們家讓我享受了從來沒有過的日子,我決定報答你們,所以我愿意去跟太子?!?/br>
    “...”

    鶴聶啞然失笑,露出一抹苦澀一抹釋懷的笑容,他緩緩闔上眼,眼瞼蓋住那滿是血絲的眸子。他伸出手來環住我的腰身,很緊,我們的腰腹相貼,緊到我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硌人的骨頭,纖瘦的腰身,聞起來還有些甘甜的藥味。

    “鶴聶,還有就是,我跟李小公子真的什么關系都沒有?!崩钚」泳褪歉舯谀莻€富商家的小公子,畢竟都要走了了,還是要解釋清楚的。

    “我知道,我信你?!柄Q聶的聲音很輕。

    只這么一句話,讓我的心放下來,躁動的情緒被撫平,我的眼眶開始酸澀起來。此時我心里的感情,便是娘親對爹爹的感情嗎?

    “鶴聶...我...”

    “你信我嗎?!彼麊栁?。

    我點點頭。

    隨后他摟住我的腰身往床榻上帶,在我略微驚慌的眼神中,鶴聶的表情是那么的溫柔繾綣。

    ...

    我的后背砸在床榻上,疼的我的眼眸浮上一層水霧。我顫抖了聲音道:“鶴聶,鶴聶,我怕疼。我...”

    鶴聶的表情rou眼可見的黑起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接下來的動作到叫鶴聶亂了陣腳。

    “你...”他的聲音有些虛,“你從哪里學的?!?/br>
    “廚傭小妹給我的話本...”我也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這里吃rou走afd吧~同名:月春鳴海。因為海棠的收費機制俺不太懂~】

    “鶴聶...”

    我一臉饜足,反觀鶴聶倒是有些無力暇接的氣虛體弱。蒼白的肌膚顯出運動過度的掐紅與淤青,瘦弱的胸膛起伏,薄唇微張適應著事后的氣血不足。

    我拿出鶴聶墊在床榻上的白喜帕,緊張的看向他道:“沒有落紅,怎么辦...”

    鶴聶無力的睜開疲憊的眼皮,瞟了我一眼隨后又將視線挪到那塊白喜帕上。只見他伸出手指抵在唇邊,張開嘴一咬,指腹開始滲出點點深紅來,隨后他伸手將手指用力的按壓在帕子上。白喜帕上倒也像是落了紅般顯出鮮艷的紅色來。

    ...

    客廳。

    當鶴聶將白喜帕遞給坐在主位上的鶴父時,相比我害臊恥紅的臉,鶴聶倒是顯得從容不迫,淡然自若。茶杯拂過水面,他抿下一口苦茶,臉上表情竟沒有絲毫波動。

    鶴父見狀別無他法,于是這件事就此作罷。

    那天晚上的時候,鶴聶將我摟在懷中,他問我,對于當今皇上的治國之道可否滿意。我只是一個農家的女娃,哪里有那么多見解。

    我說我不知道,可是村子處于江河下游,每年都有人謹呈請求上面的各位官老爺能治理河壩防洪。只是每年都沒有回信,后來聽說國庫虧空,皇上卻還每年儲秀,漸漸的,村子里也沒有人謹呈了。

    后來...后來就發洪了,爹娘死在了那場洪澇里。所幸姑母家還能接濟我。

    鶴聶聞言靜默不語,只是放在我后背上的掌心一下一下的順著我的呼吸緩緩摩挲過。

    說起來,我帶著我從地里摘的長勢喜人的黃瓜去找鶴聶的時候,卻再次見到了太子。

    我不敢上前的躲在門后等著他們說完。

    會客廳里,不知為何,坐在下位的鶴聶的氣質看起來要比主位上的太子還要威嚴凌人。就像是...這些年的虛虧孱弱不過是韜光養晦之像。

    鶴聶不笑自威,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字一句道:“...家母與太子的親母乃莫逆之交,皇宮宴會上,同是妊娠孕期,家母替娘娘飲下毒酒,被迫早產,誕下了靠藥補吊命的我?!?/br>
    “多次發病,我都想過一死百了?!柄Q聶的話語輕輕,卻砸在了每個聽他說話的人心上。

    話到此,鶴聶勾起唇角,比起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要冷,如凜冽冰霜。

    “我有辦法助太子登上皇位?!?/br>
    前面的一切不過是施壓,鶴聶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太子聞言微微睜大眼,不過面上的激動很快被壓下。

    他問,“為什么?!?/br>
    “她?!?/br>
    只短短一個字,讓太子收起了試圖將權力蔓延到鶴府的手腳。

    再后來,外面好像變天了。

    只是我在府上生活的很好,對外的事情不太清楚也不了解。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鶴聶長得愈發高挑修長,反觀我因為吃的太好,倒是愈發的珠圓玉潤了。

    我望著如豬蹄般的小手不由得嘆了口氣。

    又是一年雪季。

    鶴聶摟著我坐在薰籠旁,籠中炭火正旺,噼里啪啦作響。

    “怎么了?!柄Q聶注意到我的嘆氣開口問我。

    我搖搖頭,摟著他的脖頸埋在他的胸前。屋外鵝毛大雪壓樹枝,瘦弱的枝干垂垂欲落,彩燈高掛,紅繩飄揚。屋內炭火暖洋,正是昏昏欲睡好時節。

    鶴聶無奈的笑了一聲,伸手緩緩的拍打著我的后背哄著我入睡。

    我聽到鶴聶喊著我的乳名,我含糊的應了聲。他說,“過幾天街上舉辦廟會,有各種各樣的糖鋪子...”

    “恩...”

    “我帶你去玩?!?/br>
    “好...”

    鶴聶撫著我的頭,他的聲音溫柔到啞聲,“現在的藥雖然比以前苦口,但是藥效快。等我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帶你去看三山四海,五岳八方?!?/br>
    我想起,出府游玩的時候,聽到有人說。朝廷上出現一狠角色,陰險狡詐,獨斷專行。無人敢惹無人敢反,與他作對的人無一人善終。

    他們說,那個人,叫鶴聶。

    我想,他們只是不了解鶴聶而已。

    在我面前,鶴聶始終是那個心思簡單的一心一意執著于自己想要的,有點缺愛的男人。

    困意來襲,我的聲音斷斷續續,“去哪...我都...陪著你...”

    鶴聶啞然失笑,他低垂下頭埋在我頸間蹭了蹭,聲音輕輕的說:“睡吧...”

    ——————

    今日是廟會的第一天,我左找右找也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個耳環,忽而想起上次在書房...可能是落在書房了。

    想到這我臊紅了臉,提腳邁步跑去書房。

    正當我左右翻找的時候,紙簍內的廢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也有可能落在紙簍里了也說不定。于是我將里面的廢紙一股腦的全倒了出來。

    “寫的這么好看,干嘛要扔了呀?!?/br>
    我將揉皺的廢紙攤開擺放在地上一張一張疊起來,渾然忘了找耳環的事情,我大眼瞪小眼的盯著宣紙上艱澀的字。

    “貝...曾...五...口...”

    “贈...吾...”

    “呃...”后面的字不認識了。

    鶴聶喊著我的乳名出現在書房門口,一身清冷謫仙的青衣襯的他絕塵孤傲,修長的手臂將我從地上拽起。他裝作惡狠狠的收走了我手中的廢紙。

    “這上面寫的什么呀?”我歪頭不解的問他。

    鶴聶聞言難得吃癟的紅了臉,只見他搖頭將廢紙收進了懷中。

    我見狀挑挑眉,明明是廢紙,卻還收進懷中。

    可沒等我開口,鶴聶打斷了我,“再不去廟會可是要擠滿了人,搶不到看煙花的好位置了?!?/br>
    這句話鶴聶是逗她的,今日一整天的行程他都安排好了。只待與她共赴。

    這話一出,惹的我急匆匆就要回房換耳環。

    而鶴聶慢悠悠的跟在身后,嘴角噙著一抹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

    ...

    “鶴聶!這有一糖鋪!說是每月十七都免費送糖!那不正是我的生辰嗎!怎么這么巧??!”

    鶴聶遠遠的便聽到女孩驚喜的歡呼聲,他只是笑而不語的走上前。耳邊炸開了今年最絢爛的煙火,將昏暗的天邊照亮。

    十指相握,鶴聶緊緊牽住了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女孩。

    ...

    贈吾妻:

    知你不識紙上翩華,所以我才敢將自己的愛怨嗔癡全部傾訴紙張上。

    吾妻幼失怙恃,自此鶴家每年三月將開放糧倉救濟災苦難民。三月是吾妻生辰,望補吾妻與我心中遺憾。

    我在城南偷偷置辦一糖鋪,題匾念妻,念‘鶴之妻’。每月十七免費贈送果糖,望去回之人皆入喉甜心,如我之情如你之授。

    吾妻怕疼,不忍磕碰。府中大夫都比宮中多請兩名。

    知吾妻怕疼,所鶴家無后。

    收養龍鳳雙童。我會教授他們,無你無他。他們不從你的肚腹誕生,卻是在你的心中孕育。

    我會將你的名字傳下去,因為無你無我。

    百年之后,就算忘了我,也定不能忘了來祭拜你。知你怕冷,知你怕孤單。

    不用怕,我一定跟在你后走。

    我不信神鬼牛魔,卻期盼神明能給你我第二個來生。

    此藏于心中寫于紙上的情贈與吾妻。

    吾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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