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您到達龍城以后的日程?！?/br>
    余秘書合上平板電腦：“蘭董事，您的乘機手續已經全部辦好，您提前回去的事也傳達給公司了。隨行人員完成收尾工作后，會搭乘大后天下午6點10分的飛機飛往龍城?！?/br>
    蘭景東坐在貴賓候機室，沉默地點了點頭。

    余秘書將濃縮咖啡和止痛藥一起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她為蘭董事工作已經兩年多了，最初對蘭景東這樣英俊多金的男人也短暫地有過憧憬，然而她很快就發現，蘭景東不僅對女人敬謝不敏，對那些撲上來的漂亮男人們也并不感冒。這種做事冷靜而有遠見，工作規劃性極強，且永遠精力旺盛的男人，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輕易肖想的對象。

    但今天，他到底為什么會突然改變計劃？

    昨天晚餐時還很正常，半夜卻突然讓自己定明天最早的返程航班，還一夜沒睡、趕完了他剩下三四天的工作。

    明明最近沒有任何緊急的商務日程，到底是什么讓他這么著急地要回去？

    余秘書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睡眠不足和高強度工作引起的頭痛，只吃止痛藥恐怕治標不治本。建議您還是利用飛機上的時間好好休息一下?！?/br>
    她看著蘭景東略微點頭，知道他多半不會聽自己的，便向他告辭，離開了機場。

    飛往龍城的航班全程約四個小時。蘭景東本想在機上看完下午開發區的會議資料，然而在看到自己記憶中的李真時，就知道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陷入了夢境之中。

    少年看上去頂多16、7歲，眼神清亮，身上白色襯衫皺巴巴的。他苦兮兮地站在龍城火車站門口，蹙著眉，犯難地沖自己開口，發音有點南方的軟糯。

    “大哥，去龍城大學多少錢？”

    認生很快從那張漂亮青澀的臉上褪去了。新年煙火在整個龍城的夜幕中展開，在紛繁燦爛的夜空下，有什么軟軟的東西從蘭景東臉上蹭過去。少年像鴕鳥一樣把臉埋在蘭景東懷里，煙花爆裂的聲響幾乎把他的話完全蓋住了。

    “東哥，我喜歡你......”

    然而蘭景東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張被羞澀和愛慕填滿的臉上就突然多了些雜亂的擦傷和血痕。少年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瑟縮著躲在墻角，抓救命稻草般抓著蘭景東的手：“東哥，你會保護我的吧？”

    蘭景東點點頭，張開雙臂，想承諾自己一輩子都會保護他。

    少年卻突然抬起頭來，淚水不知何時鋪滿了整張臉。他的聲音從嗓子里鉆出來，字字泣血——

    “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好一個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

    蘭景東不知所措地開口，可他的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不知道說什么來挽回自己的愛人。那雙漂亮的眼睛長久地凝視著他，偶爾閃過混雜著仇恨和愛意的痛苦。最后，悲傷和憤怒的火焰在那雙眼睛中慢慢熄滅了，李真抱著他，像告白時那樣把頭埋在他懷里。

    ——“東哥，我們分手吧?！?/br>
    “......已到達目的地龍城。感謝您乘坐本次航班，期待下次......”

    清醒夢，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