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準備臍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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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提殿傳出咕嚕咕嚕煮藥的聲響。 “和兒風寒如何了?” “你想見陛下自個兒去看便是,留在我這兒平白討人嫌?!?/br> 潘群悄無聲息地閃進屋,方探頭,一股血腥味便蕩漾在藥意nongnong的暖閣之中,闔門時恰有一陣疾風卷席,啪的一聲撞了個響。 里頭的兩人這才收了聲,閆路更是問了一句:“你又喊了誰來?”抬頭望去,就見著這位身子骨硬朗的老人家朝他拜了一輯,“這是作甚?”雙手力氣沒收住,一不留神將大將軍的傷口綁的死緊。 顧晏海赤裸著上身,僵著受傷的左手手臂,登時疼得齜牙咧嘴,瞪大了眼睛吼他:“你能不能輕一點!” 閆路被他吼的一愣,面不改色地說:“不給你綁緊點傷口又裂了怎么辦!” 潘群緩緩走到他們身邊,這才發現大將軍手臂皮rou錚裂,傷勢嚴重,更是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大口子直至手肘之處。究竟是什么人能傷大將軍至此,潘群問道:“將軍這傷…?” “無礙?!鳖欔毯_€死要面子,俊容上血色散盡,強撐著露出一個萬事無憂的笑容,“與人過了過招?!?/br> “左手差些就廢了…無礙個屁!”閆路嘴上不饒人,但手上還是放慢了動作,撒了藥粉將大將軍的手臂裹成漂漂亮亮的豬蹄子,完工那一剎那不僅打了個蝴蝶結,還用了十成十的力往他左肩拍了響亮的一記,“好了!滾吧!” 顧晏海強忍著把閆路掐死的沖動,心里默念幾遍閆路還有用現在不能死之后,面帶微笑地一巴掌把他拍了個面朝地兒,對潘群道: “我都安排妥當了……”又瞅見老人家指甲的血泥,不贊同地挑眉,“潘老頭,你最近是不是太勤了?” 潘群不著痕跡地插手入袖,神色平淡,不覺著自己哪兒錯了:“祭天儀式必須萬無一失,宮里要是雜人太多,陛下也不放心兩位殿下在宮里?!痹捳f得冠冕堂皇,但也是掩護顧晏海這幾日竊聽,吸引景明注意力罷了。 “那倒也是,但之后消停會兒,不然有人質疑陛下貶謫你的目的……畢竟很少有人知道你是自請去浣衣局的?!鳖欔毯㈤Z路又提起來坐好,當作沒看見他欲殺人的目光,自顧自道,“之后我便不會再出去了……今個兒這傷,全是敗明王所賜?!?/br> 潘群不解:“明王怎能傷著您?” 他自然不能,但他身邊的人可以。 從看見帕納爾的第一眼起,他就有預感——他們之間必會有一戰。 想起當時的的情形,傷口便隱隱作痛,顧晏海捂住左肩。 他們雖只出了三劍,但三劍之內能傷成這樣,也是頭一回。第一劍,他們皆是試探,一人劍意如瓊花堆疊,一人如玉光散漫,非凜非絕??僧數搅说诙?,其間殺意凝聚傾泄,兩人揮劍相抵時便可震碎方圓。第三劍,乃是絕殺之劍,帕納爾百步之中一劍飛雪,顧晏海躲不過,自然李代桃僵舍棄左臂,換一劍挑斷了帕納爾的右手靜脈。 回過神來,顧晏海擺擺手:“是他身邊的那個烏蠱人。這幾日守在醉仙樓外竊聽……今個兒與那人交手,我傷他右肩,他傷我左臂,也算是探了探深淺?!比恿藫Q上嶄新的衣袍,他頓了頓,“不過卻沒聽見最后幾句……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么做,想來今日一事,他們更會小心謹慎?!?/br> 能將大將軍傷成這樣,想必對方定是武藝高強,潘群憂心問:“那他們會不會終止計劃?” “不大可能?!毕氲骄懊鹘醑偰У脑捳Z,顧晏海系好腰帶,沉聲道,“這次可以算是丞相為他賺取的機會,正大光明,千載難逢,以明王的性子,怕是不會放棄?!?/br> 然不論對方怎么想,他們這里自然是以不變應萬變,他不僅要保住小皇帝平安無事,還要借此機會扳倒明王,讓他永無翻身之日。起身動了動手臂,顧晏海道:“現在正是相互試探之時,他們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我聽到了多少,賭的就是他們的疑心?!?/br> “您是說……明王究竟會不會走火入魔到最后一步?”潘群很是擔心,在他看來,景明本身就是個瘋子,“這太過兇險,祭天儀式乃是神明庇佑的大事,到那時陛下必須孤身一人上祭祀臺,若明王想做些什么,簡直易如反掌?!?/br> “和兒不會上祭祀臺的?!鳖欔毯T缇拖氲竭@個問題,雖說祭祀臺上只有天師,但依然不能確保小皇帝的安全,“我已經安排了人代替和兒上去祭天……” 話未說完,潘群便已經搖頭,道:“陛下不會同意的?!?/br> 手臂動一下都疼,顧晏海擰著眉頭慢慢活動著肩膀,反問:“為什么?不過是替身罷了,只要說清楚,和兒會同意的?!?/br> 潘群微微搖頭:“陛下,他終究是皇帝,縱然其間萬分不如愿,他也不愿意讓自己背負庸君的罵名。既然他決定祭天,那必然是為了百姓求福?!背烈髌?,他凝神抬眸道,“陛下,一直想做一個好皇帝?!?/br> “那也不差這個時候?!鳖欔毯4┥吓L,“祈福不在乎這一次,只要心懷萬民,佛祖也會理解的……我會說服陛下的?!?/br> 閆路瞅瞅兩人,發現他們說話像猜啞謎,除了第一句說潘群是自請去浣衣局以外他幾乎聽不大明白了。但這一句也足以讓他反應不過來,畢竟半個時辰前心里腹誹皇帝陛下君心難測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怪不得皇帝陛下是那副表情。 這時,忽然傳來一陣叩門聲,顧晏海立刻收聲,示意潘群躲進內閣里,朗聲問道: “誰?” “叩、叩見君后…” 原是去給景和送信的侍童,摸了摸鼻子,顧晏海又想到眼淚汪汪的小皇帝,心虛地不行,但他也不想小皇帝擔心,只好在閆路這兒將就幾晚。他問:“成…陛下可說了什么?” 侍童守在門外,此時聲音都有些發顫:“陛下讓您注意身體?!?/br> “注意身體?”顧晏海一愣,他沒說自己受傷了啊,心里彌漫起不祥的預感,他疑惑地問,“你……你怎么說的?” “回君后,奴才本是按著您的說法說已經宿下,但陛下很擔心,眼瞧著就要過來……奴才情急之下……”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小侍童還提著心在,被大將軍一問,倒豆子似的咕嚕咕嚕全說,“奴才說您先睡了……閆先生也一塊……奴才……” 顧晏海傻眼了,感覺自己像是被無形間侮辱,但是奈何沒有證據??戳丝撮Z路,發現他居然也是這個表情。 閆路憋了好一會,掏出盤在腰上的小乖:“我呸!我寧愿和蛇睡都不和他睡!” 顧晏海:“……” 捏緊了拳頭,顧晏海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也不管自己還傷著,冷哼一聲就揮袖出門。他現在哪有時間考慮揭示,滿腦都是他家小皇帝,擔心他要是誤會了怎么辦?;琶氐胶?,還未踏進宮殿。就見本該跟在小皇帝身邊的婢女文茶立在宮門前,憂心地四處張望。 顧晏海心頭一緊:“文茶!” 文茶被嚇了一跳,循聲而望,看見這位大將軍時詫異極了,忙施禮道:“參見君后?!?/br> 顧晏海劈頭就問:“陛下呢?” 文茶沒來及的詢問他為何在這兒,老老實實回答道:“陛下說想一個人單獨走一走,不讓人跟著?!?/br> 顧晏海又跑了。 這大冬天的瞎跑什么!大將軍活像個被氣死的老父親,一顆心顫顫巍巍地懸至空中,生怕他的小皇帝被宮里的牛鬼蛇神給帶跑了。 這黑夜像是被捅出個大口子似的,寒風大雪直直地往口子里灌,再鉆進宮殿里,仿佛竹笛一般聽著叫人心慌?;蕦m最不缺的就是房子,白日看起來精美輪美奐的精致宮殿,此時一個個仿佛住了冤魂,任由寒風在屋里瞎竄。 按理說景和有孕該是走不了太遠,但顧晏海在這兒附近一圈都轉了個邊也沒看見他的身影。想到隱藏在宮里暗處的那些細作,他就心急難耐,只差扯著嗓子喊了。這一路走到明光湖,殘荷積雪心頭涼,顧晏海終于在石橋上看見一處突兀的凹口。 入冬之后明光湖便人跡罕至,積雪堆又深,只有這里少了一塊兒,橋上還有綿延至林間的腳印??磥硇』实劬驮谶@兒附近。顧晏海捂住手臂又氣又笑,這小皇帝平常走個兩步就喘,竟能走這么遠。 沿著腳步走進林間,冷澀潮寒之氣更甚,明光湖水汽至陰至汗借著幽暗的月色,他無意間踩斷一根枯樹枝,便聽林間鳥雀倏爾慘厲轉鳴,撲騰著翅膀驚飛遠方。按住受傷的左肩,顧晏海凝望著遠處灰白的宮宇。 若是沒記錯,再往下走就是冷宮了。 從林口西行百八十步,尋得一片方寸的翻耕之地,顧晏海記著上輩子所見的那塊小田畝,與華麗如鳥籠似的皇城格格不入,但卻種著小皇帝幼時所有的希冀。腳步伸延進面前這處雜草縱深的破敗宮殿,大門虛掩著,殿內門檻可見些許白雪。 這是狐裘襖子的下擺蹭上來的積雪,也不知有沒有打濕衣物。顧晏海輕手輕腳地踩著景和的腳步進屋。稍稍拉開宮門,只聽吱拉一聲,脆弱的門板上細細簌簌地抖落灰塵,一縷月光繾綣著繞在他們之間,顧晏海悄無聲息地看著側臥在冷塌上縮成一團的小皇帝。 鞋也沒脫,衣服也沒脫,小皇帝弓腰抱肚,曲腿埋頭,緊閉雙眼假寐。月紗在這對長而彎的睫羽上攏上一層月白清輝,在眼底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雪白的狐貍毛縫在帽檐里,顯得臉蛋嬌俏可愛。 顧晏海俯身大搖大擺地重重親了一口,還故意親的很響,回蕩在空曠的宮殿里,脆生生,甜津津,連陰寒之氣都被點燃了似的,頃刻間暖意nongnong。景和慌忙睜眼,眼底浮上朦朧的水汽,軟聲道:“晏海哥哥……” 久違的一句稱呼,顧晏海聽得心里暖融融的,俯身又重重親了一口。這回往嘴上親,小皇帝的嘴唇熱乎乎、軟綿綿,自然而然地使人陷進去。于是,大將軍也側著身子坐上冷塌,左肩靠里,便露出包扎整齊的手臂。 “起來嗎?在這里躺久了會暈吧?”顧晏海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傷被看去,伸出右手,“來,哥哥扶你?!?/br> 景和眸光一顫,咬了咬下唇,握住顧晏海伸出的右手,不知不覺間眼圈又染了緋紅,避開他的傷口,乖順地側坐進顧晏海的懷里。溫軟膨隆的圓肚子已經完全隆起,里面住著稚嫩的血脈。 顧晏海伸手摸了摸這珍貴的隆起,道:“它們長得好快啊?!?/br> 景和羞赧地掩下眸子,小心翼翼地扶著他手臂揉向腹底:“閆先生說…有兩個寶寶?!?/br> 顧晏海調笑道:“那是哥哥厲害……還是和兒更厲害呢?” 景和沒說話,戳了戳肚子。 顧晏海親了親景和的臉蛋。 他們什么都沒問,正如顧晏海沒問景和為什么亂跑,景和同樣也沒問顧晏海為什么受傷。 有什么可問的呢? 無非是為了彼此而義無反顧。 于顧晏海而言,這既是心甘情愿也是心懷愧疚,只因在深海之上的上一輩子,他虧欠這個小皇帝太多、錯過太多、傷害也太多,所以這輩子怎么能再讓他孤身一人呢? 于景和來說,成為皇帝是他這輩子最后悔也最不后悔的一個決定。他后悔成為皇帝,讓身邊之人受盡苦難;他也不后悔成為皇帝,因為能和心愛之人相知相守走向余生。雖然期間他們經歷太多誤會與困難,但只要結果是好的,他都不后悔。 但,縱使他們什么都沒說,也能什么都明白。 譬如現在,只需要一個流轉的眸光,一聲輕喘的喟嘆,一個主動的親吻,他們便能不顧場合的開始接吻歡好。本該是大將軍伺候陛下,這回卻翻了個面兒。小皇帝坐在大將軍身上,眉目妙瞬,低喘著避開大將軍的左臂,捧著沉甸甸的胎腹,小口吐氣: “晏海哥哥……” 顧晏海任由他坐在自己跨上,褲襠里那根陽根硬的老高,隔著棉衣棉褲都能戳著小皇帝的屁股里。景和便乖順地解開自己的褲子,安撫著這根即將進入身體的大東西,粉翹的臀部渾圓玉滑,因著有孕而rou感十足,臀縫間那張小嘴也rou乎乎的被擠成條小縫。 大將軍的手臂有傷,小皇帝的肚子里揣著娃娃,倆人都得克制。露陌劈玉屑,三辰掛煙杪。云霧蕩漾,射進破碎的琉璃窗柩間,皎潔的月色如月白色的碎碧散進衣袍間,那根大東西才終于進了自己本該在的地方兒。 回到了所愛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