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想//狠//狠//地揍//你//屁//股
沈時與秦念的第二次見面,是半年之后。 由秦念的學校主辦的一場學術會議,她跟在導師身后往酒店大堂走的時候,看見了受邀參加會議的沈時。 其實一開始,秦念是背對著沈時的,只是覺得身后有一股氣場,讓她鬼使神差地想轉身,然后,那件刺眼的寶藍色襯衣,像一道閃電,劃開她本以為平靜下來的心情。 沈時微微低頭往座位處走去,他本是低頭以示謙遜,可是他的氣場走到哪里都有股與生俱來的逼迫感。 秦念趕忙低頭,跟在導師身后假裝沒有看見,卻又忍不住偷偷抬頭去看。 原來,日夜告訴自己忘了那天的一切,不過是反復溫習那些畫面。 有些東西,忘不掉,便會重逢。 那場會議本來就不是秦念的專業,全程講了些什么,她也都不記得,只能在他偶爾開口講話的時候,想起那天他對她的所有命令。 那時候她并沒有想撲上去與他相認的沖動,就遠遠看一眼,各自在自己的生活里繼續走下去就好了,不可能相交的兩條軌道,最好不要抱有什么幻想。 會議在掌聲里結束,她腦海里回憶的畫面也隨著大家起身跟著終止。 是不該認識的陌生人,城市太小,偶爾遇見,也不能算作緣分。 秦念收心,現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導師還有事情要忙,她便和同學準備回學校,走到酒店大堂門口的旋轉門時,沈時腳步匆匆,迎面而來,秦念不自覺地抬頭看他,但他并沒有回應。 秦念回頭看了看他匆忙的背影,剛回頭要跟同學走,卻被一個人狠狠地撞在了肩膀上。 “啊……” 拐角處的腳步頓了一下。 “秦念,你沒事吧?”同學趕忙把她攙扶起來。 “沒事沒事?!鼻啬钊嘀绨蚱饋?,回頭看剛剛那個人。 同樣的腳步匆匆,目標明確。 “沒事吧?什么人啊,撞了別人也不說道個歉?!蓖瑢W好心抱怨給她揉著肩膀。 “算了算了,他也是不小心,我們回去吧?!鼻啬钔熘瑢W的胳膊準備走。 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目標明確。 “啊,那個,我突然想起來,陳老師交代我去找人取個東西我忘了去,你先回去吧,我拿了就回去?!?/br> “哎?什么東西???我陪你過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你快回去吧,晚上還有自習呢,你別遲到了,我拿了東西就走?!?/br> 秦念背著包就往酒店里面跑,電梯在往上走。 按了上行鍵,緊握著背包的帶子,艱難地等了幾秒鐘。 12層! ?!?/br> 恰好旁邊的電梯到了,但是因為有會議,所以人也多,等到了8層的時候,秦念實在等不及,出了電梯便去找樓梯間。 砰—— 十二層樓梯間的門正好關上。 是剛剛那個人! 秦念抓著樓梯扶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打開背包翻了翻有沒有能急救的東西,又拿出來手機,穩了穩心神才又往上走。 推開樓梯間的門之前她特意聽了聽聲音,可是酒店全部鋪了地毯,單純走路的聲音很難察覺。 不過沒有聲音恰好說明沒有打斗。 推開門的同時,秦念把電話放到耳邊:“喂?陳教授,我剛到,剛才電梯人太多,我就走樓梯了?!?/br> 眼神瞥到剛剛那個人,在一個房間門口徘徊。 她往前走過去:“嗯,好,我到了,那我們在這里等您,一會您上來了我們再一起過去?!?/br> 禮貌地朝那個人微微笑了笑,繼續跟電話里講:“1202對嗎?好的,一會兒見?!?/br> “請問您也是要參與一會的小組討論嗎?” 那人沉著臉暗罵一句:草! 秦念仍舊保持微笑,轉身敲門:“沈先生,我是陳教授的學生,陳教授他們馬上過來了,我提前跟您對接一下稍后的流程?!?/br> 都是走在暗影里的人,若是誤傷了別人,或是被沈時記住了模樣,死得只會更慘。 開門的瞬間那人急忙轉身走了。 門開了。 沈時朝那人背影看了一眼,然后盯著眼前咬牙忍著緊張的姑娘。 四目相對,俱是慶幸。 還好,是你。 沈時抬手扶住她的胳膊把人接了進來,直接按在了門上,喘息聲重:“為什么跟過來?” 秦念搖搖頭,不知道,那一瞬間嗅到了危險,什么都沒想。 危險解除以后,她腿軟得站不住。 沈時氣急,一手抓住她兩個手腕按在頭頂,一手掐了她的脖子:“你知不知道他可以悄無聲息地殺了你?” 秦念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憋出了眼淚。 沈時松了松手,這才覺出來她手腕處有東西。 抬眼看過去,一道血紅。 趕忙把人松開,扯了袖子才發現,她一直握著那把水果刀。 第一次見面,她偷偷帶的那把。 后來她一直放在包里隨身帶著,說不上為什么,也不是為了特意紀念,只是想帶著,好像會安心一些。 那把刀她一直沒用過,刀刃鋒利得很,還好剛剛只是輕微的劃傷。 沈時打電話給前臺送來些碘伏和紗布,簡單地給她處理了一下。 秦念呆呆地坐在床邊,看著沈時熟練地給她處理傷口。 沈時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看她緊張得像個小學生,話一出口,不知道怎么就變了味道。 “總是事前演技頗高,事后知道害怕?” 一語雙關,沈時也覺得自己有些失言。 明明,都半年多了,怎么好像總惦記著似的。 沈時帶著椅子向后退了退:“傷口包好了,你可以走了?!?/br> 秦念茫然地抬頭:“你還有危險嗎?” 這回沈時笑了:“你覺得,如果我再有危險, 以你現在的狀態,還能再救我一次?” 他靠在椅子上笑得輕松坦蕩,無所畏懼,驅散了方才那些黑暗的影子,像神話故事里的赫克托爾,明知此去萬千險阻,卻仍然執著地將家國護在身后。 很久以后,秦念才知道,他的背后,其實從未有過家。 他從來,都孤獨應戰。 “他……是什么人?”秦念跟過來的時候,只知道有危險,但根本沒想過到底有多危險,被沈時三言兩語提醒了幾句,她后怕地有些發抖。 沈時收斂了笑意,傻姑娘,你應該問我是什么人。 “想要我命的人?!?/br> “可是,今天是學術會議……”秦念的意思是,一個簡單的學術會議,為什么會差一點發生命案。 “每一個想要我命的人,都做了萬全的準備,我也會死得悄無聲息,就算事情鬧大了,我也會有一百種合理的暴斃可能?!?/br> 秦念愣了一會兒,消化著他說的話,突然像是想起來什么,拿過那把水果刀合起來放到他手心里:“這個,防身?!?/br> 沈時看著手心的水果刀,又抬眼看她低著腦袋規規矩矩地坐在床邊。 思緒亂起來,其實,早在她回頭之前,他就已經發現她了。 但是,他更早地發現了危險。 在酒店大堂擦肩而過,他也是知道的。 她被人撞倒了,他也聽到了。 于是他更快地離開。 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跟了過來,在門后聽見她故作沉著地假裝打電話,他已經做好了正面攻擊的準備。 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第一次有想要抱緊一個人確認她是安全的沖動。 也有想要把她按在門上狠狠懲罰一頓的沖動。 他克制著自己的不理智,只當是心里起了殺意的自然反應,但是看著她乖乖的低著頭,他心里無比確認。 沖動的不是他,是眼前這個總是不顧危險的小姑娘。 沈時沒再說什么,起身去里面的房間打了幾個電話,跟師兄講了剛才的情況,剩下的善后問題,他不必再擔心了才又出來。 秦念還坐在那里,眼神隨著他走動,停在她身前。 “你知道,”聲音在頭頂響起,像把她包裹在暖意融融的海里,“剛剛發現你跟來的時候,我最想做什么么?” 秦念反應了一會他話里的意思,搖了搖頭。 沈時彎下腰,近得快要貼上她的臉:“像上次那樣,狠狠地揍你屁股一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