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篇

    伊萊是被布魯斯吻醒的。

    見他睜眼，俯身趴在他身上的男人露出笑容：“情人節快樂?！?/br>
    “快樂?！币寥R犯著困嘟囔著敷衍，但布魯斯很快就讓他清醒了過來——以早餐前的一小杯“牛奶”為代價。

    高潮的余韻令伊萊舒服地瞇起眼，不自覺地挺腰抽動。布魯斯埋首在他胯間安撫了好一陣，然后才被窩里鉆出來，被被子蹭得一團亂的黑發讓這個已過中年的男人看起來多了幾分瀟灑不羈的少年氣。

    “第十七個情人節快樂?！彼麊≈曇粽f，眼底笑意迷人，“伊萊，每當我覺得自己已經愛你到極致的時候，卻又會發現，我每天都會比前一天更加愛你?！?/br>
    情話滿分。

    伊萊湊過去親他，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兒才起來，等到下樓時迪克和杰森已經在餐桌旁坐好了，他們正聊著什么，杰森的表情不是很愉快。

    “早上好?！币寥R走過去揉了揉迪克的頭發，親昵地在他額角上親了親。路過杰森時也是一樣，換來小杰鳥一個底氣不足的瞪視。盡管闊別多年、死而復生歸來的紅頭罩性格變得暴躁易怒，陰晴不定，但他唯獨不會反抗伊萊——不會肢體上的反抗。

    “沒什么?！钡峡烁煽纫宦?，“杰森說該叫你們起床了，但我覺得還早，今天是周末，可以多休息一會兒?！?/br>
    小藍鳥是伊萊最貼心的的小棉襖，從小到大都是。

    老父親伊萊關切地問他：“晚上留在韋恩莊園吃飯嗎？”

    “不了，我還有工作，一會兒就回布魯德海文?！?/br>
    迪克避開伊萊失望的眼神，他低頭戳著盤子里的煎蛋，卻又聽青年問：“啊，今天是情人節，是要和哪個姑娘去約會嗎？”

    “不是！”

    迪克的叉子差點把餐盤切成兩半：“只是……只是工作而已?！?/br>
    杰森在一旁嗤笑。

    伊萊不解地看他，然后又轉頭去看布魯斯，本指望他幫忙說點什么。畢竟迪克平日都在布魯德海文的警察局工作，而今天是周末，是難得的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

    然而布魯斯卻是神色淡淡，說：“工作要緊?！?/br>
    伊萊：“……”

    他在桌子下踹了腳蝙蝠俠。

    布魯斯立即改口道：“當然，家人是最重要的?！?/br>
    但迪克已經和同事約好了討論案情，在吃完早餐后就離開了。伊萊一邊切水果一邊讓布魯斯對兒子們好點。他對自己父親的身份非常滿意并且樂在其中，連帶著也想拉上布魯斯一起體驗天倫之樂。

    但蝙蝠俠對此并不感冒。

    他從身后環抱住伊萊，柔軟的吻從額角一直纏綿著流連至頸側，宣示著自己作為家里另一個男主人的存在感。

    伊萊為他難得的孩子氣感到好笑，布魯斯似乎一直都和孩子過不去，偏偏又像是被命運女神安排似的，接二連三的收養夜巡里遇到的小孩兒。

    他放下手里的碗回身摟住布魯斯，結果卻見男人解著他紐扣的動作一頓，皺著眉回頭看向門口。

    伊萊好奇地跟著探頭：“怎么了？”

    “……沒什么?！?/br>
    被窺視的感覺一閃而過，布魯斯的眉頭擰得愈發緊了，但最終還是在伊萊的親吻下舒展開，隨著眼尾的笑紋一同融化在春水里。

    晚上布魯斯被蝙蝠燈召喚走了，伊萊洗了澡后便抱了桶爆米花坐在放映室的地上看電影。在女主角慘叫著斷肢亂飛的時候，伊萊瞥見門口有個高大的人影在晃來晃去。

    “杰森？”

    他叫道。

    那人走進來，果然是杰森。

    伊萊和顏悅色地朝他招手：“快過來?！彼查g切換到了慈父狀態。

    杰森走到他旁邊坐下。

    不同于初見時那個瘦瘦小小、桀驁不馴的小孩兒，杰森現在已經是個高壯的青年了。三年前他被小丑殺害，盡管在伊萊的幫助下死而復生，但卻性格大變。當然，杰森原本的性格就說不上好，只是后來就更……暴戾了許多，對外人就算了，對迪克和布魯斯卻也是這樣，著實讓伊萊頭疼。

    今天和杰森互看不順眼的布魯斯不在，杰森也難得的平和了許多。伊萊拉著小杰鳥在他腿上躺下，準備好好聯絡一下父子感情。紅頭罩僵硬片刻，還是慢慢放松下來。

    “夜翼去約會啦，咱們紅頭罩有對象了嗎？”伊萊跟哄孩子似的問。

    杰森：“……”

    見他不說話，伊萊憐愛地抱緊紅頭罩的小腦袋，“沒對象也關系，杰森還是爸爸最喜歡的小杰鳥?！?/br>
    紅頭罩：“……”

    他仰視著伊萊，伊萊還是他們初見時的模樣，不見半分變化。光從相貌上來看，依舊溫潤俊秀的青年比他大不了多少，甚至因為紅頭罩陰翳冷酷的氣質而更顯弱勢。

    ……所以也就更顯得他自稱爸爸有多違和了。

    “你最喜歡我？”

    就在伊萊以為杰森又要朝他吼“你不是我爸爸”的時候，他卻這么問。

    杰森坐起來，看著伊萊的眼睛又問了一遍：“比喜歡布魯斯還喜歡？”

    伊萊一愣。

    杰森不喜歡與人親近，復生歸來后更是如此，兩人已經很少有這樣并肩而坐的時候了。也是直到這時候，伊萊突然意識到杰森雖然還只是高中生年紀，但小孩兒已經長大了，光是坐著就已經和他差不多高。手臂撐著身后的沙發時健壯的肱二頭肌鼓起，身子微微前傾的姿態壓迫感十足，深沉而專注的眼神帶來的是極具性感的男性荷爾蒙張力。

    不妙。

    伊萊的腦子里警鈴大作。

    “在我憎恨蝙蝠俠為什么不殺了小丑為我報仇的時候，”杰森說，“是你把我從仇恨的泥潭里拉了出來?！?/br>
    “也許蝙蝠俠是我要追逐的目標。但是，只有你能馴服我，伊萊?！?/br>
    “情人節快樂?！?/br>
    杰森握住伊萊放在腿上的手，傾身吻了上去。

    少年的手干燥溫暖，手心因為緊張而微微濕潤。

    伊萊雖然早有防備，但還是低估了小孩兒的力氣，猝不及防地被蹭了下嘴唇。但他隨即反應極快地將杰森的手甩開，一拳頭揍了上去。

    伊萊一下子站起身，甚至后退了幾步，鐵青著臉色道：“滾出去！”

    “我不是一時沖動?！苯苌髲姷卣f，“我是認真的?！?/br>
    他爬起來，還想要上前，卻被伊萊畫了個空間門丟去了蝙蝠洞并且讓阿弗鎖上了門。

    做完這一切后，老父親伊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只覺得萬念俱灰。

    他只想給杰森當爸爸，結果杰森卻想睡他！

    他這個父親就做得這么失敗嗎！

    伊萊很難過，開了空間門去布魯德海文找小藍鳥要安慰。

    迪克去同事家里討論案子了，伊萊在公寓里等他回來。他無聊地四處轉悠著，在柜子上的相框里看到了一家人的合照，頓時欣慰不少。然后又在迪克臥室的床頭柜上看見了自己的照片，伊萊更開心了——至少他還是教出了一個正常的兒子的！

    不久之后，迪克一身酒氣的回來了。

    “迪克？”伊萊詫異地看著他的乖崽，“去應酬了？怎么喝了這么多酒?！彼奶鄣亟o小藍鳥倒了杯水，摸摸腦袋順毛。

    兩人在毛絨絨的羊絨地毯上坐下。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迪克有些著急地問，伊萊還穿著浴袍就過來了，想必是遇到了什么沒法解決的急事。

    “杰森他……”伊萊欲言又止，惆悵地嘆了口氣，“杰森越來越不聽話了?！?/br>
    迪克一怔，而后垂下眼不說話。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伊萊第幾次因為杰森的事情來找他了。表現好的乖孩子固然會得到父母的偏愛，但問題孩子卻往往是父母花費最多心血和注意力的那個。

    他扯開一個笑，輕聲問伊萊：“杰森又惹什么麻煩了？”他把手搭在伊萊的手上想要安撫，奈何伊萊剛被杰森抓過手，還處于對這個動作的敏感期，一下子就把手抽了出來。

    迪克愣了一下，好在伊萊很快反應過來，欲蓋彌彰地半直起身張開手臂去抱他：“還是我們小藍鳥最聽話?！?/br>
    迪克環抱住伊萊的腰，腦袋靠在他胸口上。

    伊萊揉著迪克的腦袋，滿心歡喜：“乖崽?！?/br>
    迪克：“……”

    迪克：“爸爸?！?/br>
    伊萊聽得心花怒放，迪克無奈地笑起來。

    表面上看，陽光開朗、細心又體貼的迪克是和布魯斯截然不同的個性。但要論思維和敏銳程度，他卻是最接近蝙蝠俠的那個。

    迪克清楚地知道伊萊是個無情的人。

    伊萊對他和杰森好只不過是因為他是他們的父親，他喜歡這個身份，也喜歡做父親時的感覺，就像是喜歡一種游戲體驗一樣。如果布魯斯收養的不是他們而是其他人，伊萊也一樣會這么做。同時迪克也相信，一旦他或者杰森與伊萊脫離了父子關系，伊萊對他們的態度怕是連現在的一半都達不到。

    晚些時候布魯斯回家了，伊萊也起身要走。迪克輕輕抱了抱他，“情人節快樂?！?/br>
    在伊萊抬眼看去的時候，他翹著嘴角笑起來，一如既往的爽朗朝氣：“快回去和父親過節吧?！?/br>
    然后得到了一聲高興的“乖崽”和印在臉頰上的親吻。

    這就夠了。

    迪克默默地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