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白月光剛回國，他們便天雷勾地火，一番不可收拾地在一起了。

    但是攻一卻給我講了一個更加曲折和完整的后續。

    四個月前，白月光回國之后的確第一時間來找了攻一想重歸于好，但是攻一并沒有同意。

    “因為我愛上了我的法定妻子?！惫ヒ坏穆曇艉茌p，“非常地愛他?！?/br>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

    在我和攻一兩年的婚姻生活里，他很少會對我直白地表達愛意?！跋矚g”和“愛”這兩個詞我從他的嘴里聽得很少。

    造化弄人。在我和他變成了現在這個局面之后，反而聽到了他這么多次的表白。

    “白月光和之前相比，變了非常多，讓我很陌生…同時也讓我再次確認了我的心意。我和他把話說清后，便再也沒有和他見過面?！?/br>
    “直到…有一次我在外面應酬，喝了很多酒。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賓館的床上…”攻一緩緩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回憶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過了好一會，他睜開一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繼續說了下去。

    “當時我的身邊是…白月光。他說我和他發生了關系，但是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我甚至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在那里?！?/br>
    “從那天晚上開始，一切都不對了…”

    “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很奇怪的夢。有的時候，我會夢到大學時候的白月光…我夢到了我和他在一起了，他一直沒變，我和他過得很幸?！?/br>
    “但是更多時候…我夢到了你?！惫ヒ坏拖骂^沒有再看我，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帶著哽咽的語氣說，“我夢里的你…和現實中很不一樣…你很冷漠，一句話也不愿意和我說。你只想和我離婚…你甚至為了離婚，一次又一次地想殺了我…”

    “等等！攻一…”我忍不住打斷了攻一的話，“你在說什么？還有…這個夢也太奇怪了吧！你不會真信了吧？”

    “剛開始，我也不信?！惫ヒ灰粍硬粍拥囟⒅?，啞著嗓子問，“可是如果你每天晚上，都做一模一樣的夢呢？”

    “…”

    “我沒有把夢當真?？墒?，每當我看著你的時候…我心里就會想，到底是現在微笑著給我做飯的你是真的，還是夢里拿著尖銳的刀刺向我的你是真的？”

    “我變得越來越煩躁，甚至有點神經質。這種癥狀越來越明顯…我完全控制不住。奇怪的是…只有白月光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能暫時平靜下來?！?/br>
    “白月光很快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他說他早就放下了對我的感情，現在只是作為朋友來幫助我。我同意了，而這也是我目前最后悔的事情之一?！?/br>
    “再后來我的狀況越來越不對勁，我慢慢開始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也越來越分不清你和白月光…我偶爾會以為我和白月光才是一對，而你只是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

    為什么…攻一說的每個字我都知道，但是連在一起，我卻讀不明白了…

    世界上真的有這種荒謬的事情存在嗎？

    “那天，我朋友說在酒吧碰到了你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你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么害怕…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多么錯誤的事情?！?/br>
    “我不能沒有你，總受。就算…你真的和夢里一樣要我的命…我也要和你在一起?！?/br>
    攻一的表情和語氣認真極了。

    但是他的這段話完完全全地顛覆了我的常識，讓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

    我整個人亂得很，還沒想好怎么回應攻一，白月光虛弱的聲音又從后面傳來，“他在騙你…哪有會讓人神志不清的夢？他現在只是占有欲作祟，所以說喜歡你。他之前也是…這樣哄騙我的…”

    “…沒關系，總受。你不信也沒事，但你真的不能和我爸在一起?！惫ヒ怀嗉t著眼睛對我說，“他手段太多，你根本玩不過他。這么多年，我根本沒見到過他真心對誰…你和他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幾天前，書房里攻一絕望瘋狂的臉好像和現在又重合了。

    攻一握住我發顫的手，他的聲音也是抖的，一句一句仿佛在哀求我一樣，“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會受傷的?？偸堋銜凰麄Φ摹?/br>
    …

    我以為只要我什么都不想，縮在自己的烏龜殼里面，老天便會放過我，讓我過上平凡的生活。

    但是攻一的話卻像一道又一道的驚雷，擾亂了我本就亂糟糟的思緒，也毀掉了我拼湊出的虛假的世界。

    偏偏在這個時候，一道金屬掉落地面的聲音，突兀地在這間廢棄的器材室里響起。

    我下意識地轉過身往門外看，卻正好瞧見了剛彎腰撿起鑰匙的攻二。

    他直起身子，呆呆地望著屋子里的我，攻一還有白月光三個人。

    良久，他握緊的拳頭慢慢地松了開，然后聲音很低地問了一句。

    “攻一的爸爸…是我見過的…那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