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遇故知
“靳蒙,你都調查清楚了?” “廢話,那當然了。我弄的事情能有差錯,就是他沒跑了?!苯烧f道,又皺著眉,“大夫,他都這把年紀了,你別東想西想的?!?/br> 李立夫沉默不語。 靳蒙這下著急起來,道:“你他媽敢在牢里犯事你不要命了?!你再被判個大的,小易怎么辦,他還不得哭死了。他哭還是小事,他能在牢里能平平安安活過五年?” 李立夫道:“你不也在,你難道會不幫他?” “我會是會,但我跟你能一樣嗎?我還能替你照顧小易你他媽是托孤呢還是托我照顧遺孀???”靳蒙差點被李立夫氣得半死,“告訴你,這件事你想都別想?!?/br> 李立夫道:“知道了知道了,別瞎嚷嚷,小易都看過來了?!?/br> 靳蒙冷哼一聲,站起來就去找小易玩。 監獄里什么人都有,但也不是人人都是十惡不赦的惡徒,有小偷小摸進來的,也有激情犯罪進來的,更有貪污受賄,重大失職等等。 還有些人,之前待過省里的老監獄,幾年前隨著搬遷挪到來的,頭發花白,人走路都走不快,還在接受改造。 大夫義診的時候,小易就見過很多老人,按靳蒙的話說那是不小心就能一步登天的糟老頭子,也不知道年輕的時候犯了什么事兒,這會兒才要老死在監獄里。 靳蒙想了想又說,幸好把郝玠留在牢房了,否則他過來看看豈不得感同身受嚎啕大哭。 今年冬天,太冷,好多老年人的腰傷腿傷都犯了。 大夫前天出診,就是一老頭的獄友過來叫的大夫,老頭的獄友是個精瘦的中年人,看著年輕的時候像是干體力活的。 “老周,大夫來了?!?/br> 精瘦的男人推開號子的門,大夫、靳蒙和小易跟著走進去,他們的這間牢房背光,非常陰冷,老人的身上蓋了厚厚一床棉被,看著似乎也無濟于事。 大夫問道:“您這是哪疼???” “老周前天去打水,扭了腳脖子,想讓您幫著正一正?!?/br> “哪只腳?” “左腳左腳?!蹦腥讼崎_被子的一角,大夫看到老人的腳踝已經腫了起來,套著的襪子都變形了。 大夫戴上手套,輕輕摸了摸老人的關節,確實是錯位了,他說道:“會疼,您忍著點?!?/br> 老人含糊地應了一聲,大夫的手握著老人腳脖子,略略往前一扭,咔一聲,骨頭就歸位了。 “哎喲,”老人忍不住喊出來,這正骨的疼比腫著的時候還疼。 “三天別下地,涂一點紅藥水,馬上就能好?!?/br> 大夫站起來對著老頭說道,此時他恰好看到了老人的臉,這臉他非常眼熟,不僅眼熟,這是他一生中為數不多的、記憶深刻的臉。 只不過這張臉,已經老了,皺紋密布,好像一塊被海水侵蝕了的礁石,千瘡百孔。 監獄里艱苦的體力勞動只會讓人加速衰老,比外面身體強健的老人看上去要蒼老不少。 他姓周。 大夫心里隱隱約約已經想到了什么,他沖老人和男人點了點頭,從手提箱里拿出一小瓶紅藥水,男人急忙接過,又說道:“大夫,這點錢你收下,一點心意?!?/br> 說著他要從兜里摸出鈔票來。 靳蒙連忙止住他,道:“不用了,這么點紅藥水幾個錢,老頭年紀這么大了,咱尊老愛幼,應該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