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三日
四月份還是有點冷,我裹著夾克,小跑著奔向正站在小區門口的文卿。 六點鐘的天灰蒙蒙的,罩著一層薄霧。路燈還沒開,只靠著小區門前的夜燈打個光。 文卿把從他家那邊買的早餐遞給我,一袋豆漿,一根油條,一個鹵蛋和兩個醬rou小籠包,還挺豐盛。 我把豆漿和油條接了過來,深深聞了口豆漿沒喝,“你吃了沒?” “沒吃,抽了血再吃吧?!?/br> 文卿與我并排走著,沒朝以往坐車的方向,走的另一條小路。 今兒早上高考體檢,住校的和走讀的各自趕到海城人民醫院集合,七點鐘就要點名。 我們不用坐車,這醫院離我們這兒挺近的。 脫離常規后,與文卿一起安靜地走路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我們湊得很近,卻又隔著點距離,就像仍舊曖昧的老夫老妻一般。 “嗡嗡”手機震動兩下,陳意悅問我到了沒。 我回他快到了。 快到醫院,碰見了不少我們學校的人,互相點頭示意。醫院門口不止我們學校的,還有其他兩個學校的高三年級,領頭老師舉著個學校班級的牌牌,在那邊整合隊伍。 我小聲對文卿說了聲“再見”就融入人群里,輕輕松松地找到了陳意悅。 陳意悅懶散地戴著一邊的耳機,手插著褲兜,毫不意外地又吸引了大批的目光。 他自然地接過我的書包,單肩背著,長臂把我攬進懷里避免被人潮擠壓。 “蔣慶國叫你,去不去?” 我頭偏了偏,耳垂被他說話噴出的熱氣刺激得絨毛直立。 “廢話,我不去試試,他不罵死我?!?/br> 蔣慶國拿著張名單,上面是所有同學的名字和電話號碼,“李漢寧你去點一下名,沒到的打電話催一下。這兒人多著呢,不知道要拍多久的隊,叫他們搞快點!” 我拿了名單就去點人,吼得我口干舌燥,文卿給我遞水,我就將就著喝了。 喝完我才后怕地看了眼陳意悅,發現他在跟王晨宇講話才放心地把水杯還給了文卿。 “謝謝了啊,卿卿?!?/br> 文卿默不作聲地收了水杯。 整天就是排隊,先排隊抽血檢查肝功能,再全部一起吃早餐。八點以后就查視力、聽力、內科、外科、耳鼻喉科、口腔科和胸部透視,一長串檢查項目,拉著陳意悅拿著體檢表在樓梯跑上跑下,不斷排隊。這醫院是個老醫院,座位少,走廊又不夠寬,擠得只能靠邊站。 我蹲在墻角問道,“中午吃什么?” 陳意悅倚靠著墻壁翻手機,“是去醫院周邊的餐館還是點外賣,你選一個吧?!?/br> 我的腿蹲得實在是太麻了,一上午耗得我又餓又累,不太想等很久。 “就去吃醫院旁邊的那家面館吧?!?/br> 陳意悅點點頭,“行的,起來我給你揉揉腿,等會又麻得走不動路了?!?/br> 我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抖得像個霹靂舞選手。 陳意悅見我這模樣輕嘆一口氣,蹲了下來,給我輕輕地按摩小腿。 就在醫院旁邊吃有個壞處,那就是人多,要跟人拼桌。 我用餐巾紙墊著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專注地一口一個小抄手,吃前沾滿了辣椒油。 陳意悅比我吃得斯文多了,慢悠悠地,還挺優雅。 對面是其他學校的高三學生,不認識吃著也沒話聊。 “文卿你多高了?我覺得你又長高了不少啊?!?/br> “189了?!?/br> 我一聽見文卿的名字就下意識地埋下了頭,沒有來得及去看陳意悅的反應。 陳意悅瞥了眼文卿那頭,再看看我放在桌上的手機,抿起了嘴。 我避免尷尬,拿起了手機自己刷微博玩。 隔了一會兒,見陳意悅停了筷子,我出聲道,“吃完了嗎?這不還剩這么多么?!?/br> 陳意悅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沒胃口了?!?/br> 我不敢搭話,誰知道是什么使他沒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