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
我說到做到,一下公交車我就是文卿的人形拐杖,任他使用,叫往東絕不往西。 “你是不是有點重???”我側過頭問他。 文卿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嗎?” 我點點頭,他這個體格這個體重倒也不算胖,只是壓得我實在難受。 “你自己使點力,別全壓我身上?!蔽液浅馑?。 文卿有些無奈,“這樣我才是全壓在你身上……”他身子一倒,我差點跪地上,幸好被他及時給拉住了。 “行吧行吧?!蔽医K于明白就是自己太垃圾,不是文卿太重。 從車站到學校是一條上坡路,我為了分散注意力邊走邊跟文卿閑聊。 “你說的那個上廁所,我真要扶著你上廁所???” 文卿看了我一眼,“你又不是沒看過,這么緊張干什么?” “那怎么能一樣?!蔽夜緡?。 “等一下我真的要扶你走13樓???”我又問道,這也太嚇人了吧? “你昨天才保證的,今天就要反悔了?” 我苦澀地搖頭,恨自己嘴快。 一路扶著進了學校大門,我還跟保安大叔打了個招呼。 從學校大門這里拐個角可以直接到cao場,我一般不從這里走,自然就沒有發現從這個拐角過往的人群。 到了教室,我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我氣喘吁吁地把文卿挪到他的座位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連書包都沒有放下來就靠著墻壁癱著開始休息。 我才坐下沒多久,陳意悅就從前門進來了,后面還跟著個王晨宇。 只是兩人的臉色都不太正常。 “你來啦?”我跟坐下來的陳意悅打招呼。 陳意悅對我勉強地笑了笑,臉色還是很難看。 “怎么了這是,誰惹你了?跟王晨宇吵架了?”我把書包取了下來,拿出作業后塞進了抽屜。 陳意悅盯著桌子,沒回我。 怎么又生氣了?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因為太累了,我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任由他默不作聲地在那里悶著生氣。 為了履行承諾,我時刻注意著文卿,他一轉身我就察覺到了。他發現了我的視線,也看向了我,眼睛眨了眨。我莫名其妙懂了他眼里的含義,他這是想去上廁所呢。 我推了推陳意悅,“我要上廁所?!?/br> 陳意悅側了側身子,讓我過去了。 “來吧?!蔽曳鲋那渥叱隽私淌?,沒看到后面的陳意悅一直在注視著我。 回來后,陳意悅周圍的溫度更冷了,簡直就像是有一個制冷劑在不斷噴發冷氣。我甚至仿佛感受到一層無形的冰塊在凍我,呆在他身邊再久點,我就算是三伏天都要感冒了。 問陳意悅到底怎么了,他又死活不開口。 到了中午,我說我想上個廁所晚一會兒再去食堂,讓陳意悅自己先去。 陳意悅打量了我幾眼,一副想說什么話的樣子,最后卻不發一語地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有點毛毛的,但還是遵循約定走去把文卿扶著。 “你可要自己使力啊……” 再這么來個幾趟,我倒寧愿我自己摔成個殘疾。 吃了飯,又扶著他回來。一來一回,渾身都酸痛。我睡午覺都睡不踏實,總感覺有人在看我。我抬起頭來,發現陳意悅直起身子,果然正盯著我看。 “你不睡覺看我干什么?”我小聲地說道。 現在的教室靜得連落根針的聲音都聽得到,并不適合交談。陳意悅估計想到了這一點,又沒回我,趴了下來兀自睡了。 我心里默念神經病,又準備睡下,閉著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我狠狠地瞪著陳意悅的后腦勺,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又要被他折騰一番,我就不信那個時候他還不說。我突然又想到,還好今天已經是星期五了,再多扶文卿兩天,我本來就不樂觀的身高就快要被將近一米九的他給壓成只有一米七了,那多悲傷。 還好文卿還算老實,沒有怎么故意折騰我,很快就熬到了放學的時間。 “悅悅拜拜!”我快速收拾好書包,邊給陳意悅說再見。 陳意悅叫住了我,“你先等一下再走?!?/br> 我給文卿遞了個眼神,停住了腳步等陳意悅說話。 陳意悅抓了抓蓬松的頭發,眼神里閃過掙扎,過了十幾秒后他還是坦誠地問了我,“你今天早上是扶著文卿進來的吧?” 我心跳加快,若無其事地點頭,“是啊?!?/br> “為什么?”陳意悅問道,同時手指不斷按壓著按動筆的彈簧,發出不規律的噪音,在嘈雜的教室里如此鮮明。他的眼珠滴溜滴溜地往四周轉,就是不落在我身上,配上他此刻的手上動作顯得他有點神經質。 “我只是看他不太方便,幫幫他而已啊?!?/br> 我的聲線有沒有顫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衣角都快被我自己揪爛了。 陳意悅若有所思地點頭,嘴里念著:“幫他啊?!狈捶磸蛷湍盍藥妆楹?,他笑了,把手里的筆“啪”的一聲扔在了桌上,終于把目光落到了我身上,“你走吧,明天記得準時來哦?!?/br> 我恍恍惚惚地跟陳意悅又說了遍再見,心神不定地走向了正在門外等我的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