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總是如此
等盧橘拖著疲憊的,險些被宋島干壞的身子回自己的出租屋時,已經是晚上11點了。 宋島想讓她住在他那,但她拒絕了。 他那沒有自己慣用的生活用品和換洗衣物,而且她不想太早就同居。 最根本的是,她已經提前交了半年的房租,怎么著,也得住回本。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下車時,盧橘在小區門口隨意瞥了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室友施子寧一個人傻坐在燒烤店擺出來的攤上,一副郁郁寡歡,為情買醉的模樣。 她腳步一轉,嘆了口氣,走向施子寧。 盧橘走到攤位前,站定,坐下,先給自己倒了杯水,沒說什么,只是陪施子寧一起坐著。 大學時代也是如此,知曉賀浦換新女友的夜晚,或者盧橘為前途擔憂紛擾的凌晨,她們兩人總會出去找個地方坐著。 那種互相寂寂而坐的時刻,往往越能體現出真實的自我,龐大卻又安寧,無需太多的互訴衷腸,卻能在一團焦糊的黑暗中抽絲剝繭,尋找出人生的真理。 印象尤其深的一晚是寒假快要結束的時候。 盧橘大學寒暑假從不回家,一直在寢室做留守兒童。施子寧是滬市本地人,本來都是開學前一天才回校的,但那年寒假她提前一周回校了。 盧橘知道時還挺驚訝,問她為什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施子寧當時只說,在家里沒事干,過來陪陪你。 到了晚上,兩人分別上了自己的床。盧橘睡前打算接著看會下午還沒看完的文獻期刊,她剛擰亮床邊的小燈,就看見施子寧抱膝坐在自己的床上。 她倆的床是對著的。 整個寢室只有盧橘床邊的一盞床頭小燈亮著,細小的灰塵在空中漂浮都能清晰可見,施子寧身邊彌漫著安靜的悲傷。 終于,她開口了。 施子寧爸爸養小三的事情被她mama發現了,孩子都已經1歲多了,家里吵翻了天,要鬧離婚,兩者都在逼問施子寧要跟誰。她覺得無法理喻,她都已經20歲了,又不是2歲。 受不了家里的氛圍,她跑去賀浦家找他。結果開門的是一個女生,剛洗完澡的模樣,屋內春意橫生。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盧橘也才知道了,原來看起來樂觀開朗原生家庭那么好的施子寧也有著不足為外人道的痛苦。 盧橘手中的書頁薄薄,卻如鋒利的刀片閃著寒光,在凌晨12點寂靜的夜里,她好像聽到對面女生心里一片片碎落的聲音。 施子寧問盧橘,是不是人生總是如此艱難,還是只有現在這樣。 他們放寒假前才一起重溫過一遍。 盧橘回應了里昂的答案,總是如此。 盧橘沒有刻意安慰施子寧,只和她講了點自己在瀾河鎮上的生活。沒有要博得他人同情的意味,只是想說,人生就像一本書,有時候會缺頁,它不再完整。 但,你翻過去就好了。 施子寧感受到自己身邊有人坐了下來,熟悉的默契感她沒有抬頭看來人是誰。 片刻后,施子寧開口說道:“今天賀浦家的中醫養生館開業了,我去捧場,你猜我看到誰了?!?/br> 沒等盧橘問,她又繼續說:“他上次的相親對象,賀浦他媽也在。原來,他們都要訂婚了。就我還像個傻逼似的,抱著某種心態去給他們捧場?!?/br> “他們要訂婚了,但賀浦從來沒和我說過。這段時間,找他打游戲,吃飯,這么多時間和他在一起,他一個字都沒和我說過?!?/br> “可笑......” 盧橘抬手制止了施子寧又想灌下的一杯啤酒,“你去問過他了嗎?” “沒必要,我也不想問了?!?/br> “盧橘,你之前總問我,為什么要和賀浦糾纏在一起,明明是沒有結果的事??赡苁俏覍崦辽狭祟^,但他沒有,所以沉淪的只有我。遺憾的話其實還有很多,但我不想再說了?!?/br> 說著,施子寧從包里掏出了兩張中醫館的券,遞給了盧橘:“我問他mama拿的,你和你男友一起去吧,也好替我遮個丑,不要顯得我對賀浦多上心似的?!?/br> 盧橘接過券,然后攙扶著她跌跌撞撞地回去了。 睡前,盧橘給宋島發了條消息。 「明智的放棄和盲目的執著,你會選擇哪個?」 對面秒回。 「我的人生中,不會出現放棄和盲目這兩個詞?!?/br> 嗯,很宋島式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