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入獄
“醒醒了!” 一盆涼水拌著男人的吼叫傾瀉而下,昏迷中的樂恒艱難地睜開眼睛。 沈黎昕!終于看到了沈黎昕!樂恒瞬間忘卻了全身的疼痛眼中閃起帶淚的光芒。 “我來了,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沈黎昕的話帶著些許的冰冷,樂恒激動地張開嘴卻不知該說什么,昏暗的屋子里無比的寂靜,樂恒身上的水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 “不是說只對我說嗎?工廠爆炸那天你去工廠了嗎?見到我爸了嗎?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呵呵……樂恒顫抖著扯動已經潰爛的嘴角,你來了,在絕望邊緣掙扎了這么久你終于來了,卻,把我徹底推入了絕望。 “說話!”沈黎昕身邊的男人生氣了,揮拳打樂恒的肚子,震落了樂恒眼中的淚水。 “我說的,你還信嗎?”樂恒聲音小的可憐。 樂恒在哭!我的話傷害到了他!沈黎昕想緊緊地抓住自己的心臟以減少它即將爆炸的酸楚,該怎么回答他?如果繼續裝作冷漠樂恒會崩潰,會絕望,應該緊緊地抱住他好好地安慰他,告訴他無論他說什么自己都會相信他……可是不能,哪怕表露出一點點對樂恒的偏向自己就會再次被判定為精神失常,再次被囚禁…… “哪那么多廢話!”那個男人再次蠻橫地吼。 “他給了我一袋資料讓我交給你……” “資料呢?”樂恒的話被蠻橫地打斷。 “被我毀了,”樂恒苦笑,“都怪我沒用,被他們抓住了,只好毀了?!?/br> “真的?毀之前你沒看?” 樂恒閉眼不再說話,為什么問問題的是那個聒噪的男人,沈黎昕,你連話都不想對我說了嗎? 樂恒布滿傷痕的胸口大幅地起伏著像在忍耐著極大的疼痛,不他的確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沈黎昕扭頭不再看傷痕累累的樂恒,已經無法忍受了,不能忍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愛的人在自己眼前受苦。 “沈哥?不問了嗎?”男人看著要離開的沈黎昕問。 “問完了?!?/br> 有什么好問的,無論樂恒說什么結果都不會改變,立即用樂恒換人,然后趁機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不該被卷進這場斗爭中。 送走樂恒,一刻也不想等了。送走樂恒的前一天晚上沈黎昕甚至不能入睡,總是擔心會有什么變故。 可怕的,變故還是來臨了。 “沈哥,”阿飛打電話,“沈爸……走了?!?/br> “在哪里找到的!” “在郊外的醫院,猜測沈爸應該是搭上了路過的火車逃開了追殺,但是受傷太重……” “壓住消息,等明天救出樂恒再放出來?!?/br> “沈哥!萬一被別人知道了他們會懷疑你……” “我爸死了,樂恒就是唯一可能看過總帳的人,他們還能讓他活嗎?” “可是這樣就算說是你為了奪位和樂恒串通殺了沈爸也會有人信的!” “按我說的做!” 同時樂恒也被濃郁的絕望籠罩著,神魂落魄地被押上車去迎接未知卻一定不會好的命運。 “砰砰——”兩聲槍響傳來,周圍一陣sao亂,樂恒面無表情地一動不動根本不在乎發生了什么也不在乎是不是會有子彈打向自己。 直到被一個人拖下車跑了許久樂恒眼中才有了些許光芒。 “是沈黎昕叫你來救我的嗎?”一個美好的假設在樂恒的心中快速生根發芽。 “沈哥叫你藏好,他不去接你就不要回來?!蹦莻€人順手遞過一個包裹,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樂恒站在原地傻笑好一陣才確認發生了什么,地獄和天堂之間距離原來這么近。仔細地看看四周,的確沒有什么危險了,樂恒蹲下查看包裹里面的東西。 最上方是一個錢包,里面身份證、護照等證件一應俱全,還有一張第二天去意大利的機票,現金也很充足。然后是一套衣服,想的很是周全。衣服下面是——槍?樂恒又忍不住笑了,明天就要出國了該怎么把槍處理掉呢,直接扔垃圾桶嗎?沈黎昕是過于關心自己的安全了吧……再下面的白粉是什么?藥?樂恒疑惑地拿出包底的白粉。 毒品!一陣涼意在脊背蔓延,樂恒迅速地起身卻正對上了巷口的槍口。 “警察!舉起手放在頭上靠墻站好!” 地獄距離天堂那么近,天堂距離地獄又怎么會遠…… 警察們一次又一次地盤問他,可是樂恒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上家是誰,下家是誰,幕后指使是誰,什么也說不出,甚至有那么幾次他很想隨便回答點什么自己知道的來結束這折磨人的審訊,可是不能說,還不想死,所以不能說。 逮捕,拘留,開庭審理,樂恒冷笑不知應該高興還是悲傷,一個可以槍斃十幾次的殺手在完整地走完這一整套司法司法程序后竟然以販毒罪被判了三年。 雖然聽不少人講過監獄里面的生活,自己真的來了還是感覺異常的陰暗,讓人絕望。 沈黎昕,這是你安排的嗎?這里的確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你好?!彼奚崂锏那舴笇泛愦蛘泻?,“我叫石浩,你叫什么?” 樂恒沒有搭話,他忘記自己叫什么了,叫李宏還是劉洪來著。 叫石浩的對樂恒的冷漠沒有什么反應,倒是其他的室友立即火了起來對樂恒大呼小叫甚至要上給些教訓但是被石浩制止。小小的波瀾就這樣平息下去。 下一個波瀾出現在放風的cao場上。 “581213!你叫樂恒是吧?”一個囚犯一邊踢蹲在墻角的樂恒一邊問。 樂恒?自己入獄的名字不是這個,為什么這人會知道? “是,你……嗚……”樂恒剛剛應答那個囚犯便遭到了重重的一擊,樂恒自然不是吃素的立即起身反抗,但立即有十幾個犯人蜂擁而上,樂恒能在地上縮成一團保護住重要部位。 壓倒性的毆打持續了將近十分鐘預警終于趕來驅散了圍攻樂恒的人群。 “沒事吧?”獄警用警棍戳倒在地上的樂恒。 “咳咳……沒事?!睒泛悴粮煽瘸龅孽r血。 “媽的,去醫務室!”另一個獄警粗暴地拽起樂恒,“第一天來就惹事,再有下次就關禁閉聽見了嗎?” 樂恒沒有聽見,完全陷入了昏迷。 昏迷了三個小時的樂恒剛醒便被趕回了宿舍,石浩坐在床上吹口哨:“第一天就被教訓的這么慘,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人嗎?” 樂恒還是沒回答,艱難地想要爬上自己的床,肋骨似乎是斷掉了,爬上鋪還真是疼。 “媽的!”住在樂恒下鋪的囚犯怒了,一把抓過樂恒摔在床上,強烈的震蕩引起了劇烈的疼痛。 “小子,在這里裝冷酷可沒什么好果子吃?!笔谱哌^來俯視著樂恒。 “我忘記自己叫什么了,也忘了惹了什么人?!睒泛阕R相地回答。 “哦?”石浩冷笑著瞥了一眼樂恒的胸牌,“那以后叫你1213?” “可以?!?/br> “還記得我叫什么嗎?” “石浩?!?/br> “哈哈哈,還可以,今晚先在下鋪睡著吧?!?/br> 就這樣,樂恒開始了牢獄生活。 全身都痛的樂恒不想去放風,但是獄警不讓,樂恒苦笑,他一直以為放風的意義是給犯人們一個休閑的時間,看來不過是為了彰顯人道主義的擺設。 昨天的犯人又湊了過來,樂恒警惕地靠墻站著。 那個犯人不懷好意地笑了:“兄弟,你老實點讓我扁一頓,我好交差你也少受點罪是不是?” “是誰指使你的?” “哪來這么多廢話!”那個犯人急了向樂恒揮拳,樂恒迅速抓住了打來的拳頭順勢一扭那個犯人“呀呀”地叫起來。 “是誰!”樂恒發起狠來。 犯人的同伙聽見他的呻吟立即撲過來,樂恒抬腳把手中的犯人踢出去壓倒了沖過來的人,那些人爬起來打算攻擊樂恒時樂恒卻又撲向了那個犯人劈頭蓋臉地打。 “是誰指使你!是誰?是誰!”樂恒一邊打一邊質問著,不管誰來拉他、來打他,他只針對那一個人,一刻不停地打。 被打的犯人終于挺不住了,雖然他們人多勢眾他還是不能保證自己能挺到樂恒被打倒,滿口是血地求饒:“別!別打了……我只知道姓他姓沈……其他的都不知道了!別打了……” 姓沈?怎么會姓沈!樂恒不甘心,沒有理由地感覺到了憤怒與不甘,即使那個犯人說出了答案樂恒依然發瘋了般捶打那人,直到獄警提著電棍把他擊倒。 樂恒入獄的第二天第二次進了醫務室,在醫生撤掉被血弄臟的紗布換上新的后,被扔進禁閉室。 樂恒茫然地睜著眼睛,即使什么也看不見他還是睜著,他想要更加清醒些,想要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派人把自己從沈家人手上救出來的是沈黎昕嗎?在那個包裹里面放毒品的是沈黎昕嗎?讓人教訓自己的人是沈黎昕嗎? 沈黎昕是你嗎?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樂恒狠狠地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皮rou中,想要清醒,想要想明白,但是身體還是反抗了,一個月來一直遭受折磨的身體終于撐不住了,樂恒無力地蜷縮在墻角,一點點地閉上眼,似乎可以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的腐爛味了。 樂恒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記得沈黎昕的臉不停地在腦中閃現,平靜的、憤怒的、悲傷的、溫柔的、冷漠的……可是,掙扎著睜開眼睛時沈黎昕不在眼前,正盯著自己看的是石浩。 “你和沈黎昕什么關系?”石浩問。 樂恒盯著石浩,布滿血絲的眼睛充滿戒備與敵意,石浩不進不退靜靜地與樂恒對視,兩個人互相盯了許久樂恒苦笑,老實地回答:“不知道?!?/br> 石浩瞇著眼睛狡黠地笑著:“那讓我猜猜,該不會也是被他拋棄的床伴吧?” 樂恒眼中一閃而過的動搖與痛苦出賣了他,石浩知道自己猜對了。 “我叫石浩……沈黎昕從來沒有對你提到過我嗎?” 被忽視的記憶被喚醒,樂恒突然就想起了石浩是誰,怪不得感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石浩就是石警長的侄子,和沈黎昕在一起過,然后被沈黎昕送進了監獄,葉磊和宋月輝都提起過這個人。 “真巧?!睒泛憔谷恍Τ鰜砹?。 “也許不是很巧,市里大部分白道勢力都在我伯伯石警長那里,這一片的卻在沈黎昕的手上?!?/br> “哦?!睒泛闫v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