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新冠

    一年多之后，二零二零年，元旦剛過，醫療系統群體便悄悄流傳一個消息，“在武漢發現了未知種類的肺炎”。

    鐘揮回到家中，和南宮丹說：“我買了一些口罩，上下班途中戴口罩吧，雖然現在只是說在武漢那邊，不過很擔心會有人員流動，不過先不要外傳，引發恐慌，只是我們自己帶口罩就是了?！?/br>
    據說不是在現在，而是在十二月就已經出現，三十一號那一天，衛計委專家組抵達武漢，正在取樣檢測，暫時沒有結果，不過還是需要有所防范，畢竟湖北湖南兩省緊鄰，在這樣一個全球化聯系日益緊密的時代，跨越各大洲都不是很困難的事情，更何況是鄰省，只不過國家現在畢竟沒有明確宣布，所以他也不好多講，自己的親人朋友是要提醒一下的，已經叮囑過母親，不過確實不好公開說明。

    南宮丹見他如此鄭重，不由得便也警惕了起來，鐘揮不是一個喜歡大驚小怪的人，他為人十分嚴謹，既然能夠讓他如此嚴肅對待，那么顯然自己的神經也要繃緊一些。

    于是南宮丹從此上下班或者是外出買東西，就都戴上口罩，還和自己的同事們說：“戴口罩啊，出去時候要戴口罩，還有要勤洗手，對了，店長不是說要買消毒洗手液？一定要用那個洗手??！”

    雖然說作為食品生產行業，本身便應該注重衛生，不過在現在這樣的時期，措施似乎要更升級一層。

    到了一月七號，專家確認，這種病毒是新型＊＊＊＊＊，簡稱“新冠”，五天之后，一月十二號，世界衛生組織也發出了聲明，把這種病毒叫做“2019新型＊＊＊＊＊”，到了這時，事情已經相當顯明了，醫療人員提醒做防護措施，終于不必再擔憂碰觸紅線。

    一月二十三號這一天，一個重大的新聞，武漢封城。

    鐘揮將口香糖吐掉，說道：“早都做什么了？當初遮遮掩掩，到現在病毒大爆發，弄到要封城，然而已經晚了，在現代的交通條件下，病毒一周之內就能傳遍全球?！?/br>
    南宮丹則擔心地說：“唉，事先一點風聲也沒有，突然一下全城都封鎖了，那里的人可怎么生活呢？也不知家里有沒有存一些菜，倘若不能出去買菜，家里吃什么？馬上就要過年了?！?/br>
    封城當天正是臘月二十九，第二天就是除夕。

    鐘揮甩手就是一個鏈接發了過來——

    南宮丹點擊開來，是一份混亂時期物資囤積清單。

    南宮丹頓時捂臉，鐘揮和祝雅婧的關系一直很好，其中一個原因是有共同話題，這兩個人都很喜歡末世題材的和片子，聊天的時候很能說到一起，尤其這兩個人還不僅僅是看熱鬧的，就好像在一周的工作之后，為了緩解疲倦，看末世片刺激腎上腺素，在這樣的亢奮與緊張之中，達到壓力的釋放，她們真的會認真討論在極端條件下，要怎樣應對，很當做一回事，似模似樣的，此時鐘揮就給了自己這樣一份單子。

    南宮丹一看上面開列的項目：五谷、罐頭rou、糖、鹽、水、維生素、蛋白粉……

    于是緊張的氣息撲面而來。

    “真的要這樣么？”

    鐘揮看著南宮丹那張哭笑不得而又困惑的臉，如果文藝一點說，便是“眼神中帶著迷惘”，鐘揮笑著說：“我覺得買一些食物放在家里，可能也不是很離譜，反正早晚會吃掉的，不過還是要選擇一下，比如大米和面粉，保質期沒有那樣長，買得太多有可能生蟲發霉，倒是方便面不錯，連調味包和蔬菜包都備齊了……”

    于是兩個人便很用心地商量應該買些什么來放在公寓里，冰箱當然要填滿，另外方便面之類水分偏低的食物，放在櫥柜里就好，陽臺也可以放一些東西。

    當兩個人將單子開列完畢，南宮丹抬起頭來，說道：“好像是外面要出現僵尸的樣子啊～～”

    南宮丹也是看網文的，有的時候就可以看到這樣的情節，一個人重生在末世之前，然后抓緊時間囤積物資，就是這樣的氛圍。

    鐘揮一笑：“僵尸的設定不科學，那就是一個有年限的永動機之類的存在，不過新冠病毒相當可怕，看現在的傳播情況，超過了當年的SARS，事實上新冠比SARS還要危險，潛伏期長，傳染率高，而且暫時沒有疫苗，沒有特效藥?！?/br>
    當然，在疫苗和特效藥方面，SARS剛剛爆發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情況，但是新冠的感染規模確實廣了許多。

    于是正月初一早上，超市開門，南宮丹和鐘揮就進去采購，推了滿滿兩購物車的食物出來，這一個春節，鐘揮是難得的清閑，因為各地疫情迅速蔓延，本院推遲正式上班的時間，除了急診，其她科室都可以多休息幾天，而且在這樣的非常時期，身體有不舒服的，能夠不來醫院也就不來了。

    然而工作終究是要恢復的，當二月上旬，醫院全面啟動之后，鐘揮便沒有時間了，醫院抽調醫療人員支援武漢，雖然主要是呼吸內科，不過醫務人員畢竟緊張，因此余下的人員就要支援其她科室，比如兒科醫生支援內科，鐘揮這樣的泌尿科醫生支援普外科。

    鐘揮對這種狀況的感慨就是：“現在拍醫療劇，多是表現外科，或者是急診科，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比較刺激嘛，又是血又是傷，類似戰場環境，拍成片子更容易吸引觀眾，可是這一回新冠，呼吸內科成了明星?！?/br>
    因為呼吸內科在新冠疫情中的重要作用，醫療領域從業人員的地位空前提高，公共防疫得到重視，其實鐘揮雖然是外科醫生，但是他對內科表示尊重，比如說艾滋病，這個屬于感染科的范疇，涉及到病毒的問題，屬于內科。

    HIV啊，給自己的沖擊太強烈了，自從那一回以一個創口的距離躲過了艾滋，鐘揮就開始關注這方面的問題，他的感想就是，“如今的兒孫，竟一代不如一代了”，當代的小年輕，別的沒學會，就學會搞基，一幫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跟趕時髦一樣，專注跟人家學著肛交，這本來也罷了，偏偏還不做防護措施，現在中國的性教育雖然也不能說是就怎樣先進，不過比起當年還是好了一些，起碼對艾滋病相當重視了，宣傳戴套，尤其是肛交，重點在于男性群體，然而即使是這樣，這幾年來艾滋病的新增病例也是逐年增加，大部分是男性同性無防護性行為導致。

    而國家對艾滋病是施行免費治療的，發給免費藥，鐘揮雖然向來不是個憂國憂民的人，不過他有的時候想一下，覺得這樣子真的是不行，本來這幾年經濟就說“軟著陸”，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又爆發了新冠疫情，病人是免費治療的，另外經濟也受到比較大的影響，所以在如此嚴峻的情勢之下，艾滋病病例不斷增加，而且是因為這種原因，鐘揮便不由得要擔心一下未來醫療經費的進一步緊張。

    全國的防疫抗疫迅速進展，一旦發現新增病例，立刻跟蹤排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一些意想不到的結果出現了，那就是逃亡多年的通緝犯紛紛落網。

    到了六月的時候，本地新聞出現一個消息：逃亡十年殺人嫌疑犯羅思奇在山西被逮捕，不日將移交本市。

    鐘揮將手機放在桌面，羅思奇啊，一晃十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原來他在山西，可是終究是給人逮到了啊。

    又想到此時康維世父親的房門上，通緝犯照片可以減少一個了。

    老頭子從前是警官，當年的照片，腰間扎著寬寬的皮帶，挎著小手槍，很有氣派的，妻子相當能干，工作和家務都很賣力，老頭子年輕時候，家里事情從不沾手的，連自己的襪子都沒洗過，可以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然而到了老年，妻子中風，嚴重偏癱，家里事情便是老頭子做，他自己說的，“年輕時候沒干的，現在全都找上來了”，可以說他還是負責任的，對妻子照料得很是妥帖，另外好在也雇傭了保姆。

    而因為常年當刑警，職業習慣一直保持，家里房門上貼著通緝犯的照片，給陌生人開門的時候，先看照片對比相貌，以防是逃犯。

    不過康老頭對祝雅婧頗有微詞，曾經對康維世說過：“找個高學歷的媳婦有什么好的？慫恿著你結扎，還不干家務，你看看你們兩個來這邊，她什么時候說主動去洗菜做飯？就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br>
    康維世笑道：“爸，算了，我去她家，她家里也不要我做什么的，就是在那里等吃飯?！?/br>
    老頭子哼哼著：“那怎么能一樣呢？不過算了，畢竟是你們兩個的事，你能把日子過好就行?！?/br>
    鐘揮對羅思奇的事沒有想太久，下班的時候，他經過路邊的炒貨店，買了一袋糖炒栗子，打算回去作弄南宮丹，糖炒栗子在兩個人的語言系統之中，帶有另外一種意思，每當吃板栗，就想到了前列腺，“形如板栗”，每當吃這種食物，便要聯想到當年的科普，于是南宮丹的臉便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