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前黑社會遭遇雅賊

    鐘揮與南宮丹是在九月正式搬家，在醫院附近的小區租了一套一室一廳，這個小區的建筑年齡可是比南宮丹之前的房子要新得多，不過十年房齡，房租不是很貴，但也不便宜，南宮丹原本的房子則租了出去，每個月得幾百塊租金收入。

    雖然鐘揮說過，不要南宮丹承擔房租，不過南宮丹還是堅持要出租金的一半，覺得這樣住起來才安心。

    鐘揮笑著說：“大叔，你真的太認真了，為什么一定要認為只有分攤費用，才住得理直氣壯呢？我之前在大叔家里住了十年，從來就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br>
    南宮丹給他這幾句話說得，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發傻一樣，鐘揮做出的這個對比，確實讓人有點不知該說什么才好，或者自己畢竟是與鐘揮不一樣的人吧，所以不能夠采取他那樣的做事方法。

    搬家的工作大半是由南宮丹負責，休息日一趟一趟用自行車往那邊運送日常雜物，被褥鍋碗之類，鐘揮也提了兩旅行包的衣服，清掃房屋的時候搭乘公交車送了過去。

    這些日用品倒是還罷了，麻煩的是那些書，這些年來，家中存了許多的書，都是鐘揮看過之后丟在那里的，原本的柜子已經爆滿，再放不下，南宮丹雖然學歷不高，然而很尊重書籍，舍不得扔，于是便又買了一個舊柜子放書，到現在那個簡易舊書柜也是滿滿當當，既然要將房屋出租，這些書是個問題，依著鐘揮的意思，大部分就不要了，只是將專業書籍和少量實在心愛的帶過去便好，可是南宮丹實在舍不得，于是便將書裝在袋子里，一次一次往新家那邊搬運，著實辛苦。

    總算是將全部的書籍都送了過去，這一天晚上，鐘揮從醫院里回來，看著書架上滿滿的書，笑道：“大叔辛苦了，居然真的都搬了過來，今后空閑的時候，從架子上抽出一本書，就可以看了?！?/br>
    南宮丹從小巧的沙發上站了起來：“我給你把晚飯熱一下，現在想想，幸好不用搬家具，否則一定要租車了?！?/br>
    南宮丹原來家中的床和柜子之類，一件都沒有往這邊送，因為實在太陳舊，這里的家具都是鐘揮重新買來的，費用也是鐘揮支付，他和南宮丹說：“家具由我負責吧，算是我的個人物品，將來如果退租，這些東西我可以搬回我家里去?！?/br>
    在這件事上，南宮丹沒有固執地堅持清高，默認由鐘揮來買家具，鐘揮在家居布置方面的品味還是不錯的，房間里的東西雖然不多，不過都是清新簡約的風格，而且質量不錯，不是粗制濫造的，做工比較精細，看著讓人感覺很舒服。

    主要的事情都忙完，算是正式安頓下來，南宮丹看著這間房子，和自己從前住的地方真的有很大差別，這里的房屋要新許多，無論是建筑物的粉刷，還是社區里的配置，都是帶了一種時代氣息，是這個世紀的氛圍，而自己原本的家，則是深深打著上個世紀的烙印，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改開剛剛開始那時候的風格。

    走在家屬院的道路上，就連路旁的樹木似乎也帶著一種淡淡的睡意，樹蔭遮擋著陽光，仿佛能給人催眠，即使是嘈雜的說話聲，也讓人感覺距離仿佛很是遙遠，其實說話的人或許就在幾米之外，那種遙遠是時光的遙遠，這里的人總讓人感覺，好像是踏著過去的生活節奏，雖然并不完全是。

    在從前的地方，雖然有搓麻將和大聲聊天的聲音，仍然是顯得小區里很安靜，似乎那些聲音只是凸顯了這份靜謐，整個環境都好像是輕薄縹緲的夢境，晃動的人影也好像幾十年前的老電影，仿佛有誰在將舊膠片拿出來放映，整個社區都帶有一種陳舊到朦朧的光影效果。

    而這間屋，則是新的，是明亮的，住在這里，眼睛仿佛一下子給水洗過一樣，視線清晰了許多，從前眼球上總仿佛蒙了一層極細的塵，灰灰的感覺，所以搬家之后，南宮丹的精神不由得也是一振。

    今天的晚餐主菜是鹵雞rou，南宮丹的烹調方式一向都不復雜，不過有些食物也料理得很是拿手，前一陣發現了一種味道非常好的鹵汁，濃縮的，成瓶裝，每次倒一些在鍋里，再加些水，把食材丟進去煮便好，鹵牛rou鹵豬腳都很不錯，鐘揮格外喜歡吃鹵雞腿，因此今天南宮丹就買了雞腿來鹵，鹵出來的肥雞腿表皮呈較重的紅色，看得出口味濃厚，很是誘人食欲。

    只是鐘揮仍然有些郁悶，一邊吃著雞腿飯一邊說：“我的書不見了，就是那本?！?/br>
    居然偷到我的頭上來了，想一想就很讓人郁悶，從前混黑道，哪里吃過這樣的虧？如今自己努力成為模范市民，結果遭遇了盜竊。

    南宮丹很有些詫異：“不是有柜子的嗎？為什么會丟書？怎么居然還有人會偷書的？”

    專業書籍很貴的??！而且鐘揮非常寶貝他的那些專業書，今天丟了一本，肯定是很難受的了。

    鐘揮搖頭道：“雖然有儲物柜，不過上面沒有鎖，而且值班室本身也是不上鎖的，所以不知是誰拿的，可能是外面的人走進來拿走了東西，但也可能是哪一位輪轉同事順手帶走的，別看都是醫生，也不能保證品行，當初在學校里的時候，有同學準備考托福，一本英語書放在自習室的桌面，結果她出去上洗手間的這么一點時間，再回來就發現那本單詞書不見了?！?/br>
    本校也算是知名醫科大學，可是仍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雖然學校內的失竊事件相對比較少，然而確實也偶有發生，校園也并不是一方凈土。

    南宮丹感嘆道：“哎呀，好在只是一本書，不是手機之類，書丟了，再買一本就好了，我們倉庫也聽到過有人丟東西，丟錢，丟東西的人就很懊惱的樣子，好在我都是一個人值班，倒是沒丟過東西?！?/br>
    只是給人打劫了身體。

    南宮丹想了一下，又說：“你想開一點，那個人拿走了你的書，或許是一個很喜歡學習的人，只是沒錢買書，你的書給這樣的人拿去，或者能幫助一個人在學業上進步?！?/br>
    鐘揮噗嗤一笑，南宮丹有的時候，還真的挺積極樂觀，這件事給他往這個方向一解讀，居然有了一點“貧困學子勵志奮進”的味道，是個“雅賊”，然而自己怎么想怎么覺得好像孔乙己，“讀書人的事，能叫偷嗎？”

    要說作為輪轉醫師，在醫院里真的沒有什么歸屬感，輪轉醫師的位階倒是比實習醫師要高，然而兩者對于醫院的疏遠情感則是類似，因為沒有正式給某一科室接納，所以輪轉醫師在醫療體系之中，仍然屬于局外人，沒有哪個科室給輪轉醫師提供更換衣服和放置物品的空間，眾多實習醫師輪轉醫師在一個狹小的值班室里換衣服，能占一個沒鎖的置物箱還算是運氣好，有的人沒有箱子，只能將隨身物品放在上下鋪位上，比如皮包之類，那就相當的令人不安。

    于是鐘揮夾了豆芽菜送進口中，一邊咀嚼一邊說：“給大叔這樣一說，似乎確實是比偷錢偷手機的人要可體諒一些，希望那個人只是拿兩本書就算了，不要再發展下去偷別的?！?/br>
    南宮丹：……的確是有這樣的擔憂，小時偷針，長大偷金，天知道那個人偷順了手，以后會不會開始偷錢偷東西？缺什么偷什么，這可是挺嚇人的，真的會那樣有自制力，只偷書不拿其它嗎？

    鐘揮又說：“現在我是很希望有那種做成口袋圖書的專業書，哪怕內容少一點也可以，零碎時間總能看看，一些醫學書籍太過大部頭，拿著都沉，更不要說揣進白大褂的口袋里，倘若是帶著那樣一本書跟隨巡診，簡直好像是在搬磚一樣，不是在醫院學習，是在工地上了，我的那些同事，各個都是把白大褂的口袋塞得滿滿的，把全副值錢的家當都帶在身上?！?/br>
    工作的時候，口袋里不僅有手機、錢包、鑰匙，還有小巧的紙質筆記本，上面口袋里插著兩只圓珠筆，一只壞了，另一只可以備用，筆記本是隨時做記錄用，帶著這些輪轉醫師的主治醫師住院醫師講話都非?？?，在她們講解病情和處理方法的時候，輪轉醫師要飛快地記錄下來，筆記本一兩周就要換一個。

    所以這樣的情況下，還要隨身攜帶一本專業書，就非常吃力，鐘揮從前對口袋書沒有太多向往，他曉得日本有所謂“文庫本”，就是小開本的圖書，方便攜帶，乘坐地鐵的時候可以讀那樣的書來消磨時間，不過鐘揮一直對此沒有迫切需求，醫學院的課程非常緊張，來往于學校和家中的路途時間，倒是可以難得地放松一下大腦，什么書也不想看，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很需要文庫本的醫學用書，上下班路上倒是罷了，反正走路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只是在醫院里倘若有一點時間，比如午休的時候，還是想看看書的。

    國內也并不是沒有口袋圖書，不過多是兒童書籍，鐘揮在當當網就沒看到過幾本面向成人的口袋書，只買過一本，巴掌大小，大約一寸厚度，算是適合自己的年齡段，鐘揮以為注解本可以出這樣的袖珍版，那么各種專業書其實也可以。

    南宮丹想了一想：“如果在手機上能看這些書，就好了?！?/br>
    鐘揮眼睛忽然一亮：“大叔好主意，那樣的話就連口袋書也不必帶了，多一件東西，畢竟是麻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