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偷摸來踩點??？”陳序調笑道，“怎么著，這是準備洗刷半年前的屈辱戰績??？”

    陳序指的是半年前他們一行人在東海掐魚，秦肅沒釣上一條魚卻釣到了人魚的事情。奈何陳序只與秦肅擁有相同的愛好，卻并不了解自己的釣友：秦肅并不是那么在乎輸贏的人。他沒有進行解釋，只是反問對方怎么也提前來了東海。

    “踩點啊，”陳序笑道，“順便采風?！?/br>
    秦肅了然，因為他知道陳序是自由畫家。隨后是兩個人的片刻沉默，只有海風吹起海浪，海鳥恣意鳴叫。

    瞥見秦肅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和他身邊的人魚用載具，陳序調笑道：“怎么沒帶著你的人魚新娘？”

    “他去海里辦點事?！鼻孛C答。

    “哎喲，合著您不是來踩點的，”陳序揶揄道，“是來當望夫石的??！”

    秦肅覺得這個形容很貼切，所以沒有生氣，反而有些高興：“聽起來還不賴?！?/br>
    陳序暗地里嗤之以鼻，表面上陰陽怪氣：“別辦著辦著就不回來了吧?！?/br>
    秦肅沒有反駁的底氣，如果人魚真的一去不返，他連把自己伴侶找回來的辦法都沒有；就算想方設法找到了人魚，若是對方悔婚了，異管局為了履行“公約”的要求，也絕對會幫異族達成離婚的需求。所謂的“種族平等待遇”，并非弱勢種族爭來的庇佑，而是強勢種族施舍的憐憫——為了樹立寬容大度的形象，自然要犧牲一點微不足道的利益。

    盡管如此，秦肅還是覺得自己獲得的比付出的更多，所以他沒有怨恨，只是更加地不安。與瀲瑚朝夕相處的時光里，他幾乎不會思考這些事情，如今不過分開十幾分鐘，他就開始焦慮了……秦肅想，他果然還是需要人魚族長對他與瀲瑚婚姻的承認，至少可以用種族傳統來套牢他的人魚新娘。

    秦肅兀自思考著取信于人魚族長的辦法，陳序見狀，以為秦肅真的和人魚產生了間隙，于是試探著自己是否有趁虛而入的機會：“你在這兒干等著也不叫事，咱們找地方喝一杯去??？”

    “沒事，”秦肅婉拒，“海風還算溫和?！?/br>
    陳序不滿道：“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和‘衣服’膩歪半年了，就不要認識五六年的‘手足’啦？”

    秦肅解釋道：“瀲瑚回來看不見我，會難過的?！?/br>
    陳序轉過身，指著自己來時的路：“就去那邊的沙灘酒吧——再過倆小時就天黑了，他指不定啥時候回來，你還一直站這兒等著啊?！?/br>
    秦肅順著陳序的手指看過去——不足一百米的地方，有人開始往沙灘上搬運桌椅，暖場音樂的播放，預示著狂歡即將到來。

    “海邊有異管局的人，人魚找不到你，自然會向他們尋求幫助?！标愋驍堊∏孛C的肩膀，笑著誘哄道，“你和人魚情比金堅，他會回來找你的?！?/br>
    秦肅知道，他不能真的當一尊望夫石。瀲瑚自己都不確定，他要花費多久才能找到族長，更不確定族長是否愿意見他；他們這次出行的目的雖然明確，但是計劃卻不詳盡，更多的還是要碰運氣。運氣好了，他們見到人魚族長，獲得祝福，然后玩幾天就回家；運氣不好，就只能下次再來嘗試。

    瀲瑚當然會回到他的身邊，因為他們已經交融在一起，除了時間，誰也無法使他們分離。秦肅因此有了些許的自信，于是他答應了陳序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