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半路拜訪一下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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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層小住了一段時間,但聶世云和翟白容二人大部分時間也只是在洞府中閉關,鮮少出門走動,人際關系相當有限。將洞府門口的靈草田托付給了和寅和他的夫人后,兩人就一身輕松地上路了。 上次聶世云來中層鬧出了大動靜,花了幾十年早已平息??僧吘剐拚嬷讼喈旈L生,幾十年的時間還不足以讓中層的人物發生什么變化。以防萬一他離開下層后就服用了易容丹,一路上和翟白容名字也均用了假名,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中層唯一一名知曉“聶世云”還好好地活著的人就是商夫人了。風聲漸漸下去后,她在這期間陸陸續續問過聶世云數次是否需要幫忙,不過聶世云和翟白容在下層住得好好的,變沒有接受她的好意,只道了謝說有機會登門拜訪。 這次去往上層,路過中層的時候聶世云就提出去坐坐。商夫人聽聶世云說他的道侶也會一并前來,自然十分想見見這名聶世云口中的“翟白容”,便約了個時間見面。 “可算是有機會見上一面了。你當初行事那般莽撞,真是嚇壞了我?!?/br> 商夫人身邊的侍女早就忘了聶世云這么一號人,況且聶世云服了易容丹,聽商夫人這樣對來客親切地說話,幾名女修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她們不會對主子的事指手畫腳,只是面露疑惑,上了茶就退下了。 “實在是事出有因?!甭櫴涝茖擂蔚匦α藘陕?。商夫人分明警告過他,他還明知道后果去以身犯險了,此事他實在是不占理。 商夫人聽聶世云說,當初在那秘境中,他的道侶也就是翟白容也一同看了那幅畫卷。一旦牽扯到自己的女兒,她就變得感情用事了,又絮絮叨叨地和兩人說了不少以前的舊事。 “瞧我,又在說陳年往事了。分明和你們這些年輕人沒什么關系……” 翟白容笑了笑道:“哪兒的話。我從小就和父母分開了,沒怎么感受過母子間的情誼。這樣聽您講講自己的事也很好?!?/br> 聽他這樣說,商夫人心里頭覺得寬慰不少。 “我之前聽到他提起自己道侶時那副自豪歡喜的模樣,就想著會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如今見著了,果然不一般?!?/br> “您過譽了……”翟白容看了聶世云一眼。 聶世云低聲笑了笑道:“怎么了?我說的可都是實話?!?/br> 想著對方已經把“我有道侶”一事近乎放進了個人介紹里,逢人都要提一句,翟白容每次知曉時心中都十分安心。 雖然聶世云總開玩笑說他翟白容是如何引人注目的,但翟白容深知,聶世云比乍一眼看上去給人的第一印象還要有吸引力得多。他的好并非只局限于表象,只要稍稍相處上幾日就能知曉。 商夫人看兩個晚輩眉來眼去的,想到自己平淡無味的家族婚姻,心中微苦,但終究還是將自己的心情藏回心底,笑著打趣他們倆:“你們感情可真好。修士壽命悠長,往往都只是找人湊個伴兒,又或者是幾十幾百年的便厭倦了。你們一看就不是那樣的?!?/br> 聶世云笑道:“可不是,再過個幾十年我倆再來府上,肯定還和現在一模一樣?!?/br> 商夫人好笑道:“怎得非得幾十年才來一趟?平日里閑著沒事就來坐坐吧。也不用每次來都送這送那的……” 聶世云和翟白容來見前輩自然不會空手來。兩人又送法寶又送丹藥的。商夫人感謝之余又被聶世云這段時間修為和煉器水平的成長速度驚到了,連連感嘆他真是天資出眾。聶世云深知自己只是時間比旁人多很多,受之有愧,連忙把旁邊真正天才的翟白容推出去。 “這種水平都足夠去上層的商家本家取得一席之地了?,F在的年輕人真是人才輩出啊?!鄙谭蛉烁袊@著,半開玩笑地詢問翟白容想不想找份活兒干。 “這……” 見翟白容面露難色,商夫人就知道他沒有這份意愿,迅速打消了念頭。 “我說笑的。一瞧你們便知道,你們倆都不是那種喜歡在規矩森嚴的家族里生活的人。年輕人啊,還是到處去逍遙自在去吧?!?/br> 翟白容和聶世云笑笑,也沒有否認。商夫人想了想也是,當初聶世云那樣落魄,急需用錢的時候都沒有接受自己的好意留在商家做學徒。想來這兩人日后絕不會被困在任何一個家族或是門派之下,想來是注定要過上閑云野鶴的日子的。 “接下來你們要去哪兒呢?”商夫人好奇道。 “我們在中層四處轉轉,之后便去往上層……會會舊識?!?/br> 商夫人雖然有時候感情用事,但也是個聰明人。她沒有去打聽聶世云從下界飛升至上天界,為何會在上層有“舊識”。她只是想起來了什么,頗為擔憂地提醒道:“現在去上層嗎?并非我多管閑事,可若不是急事兒,還是再等幾年為好。被你惹怒、宣稱已經殺了你泄憤的那龍族,敖樊,想必你還記得?!?/br> “當然記得了?!甭櫴涝泣c點頭。 “你沒打聽過嗎,他前不久回到上層去,在宴會上出盡了洋相,惹得龍王大怒,將其關了禁閉。他在此之前當著出席的全妖族的面說自己已經把你殺了,這才稍微挽回了些顏面。你現在跑去上層,萬一被發現了,那不是撞龍族槍口上了?”商夫人憂心道。 “他回上層去了?我還真不知道此事。我說怎么中層的各個城里感覺格外平靜呢……”聶世云驚訝道。他一下了仙船就趕來拜訪商夫人了,沒怎么打探過敖樊那家伙的消息,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 翟白容微微蹙眉看了聶世云一眼。下層修士大多占據一方水土安居樂業,不怎么知曉中層上層這些大事,他這也是頭一次聽到。 兩人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一塊兒去了。鳳帝所說的事兒,八成與此有關…… “這事兒中層也人人知曉了?”聶世云又問道。 “龍族為了不丟面子,想必還是壓了消息的。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妖族內部并非那么團結一心,這閑話傳著傳著,上層人族就都知曉了,再然后,我們這些中層的分家自然也都知道了?!彪m然不是自己的家務事兒,但商夫人不大喜歡這種壞事傳千里的感覺,無奈地搖了搖頭。 “真是麻煩啊……”聶世云嘆了口氣,和翟白容眼神交流著。 商夫人看了看他,道:“我當初只當你是在比賽上羞辱了敖樊,讓他惱羞成怒了,卻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奪了他的龍鱗。果然,你還念著要修復通道的事。當初說放棄只是搪塞我的吧?” 聶世云干笑了兩聲:“真是不好意思。當時我也只能那么說了,不然您能放我去煉器比賽嗎?” 商夫人見他鐵了心,知道勸不住聶世云,在一旁直搖頭。 “出去了莫要亂說。修真界許多人族并不支持修復飛升通道一事,只覺得那是分了自己的修煉資源給外人。你講出去指不定還會遭人怨恨……”商夫人說著又嘆了口氣,“雖然四獸之力這種事我無能為力,但至少日后待你真的著手修復飛升通道時,要花費的仙晶和尋常素材我還是出得起的?!?/br> 翟白容一驚:“商夫人,那可不是小數目?!彪m然為時尚早,但他和聶世云已經在有計劃地攢下素材和仙晶了。那大陣的精密程度和消耗程度可非比尋常,以他們的速度,也許也還要再等上百年或者更久。 “我知道??晌矣玫挠植皇巧碳业腻X,是我自己的小金庫。我這把年紀了,家底總比你們富裕吧?”商夫人笑了笑,難得露出一絲少女般輕快的笑容,“等修好了后,你們應該會通過通道回去吧?到時候帶我也去看看吧。讓我看看我那女兒逃離這商家后,去了怎樣一個地方生活了那么些年……” “……好?!?/br> 聶世云和翟白容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短短地應了一個字,和商夫人做了約定。 傍晚,兩人婉拒了商夫人請他們用晚膳的好意,又踏上了旅途。 晚上在客棧里,兩人又談起白天商夫人所說的龍族內部鬧劇。 “上層的事,你怎么看?” 聶世云正躺在床上望著木質的天花板思考著。聽見翟白容這樣問,不假思索地便回答道:“八九不離十,又要被卷進那群妖修的事兒里去了。你見過那個鳳帝,你覺得他像是會因為我侮辱了一番龍族的敖樊,就開心得把珍寶雙手奉上的家伙嗎?” 翟白容淡淡道:“我看他若是得知你已經拔了玄陽不少尾羽,大約更像是會手起刀落把你滅口的那種家伙?!?/br> “其實從小到大也沒有拔過他幾根……”聶世云堅持著糾正他。 “這話要鳳帝他信才行?!钡园兹菀粡椫讣?,房間中的燭火就熄了。 聶世云“嗯?”了一聲,道:“今日有閑情睡上一覺?是一路奔波又去拜訪了一趟前輩,太疲倦了?” 翟白容摸著黑來到床榻邊,低聲應了一聲:“也不全是。只是今日沒什么心情修煉,想與你多說說話?!?/br> 聶世云脫衣服不像翟白容那樣有條不絮的,很快就先一步只著里衣鉆進被子里,還笑著拉開被褥表示:“熱烈歡迎?!?/br> 翟白容失笑,不急不躁地將脫下的外衣整齊地擺在一旁的矮凳上。 凡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還有規律的一日三餐。而他們修士打坐可以代替睡眠,靈氣和丹藥便足以果腹,所以修士的時間過得往往十分模糊。不要說一天,一年了,幾十年在閉關修煉中一眨眼就過去了。 只是偶爾這樣在天黑之時躺下,兩人一起說些話,然后沉沉地睡去,會有一種別樣的生活感。 聶世云有時會想,修真者人生漫漫,若是沒有這樣一個可以隨時交流,共同享受人生樂趣的對象,漫長如天地的生命是否會過于無趣了? 被褥下發出“沙沙”的挪動聲,翟白容進到被子里來后很快就習慣性地貼到了聶世云身邊,兩人面對面側躺著,在夜色下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將對方熟悉的面龐看得一清二楚。 翟白容只是很安靜地看著聶世云。 聶世云沒頭沒尾地突然問道:“有點擔心?” 翟白容反問道:“這么明顯嗎?” 聶世云笑了笑:“從你這風平浪靜的表情上能看出什么?只是相處這么久了,設身處地想了想便全知道了?!?/br> 翟白容的手搭在聶世云腰上,被聶世云捉來十指交錯,拉到胸口,又拉到嘴邊,輕輕親了親翟白容因為彎曲而分外明顯的指關節。 “又讓你擔心了?!?/br> 翟白容的手指因為親吻和熱氣癢癢的。他笑了笑,躊躇了一下,低聲道:“這么說也許顯得我太冷情了……但……只要你安全無恙,我對修真界是沒有什么牽掛的?!?/br> 兩人如此氣息交融著,不分你我。翟白容在聶世云面前想說什么就說了,不想去思考半點“這樣會令對方不快”一類的問題。聶世云是世上唯一一個他無需考慮這些,斟酌著說話行事的對象。 “但就像你設身處地想想就能理解我一樣,我也明白你心里的想法,所以你要做的事,我都會陪你做的?!钡园兹葺p聲說著。 “我知道,”聶世云聲音里帶著笑意,又補充道,“不過說到底還是咱倆最要緊,如果遇到可能危害你我的情況,我肯定第一時間就會選擇放棄的?!?/br> “……我知道?!钡园兹荽鸬?。 兩人的聲音在夜色中都聽起來有些懶散,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著前的呢喃細語。其實他們互相想說什么,又會答什么,彼此分明心知肚明,可就是時不時想要這樣聽對方親口說出來才滿意。 寂靜良久,翟白容又聽到聶世云含著笑意的問句:“已經困了嗎?睡著前還有時間親一下嗎?” 頭發與枕巾摩擦發出了細微的聲響,緊接著傳來的是唇舌相交緩慢糾纏起來的曖昧水聲。翟白容用親吻告訴聶世云,他還沒有困到那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