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懲戒不聽話的太上長老，回憶與仙尊的對話和告別

    時間線——黑化后，仙門大比前，

    ——

    陰暗的后山禁地之中。

    五個太上長老，疼得在地上打滾。

    “??！宗主饒命??！”

    白衣墨發的絕美男人，面無表情，冷冷地看著五人痛不欲生。

    洞中的風撩起他臉側的發絲，拂過他黑霧霧的雙眼，那秀美的眼睛在光陰斑駁間，異常冷酷，甚至有些陰狠。

    過了好久，葉子舒才踱著步慢條斯理道：

    “本宗主不管你們具體是誰，一旦有誰犯錯，其他人連坐?！?/br>
    他又看著其中一個長老，正是昔日身居中位的太上長老：

    “李長老，我知道久居高位，不甘心被我控制，有自己的想法，可以，我能理解……不過到此為止了?！?/br>
    葉子舒揮手，將李長老用陣法捆住，又解除了對其他長老的懲罰。

    其他四人這才緩過勁來，躺在地上一時半會起不來。

    “本宗主說過，只給你們那一次機會，之后我就不允許有任何背叛，哪怕小心思都不可以?！?/br>
    “既然李長老以身試法，本宗主就給你們一個獎勵，他就交給你們了?！?/br>
    “把他采補干凈，不要浪費了，你們不是大限將至，正著急得很嗎？”

    見四人呆愣著，似乎是沒想到，葉子舒勾起嘴角道：“還不謝恩？”

    剩下四人連忙跪倒：“多謝宗主！”

    只有李長老在求饒：“宗主饒命，屬下，不，老奴以后一定聽話，絕不敢再犯了，宗主饒命啊……”

    葉子舒卻只是理了理衣袖，慢慢道：“本宗主賞罰分明，說得出做得到，下次你們中誰再有不聽話的，便依此例好了?！?/br>
    然后挑眉看著四人催促道：“愣著做什么？本宗主現在就要看?！?/br>
    四人面面相覷，不敢看宗主陰冷的眼睛，而是看向地上被捆死的李長老。

    其中一個長老咬牙扯開李長老的衣服道：“李長老，誰讓你竟想背叛宗主呢?！?/br>
    其他人見他這么主動，也不敢落于人后，宗主還看著呢。

    若是宗主以為自己不服氣，不遵旨……

    打了個寒顫，下一個或許是自己。

    “張慶，你敢這么對本座？”李長老怒道。

    張長老一巴掌打在李長老臉上，將對方打得頭昏腦漲，口鼻流血。

    他是真的害怕，怕李長老胡海亂罵，又惹到宗主頭上，他們都別想好過。

    誰能想到昔日里恭順乖巧的宗主，背后有這么大的靠山，整起人來是這么狠。

    李長老啊李長老，對不住了，誰讓你惹來了這匹餓狼的目光呢？

    張長老想著，按著李長老的胳膊，張長老兇狠地進入，狠狠地沖撞起來。

    “張慶……你不得好死……你們都不得好死……葉子……”

    見李長老想罵宗主，張長老連忙狠狠地扇對方，不能讓他罵出聲。

    葉子舒見到這副鬧劇，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

    這個張長老有點意思。

    可以給點甜頭。

    下次讓他少痛點好了。

    葉子舒不想再看，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句話：“你們自己玩吧，下次本宗主來的時候，沒見到我想要的效果，你們懂的……”

    身后是恭敬的應聲和李長老的慘叫聲。

    真下死力去采補，可不會快樂，就像吸血一樣，那幾乎是把人碾成血rou，吸入體內。

    張長老肯定是下了死力氣的。

    聽這叫聲，多么動聽啊。

    葉子舒的臉沉入黑暗。

    走在路上，腦海里想的是別的事。

    現在，太上長老這里應該是消停了。接下來該清理宗內了。

    門人過慣了雜草叢生的混亂日子，也該體會一把專制主義的鐵拳了。

    不聽話的，不過是浪費資源罷了，對葉子舒沒用。

    他舍得。

    還好之前沒有一時沖動把太上長老們都干掉。

    上次靈熙仙尊控制住五人后，葉子舒就抽出了他們的一縷精魂。

    還往他們身上打入了折磨人的符咒。

    只要他的神識一個念頭，就可以讓他們全部爆體而亡，魂飛魄散。

    上次差點被囚禁，他自是怒極，一開始是想殺了他們的。

    但是當時仙尊在身邊，他就冷靜下來。

    把太上長老都殺了，合歡宗的底蘊就沒了。

    合歡宗的仇家那么多，鼎爐又遭人惦記，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下場會很慘。

    葉子舒不打算放棄合歡宗，否則他早就跟靈熙仙尊走了。

    他又回想起上次靈熙仙尊和他的對話來。

    “子舒，你……跟本尊回去修煉吧?！卑装l仙尊定定地看著他，眼里掩飾不住的擔憂。

    他那時真想一口氣答應下來。

    仙尊居然要帶他回去，這是葉子舒完全沒想過的事。

    那時的他呢，心砰砰地跳，卻終是搖搖頭。

    “對不起，仙尊，我不能跟你走。我要照顧師尊，身后還有兩個徒弟和一個宗門，我不能離開?！?/br>
    仙尊那時或許只能看得到他的歉意，卻看不到他的不舍吧。

    “子舒，你可以帶你師尊和徒弟來玄天宗……”靈熙仙尊說著頓了頓，“合歡宗于你修行不好……”

    這真不像仙尊會說的話，葉子舒想，可仙尊的擔憂的眼神讓他心中酸澀。

    仙尊為我，竟愿說到這個程度。

    仙尊本不是個會插手他人事的人，更別說勸說他人來投自己的宗門，還讓他人放棄自己的宗門。

    仙尊違背了他的處事原則，皆是單純地為我著想。

    我是被神眷顧的人。

    葉子舒想道，卻依舊搖頭：

    “仙尊，多謝您的好意，可我不會放棄合歡宗的?！?/br>
    擔心仙尊誤會自己是貪戀權力，葉子舒繼續道：

    “仙尊，我知道合歡宗很爛，可如果若放任不管它，它會更爛?！?/br>
    說到這里，葉子舒苦笑起來：

    “仙尊，像我這般，生來便是極品鼎爐體質的人，若是沒有合歡宗，只會過得更慘……

    “我們的體質，注定了我們是修真界被爭奪的物品。我們一旦被發現，就會有人來培養我們，讓我們修煉，就算不想修煉都不行……

    “然而，我們辛辛苦苦地修煉，卻只是為他人作嫁裳，最后都是別人的鼎爐，沒有自由，沒有尊嚴，連命都保不住……

    “除非被正道仙門收為弟子，還得小心被人護著，不然說不定哪天就失蹤了，被人囚禁，到死都沒人發現……

    “合歡宗雖然很亂，但鼎爐體質的人可以修煉，可以變強，背靠著宗門，有足夠的修煉資源，不會被輕易地抓走囚禁……

    “運氣好還可能遇到很好的師傅，被仔細護著，我師尊就是這么護著我長大的……”

    說道師尊，葉子舒看著床邊形容枯槁的師尊，眼眶又濕潤起來。

    “所以，仙尊，我不能放棄合歡宗，我得給像我和師尊這樣的人一個家……

    “我不僅不會放手，還會管好它，讓它變得更好……

    “就算我不能改變太多，我也不能讓別人來把持這里?！?/br>
    說到這里，葉子舒低垂的眼眸中已是一片冷意，似是想到什么人。

    他抬頭看靈熙仙尊，眼中已是一片溫和的歉意：“仙尊，對不起，辜負了您的心意?！?/br>
    靈熙仙尊抬起了手，撫摸了一下他的頭頂：“本尊明白了?！?/br>
    那觸感，直到現在依舊是溫暖到他想哭。

    仙尊的手搭在他的發頂，一道寧神的靈力灌入他的識海，將他心中的郁氣驅散，葉子舒順從地閉眼，配合著鎮壓剛才升起來的心魔。

    過了一會兒，仙尊才收回手，拉著他站起來道：“心魔暫時壓制下去了，只是你需小心，不要入魔，否則它會吸食你的惡念，引你墮魔?！?/br>
    仙尊說著，拿出一塊系著紅繩的玉佩放到葉子舒手中道：“這是清心玉，幫你壓制心魔?！?/br>
    葉子舒沒有收，而是低下頭等待著，仙尊一怔，拉開紅繩為葉子舒戴上，又將玉佩放進葉子舒的領口，玉佩便滑了進去。

    “此物需貼身佩戴?！膘`犀選尊溫聲道，明明是很曖昧的舉止，被仙尊做出來卻說不出來的莊重。

    葉子舒定定看著沒有任何綺念的仙尊，知仙尊是準備離去了。

    “這是給你師尊的藥，他的身體要好好溫養?！膘`熙仙尊手一揮，床邊便擺上了一排瓶瓶罐罐。

    又遞出一枚傳訊玉符：“這次你做得很好，下次若有危險，不要猶豫，捏碎它?！?/br>
    葉子舒捏著玉符，眼睫輕顫，再也忍不住，撲入仙尊懷中。

    “仙尊～”濡慕的聲音里帶著哭音。

    靈熙仙尊身體一僵，手不自覺地抬起來，在半路又放下來了，他放任自己被抱住，輕聲問道：“怎么了？”

    “子舒不知該如何報答您?！比~子舒下巴枕在仙尊肩上，閉著眼，眼淚卻從緊閉著的眼中滾落。

    仙尊剛剛才救了他，又救了師尊，還如此周到地為他著想。

    細致周到得仿佛不像仙尊本人，可葉子舒知道，仙尊對于在乎的人一直都是這樣，他對徒弟一百多年來一直都是這樣。

    想到這里，葉子舒心里就又憤恨又傷心，那個畜生他不配。

    “不必思慮此事，本尊無需你的報答?！备械郊珙^的濕潤，靈熙仙尊淡淡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誰都沒察覺的柔情。

    “可子舒想報答你?！比~子舒道。

    靈熙仙尊無言，只是靜靜地縱容著對方在他懷里的停留。

    葉子舒其實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子舒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仙尊面前，可子舒沒有這個能力。

    他只能少給仙尊添點麻煩，這也是他剛才拒絕和仙尊回去的原因之一，只不過沒說出來。

    他要照顧師尊，又有兩個不省心的徒弟，一堆復雜的人事關系。

    他與濁世牽扯太深了，長久閉關是不可能的，他不能連累仙尊，打擾仙尊的清修。

    仙尊還是早早飛升的好，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自己打擾，葉子舒都不能原諒自己。

    仙尊，我對您最好的報答就是不拖累您。

    葉子舒沒有耽擱多久，揮掉了臉上的淚，便松開仙尊站好，臉上又帶著淡淡的笑意：“仙尊，您回吧，子舒不耽擱您了?！?/br>
    靈熙仙尊看著葉子舒，心中總是放不下擔憂，但他沒有立場來管對方，便道：“本尊走了，勿忘修心，有事便喚本尊?！?/br>
    “嗯?！比~子舒用力點頭。

    就見仙尊沉靜地看著他，忽而身化金光，沖天而去，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葉子舒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仙尊走了。

    是我不配追隨，并非仙尊不愿等待。

    葉子舒好半天才壓下心頭的苦澀。

    低頭收好仙尊給的東西，抱起床上的師尊，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進入到洞天中。

    在為師尊施展潔身換衣時，葉子舒回想，師尊總是一身水藍色仙衣，最清冷淡雅不過了。

    師尊名為藍水月，人如其名，其人如水中之月，可望不可即。

    據說是師祖在凡間初見師尊，便被師尊天生的清冷傲氣所打動，又憐他是鼎爐體質，帶回宗收為弟子，還改了此名。

    師尊是天生的清冷美人。

    與之相比，原身一身白衣，性子淡泊，看起來圣潔不可冒犯，但總是有些軟弱的。

    師尊卻是清冷高貴到骨子里，那股傲氣從不掩飾，他還常常提點原身，說太過軟弱單純是不行的，可原身性格如此，改不了。

    誰知兩人的命運一比，竟是高傲自強的師尊更加悲慘。

    只能說是天心難測。

    葉子舒一邊想，一邊在納戒里翻找。

    他納戒里什么衣物都有，而且很多很多，因為他總是損壞衣物。

    他為師尊換上了最合適的衣物后，就有些發愣。

    現實與記憶，差別太大了。

    這一切，都是那些人造成的。

    手不自覺地握緊。

    恨的味道大概是苦的，越恨心里就越苦。

    因為葉子舒知道，這對自己沒有好處，會辜負仙尊的期望。

    可是，做不到。

    他沒辦法釋懷，沒辦法原諒。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郁氣，葉子舒用靈石布下陣法，造出一個靈氣充沛的小結界。

    他不能時時呆在這里，他還得出去處理后續。

    葉子舒撫摸著這張蒼老枯槁的臉，輕聲道：“師尊，以后換舒兒來照顧你了?！?/br>
    深吸一口氣，葉子舒站起身來，身形消失。

    十里桃花深處，又復安靜。

    徒留水色結界之中，水藍色的身影靜靜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