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琴隔日來取吧。語蘭試了幾個音，斷言道。

    一旁的老鴇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催促著說，

    語蘭姑娘今晚還有貴人相邀，那位京城來的貴人性子急些，已經追到樓下了，這位姑娘真是對不住，語蘭姑娘還要梳妝打扮一番。

    我點點頭，轉身讓侍女安排馬車，想了想又回頭對她說，你若遇到什么麻煩，報上季府的名諱便是。左右龍城除了你這，再無人能修好這把古琴了。

    姑娘慢走，她眼神有些空洞，臉色蒼白，起身福了福。

    小桃拿了面紗給我，小聲提醒我：

    姑娘咱們還是繞路去后門吧，樓下真是……反正不是咱們能看的。她比劃著捂住眼睛。聽說那些人來龍城這幾天，胭脂樓已經有好幾個姑娘毀了。

    這里是樂坊，不是青樓，那位從京城來的人物究竟是何人？他們怎敢如此造次？

    我與她說話的聲音不算小，一旁的語蘭姑娘臉上多少有些尷尬。

    這時門突然從外面踢開，一群富貴模樣的公子哥闖了進來，領頭的那人一臉不耐煩。目光肆無忌憚地掃視著屋里的人，

    太尉嫡孫，張節都。我心下一驚，我與他兩年前在宮宴上見過，此時我雖然帶著面紗，卻仍然擔心這些京城公子中有人會不會認出我。

    他看了看語蘭姑娘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我，最后目光狐疑地落在我身上。

    張公子，語蘭姑娘迅速把我拉到身后。季姑娘也是我的客人。

    他作勢要抓我的手，笑嘻嘻道。我與姑娘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怎么這般一見如故，不如跟著公子幾個喝一杯？

    我想想，在哪里見過呢，他揚了揚肥厚的下巴，沒有管語蘭的說辭，繼續肆無忌憚得打量著我。

    哦，想起來了，我姑母之前說要送我一個什么京城第一美人，不過被我那個不解風情的表哥給搶走了，這一唱一和的，要不是他們是皇……老子真以為是在耍我。

    可惜后來不知道表哥玩的什么花樣，那姑娘不出一個月就死了，還不如讓給我，也不打聽打聽公子我可是全京城最會憐香惜玉的主。

    這身材，可真是……像，像啊。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侍女害怕地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無事，一會趁亂你先回季府。

    一旁的老鴇也急了，她知道我來頭不小，眼睛轉了轉，想要勸張節都，還沒報全季宏文的名字，就被推倒在地。

    我說是誰家的小娘子，原來是那季老二又找的婆娘，要說有多深情，還不是又從哪個破地方找的替代品。

    既然是連我表哥季老二都被迷的七葷八素的貨色，今天公子我也要嘗嘗是什么滋味。

    他一把推開語蘭，向我逼近，周圍的人順勢扣住語蘭。

    慢著

    我垂眸擰著手帕，公子若要讓妾身相陪，只問妾身的意愿便好，怎能傷了旁人。

    呦，這個我喜歡，他曉有興致地插起腰，我不怕告訴你們，我親姑母可是當朝皇后娘娘。我表兄乃是太子殿下，我姑父乃是當今圣上。小娘子，不如跟著哥哥我回京，那季小白臉除了長的好看之外，哪里趕得上我張家得勢。弄不好，我還能讓姑母幫忙隨便封你個誥命夫人當當。

    好——啊，張公子真是家世顯赫，我一字一句說道，握緊拳頭藏在身后，臉上卻呈現嬌羞的神態。

    來人，還不快帶路。他拍了拍手，生怕我反悔似的。姑娘，請。

    同字樓在樂坊對面，是龍城有名的客棧。

    我透過窗戶面無表情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算著張節都帶的人手。嘩啦啦的水聲停下，不一會兒，張節都猴急地批了件衣服，出現在我面前。

    我遞給他一杯房間里倒好的佳釀。

    春宵苦短，公子可要憐惜妾身。

    他接過一飲而盡，隨意把酒杯仍在地上，癡笑道，小娘子，等急了吧，公子我……我這就來。

    他一步一步靠近我，把我壓在窗臺前，作勢要親我。

    三、

    二、

    一

    剛要抬起我一條腿的手無力放下，我輕輕一推他便倒在地上，沒有了聲響。

    我跪在地上喘了幾口氣，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看著地上躺著的人，胃里直犯惡心。

    兩次意圖侵犯我的人，終于落在了我手里。我心下冷笑，真是繞不去的坎。

    我面無表情地抽出他佩帶的劍，回憶著李玄燁教我的動作。

    心砰砰跳的厲害，利刃映出我有些蒼白的臉色。

    手起，刀落。

    鮮血濺上白墻，我身著黑色羅裙，衣服上沾上的倒不像是人血，更像是酒盞不小心打翻了留下的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