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夢驚醒過來的時候，聽見了水聲，嘩啦啦的聲響讓他感覺很舒緩，他下意識的翻了個身，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不對。

    他之前好像被那個素昧謀面的室友摁在床上做了些什么。

    樓夢猛然的扯開了被子，發現自己身上衣服已經換了一套，他又拉開了外褲的皮筋，發現內褲果然也被換了。

    他顫巍巍的掀開了床簾，被透進來的燈光晃了一下眼，閉了閉眼適應了一會兒之后，他就看見了站在洗漱臺邊光著腿的程曦。

    程曦長得高，腿部線條非常的漂亮。他又只穿了件襯衫，衣擺堪堪遮過屁股。

    “吵到你了？”被樓夢的動作驚擾，他關停了水龍頭。邁著優雅的小步子走回了房間。

    樓夢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你、你在干嘛？”

    “洗衣服?！背剃爻焓?，“醒了就下來吧，我燒了水，去洗個澡清理一下自己?！?/br>
    樓夢抱住自己的手臂，垂下了頭，咬著唇：“你給我換的衣服？”

    “抱歉，私自動了你的行李，我順便幫你也整理了一下?！背剃刂噶酥笇γ胬_的床簾，以及床下的桌子。

    床上換了他自己帶的被褥，都已經鋪好了，還有一只毛絨娃娃。桌子上擺著他的電腦和手機，手機正連著插線板在充電。

    “因為不知道你的使用習慣，所以是按照我習慣的來整理的?！背剃芈曇羟逖艤睾?，帶著一點點小鼻音，感覺很溫柔，“學校發的被罩床單我都幫你換了，也拿去洗了，如果你不嫌棄等干就自己收，嫌棄的話可以給我?！?/br>
    “床上那個娃娃是什么？”樓夢放松了許多，目光落到了那個趴在枕頭上的毛絨玩具上。

    “前天報完名去了附近的游戲城玩，抓到的，順手拿回來了?！背剃乩_了自己床下的柜子門，里面還掛了許多形色各異的毛絨娃娃，“我覺得那個是最可愛的，不喜歡的話你可以自己再挑一個?！?/br>
    樓夢順著他的動作撲在護欄上往下看，就看見了滿柜子的娃娃，一時愣?。骸昂枚?！”

    程曦走過來抬手扶住了床：“小心點，別栽下來?！?/br>
    “哦……”樓夢應了一聲，又挪回床里，坐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準備下床。

    程曦在桌子配套的椅子上坐了會兒，看見他要下來，便站在了扶梯邊伸了只手扶他。

    樓夢有些遲疑，但還是扶著他的手穩穩的落到地上，然后去穿他已經幫自己拿出來的拖鞋。

    程曦保持著牽他的姿勢，帶他進了洗手間，低聲問了他一句：“你是第一次嗎？”

    樓夢一愣，然后整個人都抖了抖，聲音帶著一點哭腔：“嗯……”

    “抱歉?！背剃剌p輕嘆了一聲，把他一下扯進懷里抱住，“我還以為你會有經驗……我太自以為是了，對不起?！?/br>
    樓夢被他摟著，眼淚忽然就掉出來：“我才十五歲好不好！”

    程曦低低笑了聲：“我也才十五啊?！?/br>
    樓夢一下哽住。

    “洗個澡吧，別哭了?！背剃厮砷_他，抬手給他摸了把淚，“洗完了我們聊聊，需要什么直接喊我拿就好?！?/br>
    樓夢又整個僵住。

    他洗澡的時候，依舊能聽見外面的水流聲。等他洗完出來，發現程曦已經把自己的床也拆了在洗。

    “這么快洗好了？”程曦偏頭看了他一眼，“稍微等會兒，我馬上洗完?！?/br>
    樓夢就乖乖的坐到了自己的桌子邊，到此摸摸看看。程曦把他的東西都給他收拾了一遍，衣服整理整齊放在了衣柜里，桌子的抽屜里整整齊齊碼著本子和筆。他帶的幾本書也都用書架子擺好在了桌角。

    他一時有點怔愣，這收拾的整齊程度，跟家政阿姨都不遑多讓。程曦一個男生，怎么這么賢惠？

    樓夢好奇的去看正在擰床單晾曬的程曦，帶著些許好奇的開口：“那個……”

    “程曦?！背剃貞怂宦?，一邊把床單晾出窗外，一邊輕輕笑了笑，“好歹記一下我的名字，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可是要在一起同住三年?！?/br>
    樓夢抿了抿唇：“程曦……你為什么會干這么多事??？”

    程曦正好晾完了床單，就順勢倚在了窗戶上，逆著外面西下的夕陽光，輕輕朝他笑起來：“等會兒就告訴你，餓了沒？”

    樓夢又是一臉，然后捂臉害羞的點點頭。他是上午來的，只吃了早飯。結果一進宿舍就被程曦摁在了床上，然后一覺睡到了現在。

    程曦又輕輕笑起來，把洗漱臺這邊都清理了一下，然后邁著小碎步去門后的儲物柜里搬出來一張折疊桌，還有一個便攜燃氣爐，和五花八門的各種鍋。

    他把折疊桌撐開放到了洗漱臺這邊的空位，然后打燃了燃氣爐，挑了只平底鍋架上去。

    “幫我拿一下那邊冰箱里的雞蛋和飯?！彼贿吤鰜硪恍∑坑?，一邊對樓夢道，還抽空給他指了指方向。

    樓夢這才發現他桌子旁一個位置成柜子的小東西居然是冰箱。按照他的指示打開之后，樓夢看見了一大盤子的冷飯，還有幾顆圓滾滾的雞蛋。

    把程曦要的東西都給他之后，樓夢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里，看著他熟練的敲蛋打進鍋里，然后倒進冷飯，翻炒起來，最后灑鹽和味精，還有一點五香粉。

    沒多會，一大盤熱氣騰騰的蛋炒飯就做好了。

    程曦把盤子端到他桌上，又去自己的抽屜里翻出來一把勺子遞給他：“將就一下吧?！?/br>
    樓夢接過勺子，有點遲疑的看著這盤子蛋炒飯。他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勾引著樓夢的味蕾。最后，他還是放棄的吃起了飯。

    程曦在他吃飯的時候，就在收拾東西，把所有東西都收拾歸位后，打開了窗戶通風。

    九月的晚風帶著一絲涼意，卷走了寢室里的悶熱。

    樓夢吃了大半盤的飯，已經吃飽，看著剩下的，又開始遲疑起來。他小心的看了一眼正在掃地的程曦，細聲道：“我吃飽了……”

    程曦聞聲，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吃飽了就放下吧，我桌子上有水，自己喝點？”

    樓夢乖乖拿著自己的杯子去倒了一杯水回來，喝了兩口。

    程曦掃完了地，把掃帚歸位，去洗了把手，然后過來端過了剩下的飯吃了起來。

    樓夢正喝著水，看著他這么毫無顧忌的吃著剩下的飯，一下被嗆住了。

    程曦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轉了身端著盤子一邊吃飯一邊看著他：“我知道你可能不想提，但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發現有點不對勁?！?/br>
    樓夢沉默著，垂著眸看著自己手里的水杯，良久，才輕輕嗯了一聲：“我……擁有兩套生殖系統。是個雙性人?！?/br>
    “你也會跟其他女孩子一樣有生理期嗎？”程曦的聲音帶著一點好奇。

    樓夢愣了愣，茫然的點點頭：“會有?！?/br>
    “規律么？”

    樓夢眨巴著眼，不太理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還是點點頭：“雖然兩個月才來一次，但是規律的，醫生說沒有問題?！?/br>
    程曦露出一點恍然的表情：“所以也會懷孕嗎？”

    樓夢點點頭：“有這種可能，但目前zigong發育不完全，還不能完全確定是不是有受孕的能力?！?/br>
    程曦沉默了片刻，輕輕笑了笑：“我跟你講講我的身世吧?！?/br>
    “誒？”樓夢再次愣住。

    “我媽在生我的時候就沒了?！背剃氐吐暤?。

    他的母親是被拐賣進窮山村里的女大學生，被強jian懷上的他，生他的時候不讓去醫院，結果難產死在了家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幸中的萬幸，他被村醫蹩腳醫生從母親肚子剖出來的時候，還活著。

    三歲的時候，他父親在外面工地的腳手架上摔死了，人家隨便賠了幾萬塊給他家里，就把這事扯過去了。

    奶奶因為這事病倒，前前后后拖了兩年，還是病死了。鄉里人說他是喪門星，要把他打死，他偷偷跑了，在村里唯一通往外界的公路上，遇到了調查拐賣婦女案的警察。

    他被警察送去了市里的福利院，程曦這個名字也是福利院的院長給他起的，寓意晨曦，希望他的未來前途一片光明。

    六歲被送進福利院對接的希望小學時，他知道了只有努力讀書離開了這個窮鄉僻壤，他才會有“未來”這種東西。

    所以小學六年，他憑借著優異的成績，成功獲得了省重點初中的錄取通知。但是離開福利院之后，他發現了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

    錢。

    他沒有錢，沒有經濟來源，就算學校每年能獎幾百獎學金，對他而言也是不夠的。

    所以小小年紀他就去給人家后廚刷碗，賺個一日三餐和學雜費。

    初二學習生物的時候，生殖系統的章節讓所有同學都為此感到興奮，而他也因為這張臉，被班上一位有錢有勢的男同學邀請來一起“試一試”。

    為了生存下去，他同意了，更是從此發現了另外一條賺錢的途徑。利用這張臉，這具身體，去滿足他們的性幻想，去給予他們渴求的性需求。

    此后的兩年，他到底跟多少人上過床他自己都數不清。

    中考的時候，他再一次憑借自己優異的成績，來到了這所重點高中，幾乎避開了之前大部分的同學。

    只是大部分有錢有勢的人，根本不需要成績這種東西。

    樓夢聽他講完，整個人都是傻的。

    程曦正好吃干凈了飯，拎著盤子去洗，混著水聲又笑了笑：“你之前問我為什么會干這么多事，因為我指望不了別人，只有自己學?！?/br>
    “……你很辛苦吧？”樓夢抿著唇，感覺心里很難過。

    “習慣了?！背剃叵赐瓯P子，瀝了瀝水。

    樓夢調整了一會兒自己的情緒，然后抬眸看向他：“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為了博同情嗎？

    “我不小心刺破了你的秘密，作為交換?！背剃匦α诵?，“雖然這些算不得嚴格意義上的秘密，也無法跟你的相提并論?！?/br>
    樓夢靜默下來，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對了，你生理期是什么時候？會痛經嗎？習慣喝紅糖嗎？”程曦問他，“衛生巾習慣什么牌子的？需要暖寶寶或者止疼藥嗎？”

    樓夢被他問得一愣一愣的：“問、問這些做什么？”

    “有備無患嘛?！背剃匦Φ?，“最后一個問題，你生日什么時候？”

    “四月……”樓夢道。

    “咦，那我比你小，我九月生日?！背剃芈冻鲆稽c驚訝來。

    “誒？九月幾號？”樓夢也有點驚。

    “九月一，開學那天?！背剃匦Φ?，“正好后天就是了?！?/br>
    “唔……”樓夢沉吟了片刻，遲疑地問他，“那個，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

    “給我買個蛋糕怎么樣？”程曦毫不客氣的笑起來。

    “就這嗎？”樓夢遲疑。

    “嗯哼?！?/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