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一個兩個的春心都動了
皇帝的詔令幾乎在敢家兄弟入京的同時下入了將軍府,詔令上曰任他兄弟二人往越州城任守城雙將,協助越州節度使陸叔伯,同時上命即刻啟程,不得耽誤。敢家兄弟來不及與夏小蟬他們告別,前腳進府,后腳便配著行裝出了府,騎馬上路,未有耽擱。 敢家的家丁帶信來時,夏小蟬連澡都還沒洗。消息來得突然,叫他連悲傷的情緒也難有,只有一片錯愕。分明他們才在城門分別片刻而已,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于是他只問瞿衙內知道了沒,家丁道有人前去知會,兩位少爺拖他帶話,請他們不必擔心,天涯海角,總會再見。 夏小蟬低喪著肩喃喃自語:“哪兒那么容易呢……” “小公子,小人的話帶到了,府中還有差事,便先回了?!?/br> “奧,好,你去吧?!?/br> 夏小蟬關了門,還在失神,正巧被來后院兒取水的七巧看見,上前嚇了他一跳。他果然驚魂未定,捂著心口嘆氣:“誒呀,七巧,你這么嚇人,我一下減壽十年!” 七巧抱著木桶嘿嘿一笑:“你再減十年不就是奶娃娃了哈哈哈…怎么了,看你失魂落魄的?” 夏小蟬這才想起,也該叫翠翠知曉,便將消息告訴七巧,請她一會兒說與翠翠。七巧一抬下巴,回道:“你直接同我一起去呀,你說不比我說清楚?” 夏小蟬無奈苦笑:“可不是我不想去,翠翠剛才門口見著我就催我去洗澡,不洗不要見她?!?/br> “哈哈!行,我一準兒給你帶到!” 武將考試總算落下帷幕,敢家兄弟被遣越州,而那名他們都素未謀面的元冬則被派往離人關,去做敢少游的新副將,至于那位皇親國戚出身的探花郎陸小公子,據說是被安排在他父親手底下做個僉事,未曾出京。 加設的春闈也應時放榜,這個春天里所有最盛大的事情,皆有了結果,下次再有這樣盛事齊聚的日子,便有些難了。民間忽然也像淘神費力,精疲力盡玩過一場一般,商戶與客棧都懶懶的,傳說一些無聊的故事。 其中聽說這次春闈的狀元郎是個老書生,已經過了四十,翠翠聽說這樁八卦,笑說京中多少官宦女子的家眷都指望著這位狀元郎,結果等來個這么老的,弄了半天,還是得等下一茬兒。 夏小蟬沒來由想到老裁縫,老裁縫也一把年紀,不過容光煥發一如青年,于是道說萬一狀元郎駐顏有術,未嘗不可一試? 翠翠奇道:“能有多駐顏有術?他都四十歲了,舅舅三十歲,算年輕的了,可是配那些京中二十歲的公侯小姐,還是老些吧?” “噯,話不能這么說啊,”夏小蟬一本正經打抱不平,“師父這樣的模樣,這樣的成就,說不定連人家剛及笄的姑娘見了都心生向往,誰還談什么年紀大小啊?!?/br> 翠翠嗑著瓜子仔細想了想,回頭問七巧如何以為。七巧害羞地捂了臉,扭捏道:“哎呀,小姐,人家有喜歡的人啦……” “奧,你有喜歡的人了,那算——” 翠翠忽然呆住,這才反應過來七巧在說什么,震驚地放大了瞳孔:“什么?!” “怎么了?” 夏小蟬耳朵一動,歡歡喜喜回頭招手:“噯,牧齋!” 七巧臉紅,抱著茶盤跑走了。翠翠一愣,回過頭看不遠處漫步而來的瞿牧齋,又看看自己那害羞小媳婦兒樣兒似逃走的小丫頭,好像明白過來什么,無奈搖頭。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一個兩個的春心都動了……” 瞿牧齋接過夏小蟬殷勤倒好的茶,聽她這話,還未飲一口便問:“什么?” 夏小蟬笑嘻嘻地推他喝茶:“沒什么沒什么,您先喝您先喝?!?/br> 今日這兩個怎么都怪里怪氣的?瞿牧齋雖心懷疑慮,不過還是飲下茶水,果然他剛剛放下茶杯,便聽夏小蟬問他:“瞿衙內,您今天能不能教我新槍法呀?我先前那套都學全啦!很熟練了!” 他自信滿滿拍了拍自己最近似乎大有改變的手臂,想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瞿牧齋微微一笑,問他:“你叫我什么?” 夏小蟬立刻從善如流:“牧齋牧齋,牧齋兄,請問我們今天能不能學點新東西呀?” 瞿牧齋并未答他,不過點了點頭,繼續低頭飲茶,算是答應了。翠翠看了發奇,疑心道:“到底是一起跑了次江湖的,先前還相敬如賓,現在怎么跟連襠褲弟兄似的,夏小蟬回回像腦袋后頭長眼睛,一聽你聲兒就知道是你,你呢平日里對這個那個冷言冷語的,偏偏對著夏小蟬就笑瞇瞇的,依我看敢家兩個哥哥都不如你們親近?!?/br> 夏小蟬急辯:“哪有!我跟你也很好???!” 翠翠拉下自己一邊眼睛,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怪腔怪調學他說話。夏小蟬被她氣笑了,捂著肚子打開她,翠翠這個人是見不得人笑的,別人笑,她自己便也想笑,于是兩個人難兄難弟似的一起肚子疼。 瞿牧齋輕輕皺著眉頭,有些無可奈何,別眼一掃,偶然看見花園拱門有名家丁帶著人走過,看著不大眼熟。 “那是誰?” “哈哈哈???什么誰?” “家丁領著一個生面孔?!?/br> 翠翠回頭,恍惚看見一片衣角,她伸長了脖子努力看了看,還是沒見到人,不過猜了猜。 “或許是這次春闈新晉的一些進士,這幾日府中常來這樣的人,想做我們家的門客,有個好出身才能去得差事么?!?/br> 瞿牧齋閉上眼睛,回想了那人的身型和穿著,心中其實已經排除了新科進士,不過卻也無從可證到底是誰,他只是覺得熟悉,卻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見過。鼻前忽然像有熱風,吹得他癢癢的,他睜開了眼,心與舌頭都是一陣滯澀。 “……你干什么?!?/br> 夏小蟬歪了歪頭,陽光將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照射得水潤光澤,看起來純凈無雜念。 “我剛才分明見到你臉上有只小蟲子?!?/br> 瞿牧齋眨了眨眼睛,身體發僵,沒敢動彈。 “……是嗎?!?/br> 翠翠笑眼瞇瞇,站起來打了一巴掌夏小蟬的腦袋,夏小蟬哎呦一聲捂住了頭頂,她便半樂半念地趣起來:“人頭上有沒有什么蟲子不知道,倒是見到這邊有只半大不小的夏小蟲,飛來飛去,比蜜蜂采蜜忙些哈哈哈!” “欸,翠翠!” 瞿牧齋松了口氣,默默端了茶杯又飲了一口茶,手心不知為何有些發潮,奇了怪了,莫不是今年夏天來得早些。他剛剛緩神,也不知什么時候,七巧抱著茶壺站在了自己身旁。他抬頭看一眼,不知哪里有些不對,七巧臉上泛著紅暈斟茶,偶爾又向他看一眼,瞿牧齋身上突然針扎一般起毛。 怎么回事,怎么今天大家都怪怪的?! 他騰一下站起來。 “夏小蟬!” “啊哈哈哈?怎么了?” “走了!練槍!”